史如歌並沒有多想,她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卻發現自己的眼前忽然變得漆黑一片。


    “怎麽會這樣?我的眼睛為什麽看不見了?”史如歌不停地蹂躪著自己的雙眼,可是任她怎麽折騰,她還是看不見眼前的一切。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她神情恍惚地念叨起來。


    忽然間,頭也變得昏昏沉沉了。史如歌的手不停地在四周摸索,她隻想找個能倚靠或者能夠攙扶下她的人,不然她馬上就會倒下去。


    可是,她的手沒有觸到任何一個物體。四周,還是那樣的漆黑,那樣的空曠。


    渺小的她,獨自進到了黑暗的極地,隻剩恐懼和絕望。


    “救我,救我金戈,金戈”史如歌呼救的聲音,猶如茫茫雪原中的喵咪聲,低沉卻又清晰。


    駱姝簾泛著一臉的笑容,悄悄地走到了史如歌的身邊。


    史如歌卻還在摸索著,不停地摸索著。


    終於,史如歌的手探到了駱姝簾的肩膀上。


    “終於有人過來了。”她又喜出望外自言自語,黝黑的眼眶裏慢慢地溢出了兩行淚水。


    她的雙手扶在駱姝簾的一隻手臂上,懇求著:“你扶著我好嗎?不知道為什麽,我的眼睛什麽都看不見了,你扶著我好嗎?扶著我走進屋?”


    駱姝簾的嘴唇輕輕揚起,裝腔道:“我扶你進去了,你拿什麽回報我?”


    “你要我怎麽回報?你盡管說,什麽回報都可以的。”史如歌顯得有些焦急。


    駱姝簾的眼睛似要索命的陰鉤一番,惡狠狠地瞪著她。


    “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隻要你扶扶我。”史如歌緊緊地抓著她的手臂,生怕她會突然離去。


    “我要你死,可以嗎?”駱姝簾的聲音冷漠地響起。


    驟然,史如歌的臉一片蒼白。她緩緩地鬆開了她。


    “你你是駱姝簾?”


    “是,我是駱姝簾。怎麽,沒想到吧?”


    史如歌全身戰栗,搖頭道:“沒有,沒有。”


    駱姝簾淒涼地笑了笑,道:“眼睛瞎了的滋味不好受吧?”


    史如歌退開她幾步遠,問:“你給我吃了什麽藥?為什麽,我頭痛,眼也瞎?”


    駱姝簾點點頭,道:“放心,你的眼睛隻會瞎一段時間。因為你吃的隻是絕孕藥。”


    “絕”史如歌覺得就算自己已經死過了千萬遍也不會擁有現在的這種麻痹感。她恍惚地向後退移,仿佛,這個世界從未有過她。雖然,她真實地活著。


    “這就是你的報應!”駱姝簾咬了咬牙。


    史如歌踉蹌著,一步一步往後退,很快便接近池塘邊。


    “史如歌!”一悅耳的男聲插入這寂靜的夜晚,頓時,化活了一切。


    金戈踏在水上,飄飄然於半空接住了正要落到水中的史如歌。


    “史如歌。”金戈又喚了一聲她。


    金戈一縱身,便將史如歌輕巧的身體摟到了陸上。


    史如歌依偎在金戈的懷中,依然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她伸手,觸到了他的臉:“金戈,是你嗎?”


    “是我,傻丫頭。”金戈的眼淚滴落在她的臉上。


    “帶我走。”史如歌將頭深埋在他的胸前。


    “會的,我帶你回家。”金戈立好赤霄劍,用力將史如歌抱了起來。


    駱姝簾攔在了路中央,她嚷道:“天驕,你還不動手?”


    慘淡的月光下,溥天驕和蜀逍帶著一排手持羽箭的兵衛自大門口衝了進來。溥天驕道:“金戈,我看你今天往哪逃!”


    金戈的臉上綻出一絲不羈的笑容,他麵對著湖麵大聲叫嚷道:“張師叔,裏麵的那個就交給你了。這群飯桶,由我應付!”


    溥天驕的胸中翻湧著一陣怒氣,揮手示意道:“給我放箭!”


    金戈一手環抱史如歌,一手抽出赤霄劍。淩厲的神劍,在暗夜中遊離出一線光華。


    萬千羽箭,仿佛連綿的春雨,不停地射向他們身體周圍。


    金戈運湧真氣,身子淩空飛起。他以掌而運劍氣,反手一擊!霎時,洶湧的劍氣恍如狂潮一般向著前方的那些弓箭手奔湧而去!


    強烈的劍氣加掌力,竟讓所有射來的羽箭排斥在了丈來遠外。


    金戈的大眼睛靈動一閃,他再次運氣,看似無聲無息的一擊,實際上卻隱含著最大的殺意。未等身後的蜀逍和溥天驕發覺,便見得前方那排弓箭手逐個的中招倒地!


    溥天驕的臉部微微抽搐,他情不自禁地退後了幾步。一邊的蜀逍走上前來,與他並列,道:“少爺,讓我來。”


    橫眉冷麵的蜀逍立即吹響了手中的哨令。


    金戈冷冷地笑了笑,道:“很好,盡管把十二執事都招來。十九年了,我爹死了十九年了。今天正好先殺了你們祭他在天之靈!”


    金戈緊緊地抱住史如歌,手中的赤霄劍一翻,仿佛,空中展開了一絲細微的顫響,猶如秋蟬哀鳴,一閃而滅。


    眼前,十二執事悄然而至,將他圍困。


    劍意狂亂,猶如一江奔流的河水。金戈帶著必殺的決心。他腳一點,迅捷地躍起了身子,踏在了空中。


    十二執事齊湧真氣,八柄短劍的寒芒亦是夾帶著極其濃烈的殺意交匯在了空中,與金戈的赤霄劍氣分庭抗禮。


    金戈深吸了口氣,銳利的目光掃了掃四周。突然,他的手再一次揮了出去。


    黑影人將他體內的承影戾氣轉化為赤霄真氣後,他的內功仿佛頓增了十年!這致使他揮出的這一擊,史無前例的精彩。


    沒有人能與這一劍相抗,十二執事也不能,因為它的力量太過強大!


    夜幕被化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血液宛如黑夜結成的花朵,順著天空的那道開口汩汩流下。


    八柄短劍齊發出“咯”的一聲鳴嘯。


    霎時,兩股強霸的劍氣縱橫揮霍。夜空,星移月避,隻剩有肅涼的清風。


    金戈的黑發被風吹得零零散散,紛紛揚揚。而他的目光,卻如寒星一番直直地盯著地上那包圍他的八個人。


    他們麵凝重,嘴角鮮血越流越多。


    “天驕,他們不是對手了!”角落,駱姝簾慌張地看了一眼溥天驕。


    溥天驕撇撇嘴,便從袖口掏出了一顆黑彈丸


    金戈的臉凝重起來,他有強烈的感覺,溥天驕將要暗算他。


    轉而,他望向溥天驕,應付的目標卻沒有轉移。突然,他淩空一劍,他體內的真氣再一次被這劍意所激。劍氣加真氣,自然湧出,又在空中急速分流。


    突聽嗖的一聲輕響。八條氣流,突地一滯,分別湧入了八執事的胸口。


    金戈無意識地笑了笑,他已沒有太多的時間揮霍。於是,就著這一劍,他又湧出了雷霆般的一掌!


    渾厚的掌力加之凜烈的劍氣,見得八執事逐個倒地。


    金戈一展眉頭,輕便地落回了原地。


    駱姝簾開始緊蹙著眉頭,但她的眼中卻還是有著淩人的銳氣。


    溥天驕再也顧不得一切,飛速地拔出了手中的溥陽魔刀。順勢,他將手中的那顆黑彈丸扔了過去


    正房內。


    黑影人無聲一歎,問道靜坐於床榻上的易濁風:“溥侵的那一掌封住了你的內功,加之胸口的這劍傷。現在,連個三歲小孩都可以輕易地殺了你。你寧死也不願意與我們合作?”


    易濁風的臉上有著些許冷漠的表情,道:“要殺便殺,少說廢話。”


    黑影人惡哼一聲,道:“冥頑不靈,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黑影人握緊了拳頭,強勁的內力瞬時凝聚在了他的拳上。


    易濁風道:“動手吧,我正想領教下張垚的伏虎神功。”


    黑影人的氣焰難以消停,又有所訝異,不禁問道他:“怎麽,你還能還手?”


    易濁風道:“我隻是覺得你應該尊重我,你應該用你自己真實的武功將我殺了,而不是套用別人的內力。”


    黑影人撇嘴道:“我自詡我的伏虎神功已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一般的情況,我不會冒然使用。現在也用不上,因為你已經沒有了還手的能力!”


    易濁風蹙了蹙眉,訕道:“伏虎神功乃張垚獨創。我看你根本不會。”


    黑影人冷嘴一笑,問:“你什麽意思,懷疑我?”


    易濁風的眉目間隱現出些許殺意,道:“你不是張垚,如果我沒有記錯,你也從未承認過自己就是張垚。”


    黑影人的臉沒有絲毫變化,道:“我是張垚,如果你實在不相信,那我可以成全你,讓你見識下伏虎神功的威力。”


    易濁風歪嘴一笑,道:“那易某真是有幸了,你出招吧。”


    黑暗中急風陡起,黑影人拳上的內力凝得更盛了。他一鼓作氣,便湧出了辣的拳頭,直擊床榻上靜坐的易濁風!


    神奇的一拳,有著開天辟地的陣勢,強大得足以將整個屋子擊垮。


    床榻上,易濁風急一側身,飛速抽出了一旁的承影劍。


    藍光聯翩閃至,照得四周一片幽冥。易濁風不禁一絲苦笑,黑影人的這一拳確實夠震撼,而現在的他身無內力,無法施功阻擾黑影人對他的進攻,便隻能靠這單純的劍光。


    黑影人的拳頭再向他的身子前近了近,問:“你現在相信了吧?被伏虎拳所迫,滋味如何?”


    易濁風直覺胸前的傷口已經裂得潰爛,他幾欲嘔血,卻還是強忍著。


    看著易濁風眉目緊縮,臉煞白,黑影人再道:“若你肯為了史如歌而洗心革麵,現在我都可以饒恕你。”


    易濁風終於冷冷地笑了笑,望眼他道:“我改不了,我死了之後,請替我照顧好她。”


    “你!頑固不化!”黑影人忿怒,手中的那一拳已重重地擊在了他的胸口!


    易濁風的上衣已被鮮血浸紅了大半塊,而身體的劇痛卻讓他的臉上綻開了一絲明媚的笑容,他道:“告訴史如歌,我愛她。”


    黑影人的眼中爆滿無名的怒火,盯著他道:“你問問自己的良心,你覺得你配愛史如歌嗎?你的所作所為哪一樣對她沒有壞處?”


    易濁風不禁一絲冷笑,道:“是,我不配,我給不了她幸福和安寧。”


    黑影人的臉上殺氣彌漫,惡道:“你給得了,隻是你自己不願意給,我曾多少次地提醒你”說著又將真氣凝聚在了拳頭上。


    “是,你動手吧,殺了我。”易濁風閉上了雙眼。


    黑影人湧出的內力更盛了,他一揮拳正要再打向易濁風。突然,他的腦中閃過一個人的身影,他想起了易玄衣。他的手便滯在了半空。


    猶豫了好久,最終黑影人還是冷酷地落下了拳,道:“我答應過玄衣,要放你一馬。從今以後,若我再見到你,絕不手下留情!”


    “易玄衣?嗬,她倒是真能裝。”易濁風痛苦地搖了搖頭。


    黑影人冷笑著轉過了身,道:“你應該慶幸這個世上還有易玄衣護著你。再奉勸你一句,不要太過愚忠,不然會斷了自己的活路。”


    黑影人說完便很快地走出了他的起居室。


    易濁風咬緊了牙關,像是有人在用尖刀戳翻著他的傷口一樣。他痛得永遠都不想再睜開眼,也早就沒有了睜眼的力氣。


    易濁風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死了。


    他靜靜地坐著,直至整個麵變得像鬼一樣慘白。最終,他身形蕭散地倒了床榻上。


    蓮池邊,溥天驕扔至的黑彈丸已被金戈的赤霄劍氣逼開,墜入在蓮花池中,惹得一池魚兒都翻著白眼浮上了水麵。


    金戈大吃一驚,又迅速地揚起了手中的赤霄劍,直直刺向前方的溥天驕。


    悲憤之劍氣,在風中滑過,直抵溥天驕的咽喉!


    溥天驕的眼中盡是驚恐之。


    “不要殺他!”身後的駱姝簾怒吼一聲,隨即便散開了手中的十來根冰針。


    尖針穿過赤霄劍氣的縫隙直逼金戈眼前!


    金戈劍鋒急轉,數十根尖針立即隕落在地。趁著這極短的工夫,溥天驕一飛身,迅速地退遠了幾丈。


    “休想走。”金戈咬咬牙,又環抱著史如歌追向他們。


    皎白的月下,又有一道強勁的氣流灌入到他們周遭的空氣裏。金戈定神一看,見到的卻是黑影人,他行匆匆地來到了他的身邊。


    黑影人攔在金戈麵前,道:“我們趕緊回去。”


    金戈有些惱火,冷道:“等我先殺了溥天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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