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回來了。”


    抬眼望著熟悉的門庭,推開虛掩的柴門,歸心似箭的李彪大步跨進門來。


    一個嘶啞、愴老的聲音從後屋的門裏傳了過來:“是誰呀?”


    “娘,是我。”聽到聲音,李彪循聲快步到了後屋門前。


    “吱呀”一聲,門打開了,眼前一個蒼老的婦人呈現在麵前,仍是一身的粗布衣裳,下著藍布碎花圍裙,腳上穿著落滿灰塵的圓口布鞋。密密的皺紋布滿了她的臉上,迎風飄動的滿頭銀絲煞是醒目,老人拄著一根拐棍,顫巍巍地來到李彪麵前,用一雙早已渾濁不堪的眼睛看定李彪,問道:“我兒李彪,真的是你麽?”


    李彪滿含熱淚,欣喜地說道:“娘!我回來啦。”


    看著兒子的依稀模樣,聽著熟悉的聲音,李母驚喜道:“我兒,你出來了嗎?不用再坐牢啦?”


    “是的!娘,我聽牢頭說那新登基的皇帝大赦天下,所以兒子就被放出來了。”


    “好!好!好!”李母連聲道好,一時間欣喜異常。


    母子倆正在欣喜之際,忽然聽到外麵一聲清脆的銅鑼聲響:“哐------”


    接著是一陣嘈雜的聲音傳來:


    “案犯劉洪,竊據官位十八年、連害六條性命,罪大惡極,惡貫滿盈,現處以淩遲之刑,今日午時行刑,街坊鄰居們都來觀看哪!”


    公差說完,又是“哐------”一聲清脆的鑼響。


    “是誰要被淩遲?”


    外麵的聲音有些嘈雜,李彪聽得也不甚真切,自言自語問道。


    這時,隔壁的一個肥碩的中年婦人湊上前來,上下打量了一下李彪,對李母說道:“大娘,這是你家兒子吧。”


    “是啊。”李母嗬嗬笑道。


    這個肥碩婦人湊近了李母的耳朵,大聲說道:“大娘啊,你耳朵不好,我給您老人家說說!剛才,公差說有一個叫劉洪的犯人罪大惡極,今天午時要被千刀萬剮呢!大娘啊,咱可別錯過了,這可是多年沒有碰到過的景象啊,咱這附近的街坊鄰居都嚷嚷著要去看犯人被剮呢。”這個婦人眉飛色舞地說著,一股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什麽?劉洪?”


    聽到這個無比熟悉的名字,李彪很詫異,心想:難道還有另外一個劉洪嗎?


    正說話間,公差的吆喝聲和鑼聲卻是離得越來越近了,道路兩旁的人也是越聚越多。好奇之下,李彪循聲走到了街口,也擠進了人群中。吃力地擠到最前排的李彪定睛一看,隻見一排人和一輛囚車正行走在街麵上,前麵打頭的是兩名獄卒,一人敲著銅鑼,一人高聲吆喝著,後麵有挎著腰刀的八名殷府士兵,中間便是一輛囚車,此時的囚車裏站著一個犯人,隻見他一身囚衣、披頭散發,渾身散發著一股血腥味,兩副粗大的鐵製鐐銬“嘩嘩”作響,分別束縛了這個人的手腳......


    熟悉的背影、熟悉的臉龐、熟悉的人,這個人當真是燒成了灰,李彪也能認識的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劉洪!


    看著劉洪此時的淒慘模樣,李彪心情複雜,難以言喻。


    正在這時,囚車裏的劉洪好像感應到了什麽似的,忽然睜開眼來,用一雙黑眼珠少、白眼珠多的狼眼掃視著周圍人群,渾然不顧人群中的惡毒咒罵聲和扔進囚車的許多髒物,終於,劉洪一雙毒厲的眼睛在李彪的身上停駐下來。劉洪、李彪兩人定睛對望了片刻,一時無悲無喜,沒有任何對話,“吱呀呀”的聲音響過,載著劉洪的囚車繼續向前駛去。


    片刻之間,行刑的法場已到。


    押著囚車的獄卒將囚車打開,幾名士兵將劉洪押上法場。


    法場外,圍觀者人山人海;法場內,有一高達數米的看台。看台之上,殷開山身著官服,冷峻威嚴,端坐於太師椅上,旁邊站立著輕紗麵罩的殷溫嬌,還有江流兒、李容兒、殷府管家等人。


    殷開山從桌上的箭筒中抽出一支令箭,威嚴冷漠地扔下台去。


    見狀,行刑官大喝一聲:“行刑!”


    幾個膀大腰圓的劊子手解開了劉洪身上的鐐銬,就在法場內把他剝脫的一幹二淨,劉洪的肥白身體一絲不掛,幾個行刑者又將一張漁網覆蓋住了劉洪的全身,劉洪身上的肥膘肉當即從網眼中露了出來。看台上的殷溫嬌、李容兒一時間又羞又怕,二人忙背過臉去。


    刑場上,一個劊子手盯著劉洪身上的片子肉,手裏拍打著一片薄薄的鋒利刀片,此時,他看劉洪的眼神就像看一頭待宰的肥羊一樣,這個劊子手一邊拍打著刀片,一邊獰笑著向劉洪走來......


    一股發自心底的巨大恐懼襲來,劉洪頭上青筋直跳,馬上慌不擇言地大叫起來:“大...大人!饒命,饒命啊!------”


    這時的劉洪哪裏再敢逞什麽英雄,連連以頭杵地,哀嚎不已......“大人,我有內情稟告,我要揭發同夥!”


    殷開山揮了揮手,示意暫停行刑,且聽那劉洪說些什麽。


    見殷開山揮手暫停了行刑,劉洪猶如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慌忙磕頭稟告:“大人,我要揭發的人名叫李彪!”


    “這李彪與我合謀,於洪江渡口殺了陳光蕊等主仆六人,這六人可都是李彪手刃而死!”


    高台上的殷開山捋著虎須,眼神示意了一下身旁的殷府管家。


    殷府管家會意,走下了高台,來到劉洪麵前厲聲問道:“那個李彪現在藏匿在何處?快說!”


    劉洪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殷府管家會意,於是附耳上前,劉洪在他耳畔悄聲說道:“那個李彪就在....”如此這般地說了個詳細。


    殷府管家微笑著點了點頭,“蹬、蹬、蹬”連忙又上高台,將劉洪所言的李彪情況附耳稟告了殷開山。


    殷開山臉色一變,當即下令:“速去李家捉拿案犯李彪!”


    幾名士卒躬身領命而去。


    殷開山眼望著麵露乞求之色的劉洪,“哼”地冷笑了一聲,一揮袍袖。


    “行刑!”


    “是!”


    法場內的行刑官再次領命。


    劉洪臉色煞白,當即大叫起來:“殷大人,我已揭發同夥,為什麽不肯寬恕我劉洪?!”


    殷開山背過身去,對劉洪的哀嚎喊叫絲毫不作回應。


    見殷開山今天鐵定要剮了自己,劉洪的心中再無任何期望,於是破口大罵起來:“殷開山,你個老匹夫!我劉洪便是死,也要在陰間咒你這老匹夫!”


    “我劉洪十八年後還是一條好漢!哈哈哈!”


    這時的劉洪已是癲狂不已,仰天狂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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