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懿緩緩走到虞兮身邊,語氣和緩地安慰道:“這不怪你,是我沒有預先想到會發生這種情況,你能盡心盡責,大家都是看在眼中的。至於喚奴,請你體諒她的處境,畢竟夢言於她來說,自是不同於常人。”


    虞兮紅著眼眶,眉睫之間沾著淚水,臉上的沮喪更是從未有過的。聽周懿這麽一說,心裏才稍稍舒坦一些,遂點了點頭,依舊沒有說話。


    “快起來吧,夢言依然需要你的幫助,我剛才是出於無奈才幫她止了血,接下來還有一些你要做的事。”


    “恩。”


    虞兮微微點了點頭,起身進屋時,竟順手在周懿手臂上狠狠地掐了一下。周懿冷不防地吃了疼,差點叫出聲來,正想攔住她理論,隻聽虞兮低聲說了一句:“總之你沒管好自己的眼睛,什麽迫於無奈,我看你是故意的!”說話時,也沒正眼看他,大踏步進了夢言的閨房。周懿心中半分酸澀半分甜蜜,定了定神兒,也跟了過去。


    矛盾說開後,虞兮的清白自然不容置疑,喚奴向她賠了禮,低聲認了錯。


    這件事虞兮倒不在意,正如周懿所言,夢言對她來說,自然是不容有失的。


    之後,尚有許多雜事需要處置,周懿和司馬春依舊在偏房候著,周懿在裏間一句一句指導虞兮為夢言做接下來的針灸,一直過了申時才將所需調理的穴位紮了一遍。虞兮專心致誌,時常屏息凝神,待事情已了,她也緊張得滿頭大汗,於是便將散落額前的亂發紮了起來。誰知一個不小心,竟將周懿贈給她的發釵打落了下來,正好落在夢言枕邊。


    彼時日懸西山,天氣又漸漸冷了下來,喚奴以給眾人準備晚飯為由,出門到後院去了。


    等周懿出來,給夢言診了脈,再看她的氣色已經稍有回緩,於是長歎一聲,對虞兮道:“她恢複得很好,要是不出意外,撐不到明天早上就能醒過來,到時候,她可真得好好謝謝你!”


    虞兮婉爾笑道:“我就說嘛,這世上的郎中千千萬,能給夢言姑娘治病的,豈能隻有你一人!”說著,又誌得意滿地坐在茶幾邊喝起茶來。


    周懿望了望窗外,手裏沒停,隔著一層棉紗給夢言腳踝處紮著針,對一旁觀望的司馬春道:“有勞兄長去一趟後院,采一些被雪打過的荷花來。”


    雖然不知道他要這荷花做什麽,司馬春便知他定有妙用,問都沒問就要出門。虞兮笑了一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還是讓我去吧,就怕他不知道什麽樣的藥效好。”


    “這還能有什麽玄機嗎?”


    虞兮道:“當然有了,蓮子、蓮衣、蓮房、蓮須、蓮子心,要什麽樣的成色,以及被霜雪打過的火候,這些都是有講究的。你眼裏除了慕容姐姐,哪裏分得清這些細微的差別!”


    一句話堵回來,直說地司馬春張口莫言,周懿笑道:“沒錯,還是再麻煩你走一趟,記得要……”


    還沒等他說完,虞兮就提起采藥的竹籃一蹦三跳地出了門。周懿微笑著搖搖頭,對虞兮這種快意恩仇的性格感慨萬千。


    轉眼已經到了戌時,靜悄悄的後院隻有虞兮一人,她泛舟荷花池間,挨個查看那些寒雪打過的荷花。


    突然,她恍惚看見一個人影從不遠處的一個隱蔽的閣樓裏走了出來!映著夕陽餘暉,緩緩走到了荷花池旁邊的桂樹下,看那身形,似乎是喚奴。


    虞兮隻當她為籌備晚飯過來取食材的,可沒想到,她手裏竟提著一個朱籠,裏麵關著七八隻白鴿,看樣式像是受過專門訓練過的信鴿。正在她猶豫時,喚奴接連取出兩隻來,分別在它們腿上放了些什麽,然後向上一拋,放飛了出去。


    “喚奴!你在幹什麽!”


    虞兮猛然從荷花池中跳了出來,直奔她走了過去!她心裏閃過的第一個念頭,便是喚奴在向外人通風報信。


    喚奴冷不防被她一驚,不禁嚇了一跳,神色慌張地說道:“沒,沒幹什麽……我過來喂這些鴿子,不小心讓它們飛走了兩隻!”


    此言並非本意,說出來自然心虛,虞兮看她神色慌張,雙手緊緊攥著那個籠子,分明就是在說謊。加之以前對她有諸多的懷疑,此刻看來,這個喚奴還真是大有文章。


    “好啊,既然你不小心讓它們飛走了,那我幫你追回來!”


    虞兮冷哼了一聲,向著前院吹了個口哨,轉眼的工夫念生就從前院呼嘯而來。虞兮輕撫了念生的額頭,低聲在它耳邊說了幾句什麽,那念生就像通了人性一樣,立即就抬頭向天空張望。


    彼時那兩隻白鴿還在天空徘徊,正要往遠處飛走,隻見念生一躍而起,直飛出十幾丈高,將那兩隻白鴿驚得咕咕直叫。


    喚奴見勢不妙,眼睛急轉之下,忙將手裏的籠子打開,把所有的鴿子都放了出來!一時間,七八隻鴿子在天空飛來飛去,繞的念生興奮不已,竟忘記要捉哪一隻了。


    “念生,是最上麵那兩隻!”


    念生聽見虞兮喊它,大概沒聽清楚什麽意思,就轉身跑了回來。虞兮氣得鼻尖冒汗,再要回身去追趕時,那兩隻白鴿早已不見了蹤影,最終也隻捉住了沒用的三隻。且念生下口沒個輕重,三隻鴿子都已經被它咬死了。


    虞兮過來是采荷花的,所以隨手帶著剪刀。此時她怒火攻心,索性將剪刀指著她的脖子,冷眼逼問道:“你究竟在替誰做事,信上都寫了什麽?你要知道,我沒有耐心問你第二遍!”


    喚奴一臉淡然,忍不住笑了笑,“我是來給公子姑娘們做飯的,何曾寫過什麽信呢?姑娘這話我可聽不懂了。莫非,姑娘怪罪我今天誤會你,掃了你的掩麵,所以你來教育喚奴的?若果真如此,我向你道歉賠罪便是,可要硬載給我一個莫名其妙的罪名,我一個丫頭命,實在擔不起這個罪!”


    “你還真是巧言善辯,我竟沒有看出來!”虞兮將剪刀逼在她脖子之上,臉色陰得似乎要殺人一樣。


    “真是欲加之罪,”喚奴麵色含笑,沒有一絲妥協的意思,“姑娘想要我的命,盡管拿去便是,何必非要玷汙了他人的清白呢!不過,這裏隻有咱們兩個人,你殺了我,周公子也必不會放過你!”


    虞兮完全沒想到,往日乖巧懂事的喚奴,此刻竟是一個如此老練的對手,這著實讓她始料未及。不過對待她這樣的人,強逼無益,隻能攻心,於是冷冷一笑,說道:“你在我手上,我就算真的殺了你,隨手把你往這荷花池裏一扔,誰也不會懷疑到我的頭上。周懿跟我的關係,你又不是不知道,屆時,我就說過來采藥的時候,見你不小心跌到了水裏,我又不會遊泳,所以才跑過去喊人來救你的,不過到那時,你已經死了!沒有人會知道真相,你這條命,就算白白為他人而死了!”


    喚奴臉色微動,仍是不屈服,凜然說道:“我的命本就是別人給的,你想要,拿去便是!”


    “你不怕死,無所謂,”虞兮見她心思稍變,繼而又說:“反正你的夢言姑娘和你一樣,也是手無縛雞之力,你死之後,我會用同樣的手段來對付她,到時候,小姐為了一個丫頭殉命,可真是感人!”


    “你!”喚奴怒指虞兮,惡狠狠的眼神恨不能將她吞食!


    “怎麽,還不招認嗎?這可是你最後的機會,別逼我一時衝動……”


    “你若衝動,休怪我無情!”


    隻見夜幕籠罩下,一個白衣人影緩緩走了過來。


    “周懿!”虞兮渾身一震,’啷’一聲,手裏的剪刀應聲而落。


    周懿緩緩走到二人跟前,眼眸中攝人魂魄的寒氣直直地灑向虞兮僵住的麵龐之上。虞兮目瞪口呆,腦海中一片空白,內心呼天喊地,隻願這一切都是在夢中。


    喚奴頓時流下兩行眼淚,雙膝跪在周懿麵前,委屈地說道:“我過來給鴿子放食,不料被這個怪物盯上,竟咬死了幾隻!我一生氣,才說了虞姑娘兩句,沒想到,姑娘竟要……”


    周懿愁眉不展,彎身把喚奴攙了起來,喚奴又說:“姑娘要是覺得我不懂事,責斥我兩句便是,我天生丫頭的命,這些話還是聽得下去的。可姑娘非要強逼著我認什麽罪,還要以死相逼,我……我還不如真死了算了!”


    “喚奴,你別怕!”周懿見她渾身發抖,又恐事後夢言那裏無法交代,便連忙寬慰了她幾句。


    喚奴依舊得勢不讓人,雙手抹著眼淚,“公子也知道,喚奴的命不值什麽,今日得罪了虞姑娘,喚奴唯有一死,可我們家姑娘卻是無辜的,請周公子務必要保她一命,喚奴來生給你做牛做馬,報答公子的恩情!”


    話音沒落,她便掙脫周懿的雙手,衝著冰冷的池水跳了過去!


    周懿大吃一驚,慌忙就來阻攔。


    一旁的虞兮早就聽的怒火中燒,她生性剛烈,還從沒有被人如此地冤枉過。更有甚者,這個往日頑劣又稍顯善良的小丫頭,此刻竟是這般言語毒辣,幾句看似平常的苦情話,竟然令虞兮備受挫敗!她怒火攻心,索性就擔下了這殺人的罪名,也要出一口心中的惡氣。於是,就地撿起剪刀,對著喚奴就刺了過去!


    周懿對虞兮的忍耐早已到了極限,剛才她和喚奴的對話自己聽得清清楚楚,喚奴並無半分冤枉她的意思,此時她當著自己的麵行凶,可見其人內心何其狠毒!


    周懿疾步上前,一手將喚奴攬在身後,另一隻手順勢奪了虞兮的剪刀,兩腳在地上一點,輕飄飄地飄到數丈之外。如此一來,虞兮更加惱怒,忍著眼淚直撲過來,連出兩招,招招要取喚奴性命!周懿固然不能容她,一番爭鬥之後,虞兮抵他不過,被他狠狠地摔在了桂花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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