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懿被殺的消息瞬間傳遍了整個江湖,好事之人,無不坐等白鶴山和六懸峰即將到來的一場大戰。


    張玉芙難忍喪子之痛,從那之後便昏厥不醒,茶水不進。嶽忠強忍著悲痛,先以飛鴿傳書聯絡了周玳,將玉芙近來的情況詳細說了一遍,並護送玉芙和芸兒等人一路返回白鶴山。


    路過南陽地界,樊固親自在那裏迎接。他們舟車勞頓,芸兒和鍾鈺也都接連病倒,趕路已經急不得,嶽忠便按樊固的安排,在新野休整了幾日。


    樊固已經意識到白鶴山和六懸峰早晚會有一場惡戰,於是就變賣了新野所有的家產,招募一幫兄弟隨他同往白鶴山助陣。三日後,馬隊護送著張玉芙,緩緩上了路。


    一個月後,馬隊已經過了昆州地界,離白鶴山已不足百裏。周玳早已望穿雙眼,當日聽快馬來報之後,便親自帶人迎出數十裏外。


    時值深秋,嶽忠頭前領著隊,遠遠地看到荒草紛飛處有周玳的身影。


    他策馬而前,見到周玳後雙膝下跪,手中高舉寶劍,涕泗橫流。


    “大哥!師姐已經平安回來了!”


    說罷,對著白鶴山的方向磕了三個頭,微閉雙目,突然拔出寶劍就要自刎!


    周玳早已哭成了淚人,他兩子皆喪,此時已經心如死灰,麵對嶽忠如此般謝罪,更是心如刀絞!


    他上前奪下嶽忠手裏的劍,揮手扔到荒草叢中!


    “早知今日,你何必當初!”


    說罷,仰麵痛哭。


    嶽忠低著頭,兩隻拳頭不停得捶打著地麵的亂石,壓抑了一個多月的哀思也在瞬間迸發,拳拳著地,血花四濺,“我對不起周懿孩兒!我罪該萬死!”


    周玳抬頭看到緩緩駛過來的馬車,心頭酸楚難耐,十年分離的夫妻,重逢時,竟是這般的撕心裂肺!


    他走過去,接過最前頭一輛寬大的馬車,自己駕著馬,向白鶴山的方向駛去。周玳麵無表情,隻是眼角肆意奔流的眼淚顯得愈發淒涼……


    ==***==


    白鶴山,南山門外。


    周天墉向南眺望,神色鎮定,目光深邃,直到遠處緩緩駛來的車隊進入眼簾,他再也忍耐不住,兩行老淚潸然而下。


    他身邊放著一把躺椅,坐著雙腿癱瘓的周世涯,兩位古稀老人須發蒼蒼,盡顯蒼老之態!


    車隊到了南山門外,周天墉挨個查看了馬車,他隻知道周懿已死,卻沒想到竟是死不見屍!


    “周懿呢?我的周懿孩兒呢!”


    嶽忠含著淚,跪倒在他麵前,“弟子無能,沒能保護好他……”


    天墉瞪著眼,渾身顫抖,一把揪住嶽忠的衣襟,將他提起來,怒目而視。


    “他的屍身何在!”


    嶽忠此時的心情如刀剜一樣,麵對天墉的追問,更是痛不欲生,張著嘴,竟說不出一句話來!


    隻見芸兒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在她父親身後跪下。


    “兄長的……屍身,被六懸峰的人搶走了……”


    她麵色憔悴,氣色近無,渾然不似一個青春煥發的少女,一雙妙目,已經哭得紅腫。


    芸兒話音剛落,隻聽身後的周世涯咳嗽不止,接連吐了幾口鮮血。


    周玳連忙來安撫世涯,並安排人快送他回去。


    世涯推開左右的人,死活不願回去,他抬手指著前頭馬車裏的玉芙,嘴唇顫抖!


    於是,周玳攙扶玉芙下了馬車,來世涯麵前回話。


    世涯看玉芙瘦骨嶙峋,眼神呆滯,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兒,他強顏歡笑,讓周玳夫妻二人跟著他上了山。眾人也都跟在後麵,沒有一個人說話。


    此時天墉心中就算再是怨恨,哪怕是手刃嶽忠,也不解心頭之恨,可是一看到身邊跪著的芸兒,抬著的拳頭最終還是放了下去。手心手背都是肉,芸兒的遭遇又何嚐不讓他痛心疾首呢!


    天墉內心怒火無處釋放,便仰天怒吼,驚起陣陣白鶴,震落滾滾山石。


    ==***==


    張玉芙回到白鶴山後,親手做了一個牌位,上麵刻著周懿的名字,就供在她的房間。她又讓人把周晟的靈位一起挪過來,讓他兄弟二人一同供奉,從此之後,她便不再出門,一盞青燈,一串念珠,麵對兩尊亡魂,再也不問塵世。


    此事傳入周天墉的耳中,他命白鶴山上下都為周懿戴孝,並揚言等周懿百天過後,他要親自去六懸峰,手刃殺害周懿的仇人!


    嶽忠便主動來找天墉,此事因他而起,報仇的事,他責無旁貸。


    不過當時世涯的身體每況愈下,眼看就撐不過年底,周玳知道他這是心病,便常令芸兒來此陪他說話。


    芸兒倒覺得奇怪,周世涯雖已年邁,可他的身體和心態都非常人可比,他今日這般光景,確實讓她疑惑不解。於是,便來向周玳詢問。


    提起這件事,周玳又有幾分哀傷,因為這件事所牽扯到的,還有他師弟周躍的命案!


    十年前周懿隨母親逃離白鶴山後,周玳按照周璽的分析,組織兩隊人馬北上尋親。他自帶一隊人馬從漠北往西,經鹹陽,過潼關,直至隴南一帶。而周躍則帶另一對人馬從漠北往東,繞過雁門關,直至關東。


    那時距周懿離開白鶴山已有兩年,周躍尋得急躁,命人馬不停蹄。


    然而,他剛和周玳分開後不久,就收到了樊固從南陽飛鴿傳來的書信。樊固在信中說,他們的頭領水紫歆在半年前被人抓走,至今沒有消息,因水紫歆和周躍私下多有來往,此乃樊固所知,故而他來信相問。


    周躍一見到書信,就想起當初水紫歆給他說過的一段事。水紫歆有位師父,就是當年軒轅劍姬恩的外姓弟子,名叫月姑。月姑和周世涯有過一段舊情,因周家牽扯到她父親黃祖的冤死之案,月姑對世涯因愛生恨,便令門內弟子不得與白鶴山有任何往來。


    然而,當年白鶴山即將遭遇滅門之災,水紫歆念及舊情,就來白鶴山給周玳通風報信,卻不料陰差陽錯地認識了周躍。


    從那之後,二人私定終身,悄悄結為了夫妻。


    周躍本想白鶴山之難平息之後,就明媒正娶迎娶水紫歆過門,可誰又能料到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張玉芙帶領周懿逃亡之後,江湖凶險,她們則是生死難料,所以周玳著急迎接妻兒回來。在那種情況下,周躍為了尋找玉芙母子,便將他和水紫歆的婚事一拖再拖。直到一年後,水紫歆懷了身孕,隨即就被月姑察覺了。


    月姑惱怒門風不正,就親自走了一趟南陽,把身懷六甲的水紫歆抓了回去。


    當時周躍已經知道水紫歆懷了身孕,心想等尋到了玉芙母子之後,就立即操辦二人的婚事,卻不料突然收到了樊固的來信。


    他聽水紫歆說過,月姑十分痛恨周世涯,所以她一旦知道水紫歆和白鶴山的人私定終身,豈能輕饒了她?於是,便帶著馬隊,繞過雁門關,直奔月姑在關東的老巢去了。


    當時正值深秋,關東地界已經下了雪,越往北,人馬就越難挨。周躍便命人在當地一個叫懷楚的小鎮暫住,他一人獨自北上去找月姑。


    月姑在關東的居所在雪峰嶺,每年一入秋,那裏便會被大雪封山。周躍來到雪峰嶺下,打聽之後,聽說水紫歆已經生下一個兒子,嬰兒健在,隻不過,水紫歆卻無故而亡了。


    這個消息對周躍來說,無疑是天大的打擊。他原本就性情暴躁,不免就把這件事歸到月姑的頭上。當天,他便手提三尺之劍,獨自一人殺向了雪峰嶺。


    然而,月姑則說水紫歆是因難產而死,生死之際,她選擇了保住孩子,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周躍自然不信月姑的話,一怒之下,在雪峰嶺大開殺戒。


    可他豈是月姑的對手?隻不過,月姑念他和水紫歆感情真摯,就沒有將他怎樣,可是周躍報仇之心已決,月姑無奈,便隻好暫且把他拿下,然後使人給周世涯寫信,讓周世涯親自來關東把周躍領走。


    事情便因此而起。


    當時,周世涯正在潼關的別雲觀隱居,得到消息後,他片刻也沒耽誤,就隻身一人去了關東。


    沒想到,這一去,關東就成了九死一生之地。


    世涯到了雪峰嶺,發現周躍早已慘死牢中,月姑對此矢口否認,聲稱自己隻命人把他囚禁起來,一日三餐悉心伺候,絕無傷害他的可能,至於周躍為何暴斃牢中,她也正在調查。


    在那種情況下,世涯如何能聽她辯解?就這樣,一對昔日的舊交,在關東展開了殊死的搏鬥。


    月姑雖然對他有恨,可終究舊情難忘,人到老年,那些昔日的愁怨也早已煙消雲散。月姑設計把周世涯困在雪峰嶺,同時又使人去找周天墉前來勸解。


    周天墉,也就是在那時收到的書信趕往的關東。


    可事情自有蹊蹺之處,就如同當年虞兮在別雲觀和李弘說過的一樣,周天墉收到書信是在周世涯收到書信之後的半個月後,而這半個月的時間,是絕對發生不了關東那些變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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