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懿守在虞兮床頭,看她口唇幹裂,臉色蒼白,不由得隱隱作痛。


    他打理完日常之事,來到這裏已經入了更。虞兮原本以為他會趕早過來,所以拿了兩壺酒,獨坐回廊下等他,沒想到一直等到深夜。當時下著雨,虞兮情致雖高,可惜心卻已寒,無聊時便獨自斟酌,酒染愁腸不覺愁上心頭,以致酩酊大醉。


    虞兮靜臥帳中,因高燒驟起,一時難以退卻,昏沉沉地一直喊著“懿哥哥……”恰逢當時慕容雪過來送參湯,便問周懿,“她說什麽?”


    周懿緊鎖眉頭,起身道:“她對我心有怨恨,今夜,就讓我來守她一夜吧,姑娘辛勞,早些去歇息吧!”


    慕容雪也不再追問,多說無益,便將參湯交到了周懿手中,臨走前說了一句:“你醫術再是高明,若不用心,恐怕也醫不好她這心病!”說完,長籲短歎,轉身離開了。此情此景已不止一次重現,倒讓周懿無所適從了。


    到了半夜,虞兮朦朧夢到了她母親,韓氏飄然而來,給虞兮說了她臨終前留下的那一對繡著香囊的鴛鴦玉配,應是她的定情之物,並讓虞兮以此為證,不忘初心。虞兮在夢裏向她母親哭訴,說斯人已去,往事難追,那些曾經的海誓山盟早已易變!韓氏笑而不言,轉身飄散之際,虞兮耳中縈繞的隻有那句‘不忘初心’的箴言。


    虞兮猛然醒了過來,已是滿頭大汗,應著微弱的燈光左右瞅了瞅,隻見周懿趴在她床邊呼呼大睡,想必是這幾日太過勞累,此時繃在心頭的那根神經驟然釋懷,才讓他睡得這般香甜吧。他麵色也甚憔悴,且胡須多日未理,大有幾分蒼老之態,虞兮嘴上再說恨他,可那份隻為他而溫存的心田,豈能不為之怦然?


    於是,撩起一件披風給他蓋上,周懿睡得熟,也沒有醒來。虞兮凝望他一陣,原本恬靜的心扉卻徒然變得焦躁不安起來。在窗前徘徊一陣,看這漫漫長夜無邊無際,內心的苦惱也被隨之拉伸,想起她母親在夢中所說的話,一時間,竟不知何為不忘初心。反倒母親的另外一句話提醒了她,那對鴛鴦玉佩乃是自己贈給他的定情信物,如今二人情意不和,依禮,周懿應當將那鴛鴦送還才對。


    可一想到二人淚眼別離的畫麵實在紮心,倒不如趁他此刻熟睡,自己直接拿了回去,也免得尷尬!更不至於讓人知道,自己是個被他拋棄的紅塵女子。想到此,噘著嘴瞪了他一陣,便躡手躡腳走回到床邊,悄悄在他衣領內側小心翼翼地翻找。


    恰巧當時慕容雪沒睡,又擔心她心愁喝悶酒終是會傷了身體,便煮了一碗醒酒湯給她送了過來。


    彼時房門虛掩,慕容雪和她乃推心置腹之人,當下也沒敲門,端著湯碗便走了進來。進門的那一刻,眼前虞兮的舉止確實讓她為之震驚,刹間僵在了原地!


    不過轉而一想,她二人素有深情乃眾人所知,此時虞兮有如此親昵的舉動,雖然惹人羞澀,可終究是他二人之事,若冒然驚擾,三人對目將是何等的尷尬?於是腳尖點地,緩緩往門外退去。不巧當時慕容雪養的貓從門外溜了進來,慕容雪後退時,一腳踩在了貓爪上!貓兒慘叫一聲,一溜煙跑了出去,倒是把虞兮嚇了一跳。


    虞兮會看到慕容雪身子僵直,已經愣在了原地,看樣式就是想趁她沒有發現悄悄退出去。這可把虞兮羞得無地自容了!


    慕容雪一手捂著腦帶哭笑不得,內心無比的尷尬!眼眉一轉,便裝作什麽也沒有看見一樣,邁出門檻,隨手就要關門。虞兮身子一晃,搶過來把她攔住,向裏麵瞅了一眼,周懿仍沒醒來,便拉著慕容雪進了另一間房子。


    “你什麽時候來的?”虞兮紅著臉,皺著眉頭低聲問道。


    慕容雪撇著嘴,絞盡腦汁想出一個對策,故作抱怨道:“我……我進錯門了!那些丫頭們也真是的,一到下雨天,連個蠟燭都不點,這黑燈瞎火的,我眼神兒也不好,所以走錯了屋。哦,對了,你不是在廊下飲酒嗎,什麽時候到這裏來了,要不是你出來,我還不知道你在這呢!”


    虞兮一臉嫌棄地瞥她一眼,仍舊皺著眉頭,板著她的肩膀搖著問道:“你明明是看到了,對不對?”


    慕容雪忍不住,掩麵嗬嗬笑了起來。


    “啊?你真看到了?”見她如此詭異地發笑,虞兮越發無地自容了。


    “我看到什麽了?虞大小姐可否告知啊?”


    虞兮羞得直跺腳,環手將慕容雪的脖子扣住,噘嘴冷哼道:“既然被你撞見,那我隻好殺人滅口了!”


    慕容雪冷靜了一陣,止住了笑容,挖苦她道:“看來是你心裏有鬼!”


    “我沒有!我……”虞兮低著頭,支支吾吾地辯解道:“我隻是想給他披件衣服……”


    “哦?是嗎?”慕容雪仰麵故作思忖,咬著指甲說:“可我怎麽明明看見,周公子身上已經披著一件香噴噴的風衣呢……”


    虞兮一聽,又掐著她的脖子搖晃道:“你還說沒看到!你分明就是看到了……不行,我要殺人滅口!”


    “那你動手吧,反正周懿已經醒了,我要有個好歹,就是你幹的!”


    虞兮渾身一震,忙問:“你又糊弄我,他明明是睡著呢。”


    慕容雪詭異地笑道:“我的傻兮兒,他要真是睡著了,貓兒那麽大的叫聲都不能把他驚醒嗎?有道是,你永遠也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你懂嗎?”


    “懂什麽?”虞兮一臉嫌棄地問。


    慕容雪嘿嘿一笑,伏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虞兮麵紅耳赤,捂著臉蹲在了地上,“哎呀!你瞎說什麽呢!”


    “信不信由你,我隻能說到這裏了,你要是不好好把握,這以後漫漫人生,你就望月興歎吧!”


    虞兮站了起來,半眯著眼,想起以往周懿做的那些事,忍不住又來氣,哼道:“我和他是水火不容的冤家,他周家的門楣我才不稀罕進呢!”


    慕容雪微微笑道:“可別死要麵子,撐到最後,傷心難受的可是你自己。”


    虞兮嗤笑道:“姐姐把我看成什麽人了,我可是個行走江湖的人,這翻臉無情的本領,我還是有的!他不仁我不義,我和他也算兩不相欠了。”


    正說著,慕容雪遞來一個藥瓶,低眉歎道:“你體內的症結他最清楚,他早料到喜鵲的事完結之後你會離開,所以這幾日忙裏偷閑,給你配了一瓶救命的藥。”


    虞兮低沉的臉色不禁一驚,一股暖流從心中流過,接過那瓶丹藥,轉身背了過去。


    “你從不服輸,也不認命,我相信,白鶴山終有你的一席之地,當朋友,當知己,皆可!人生一世說來很長,可仔細一算,百年時間也如白駒過隙,想想周老仙師和月姑,你難道就不害怕自己會重蹈他們的覆轍嗎?”


    “姐姐……”虞兮雙肩顫抖,聲音嗚咽,轉身的一刹間,梨花帶雨事事休,粉黛無情千古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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