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第一次,他這般失控。


    仿佛整個身體已經不是他的了,他就如一個傀儡般,所有思緒都被她掌控著,撩撥著,仿佛隨時都要淪陷進去,難以自拔。


    然,他也清楚地知道,撩撥他的,令他欲罷不能的,令他想親近想占有的,令他欲丿火丿焚丿身的,並不是如今趴在他胸口笑得花枝亂顫的她,而是那夜在禪室被他壓在身下嬌俏含羞的她。


    他說不出來到底哪裏不一樣,可他知道,感覺上是不一樣的。


    他拒絕不了那夜禪室裏的那個似妖似魅眼角眉梢盡顯風情的她,卻能夠抗拒現在正趴在他身上胡攪蠻纏無理取鬧得像個未長大小孩的她。


    她八爪魚一樣撲在他身上,毫不知羞地壓著他大呼小叫,“你看你看,你還說你不是那個意思,讓你叫‘娘子’,你非說要等拜堂洞房後,這分明就是在暗示我要與你先行夫妻之禮,俗話說,擇時不如撞日,我倒是不介意和你四郊荒野席天慕地,不如……我們現在就把事辦了吧?”


    “胡鬧!”


    他慌然伸手掩住她欲吻過來的瀲灩紅唇,倉促地避開臉,愈發羞得滿麵通紅,出口之聲三分羞惱還帶了七分喘息。


    “誰胡鬧了?”她不依不饒,手舞足蹈地與他搏鬥著。


    他握住她毫不知羞地解著他衣襟的手,靦腆道,“在這裏不行。”


    “為什麽不行?”她看看四野空無一人,不滿質問,“這裏就隻有我和你,又不會有人看到,你怕什麽。”


    說罷,又繼續埋頭苦幹,扒他的衣衫。


    溫熱的肌膚相親讓他很不自在,他心撲通撲通跳著,聲音微啞,雖已盡力克製,卻任稍帶喘息,“貧……我不是想要你的身子,你是……我喜歡的姑娘,我不能……不能就這麽草率地要了你。”


    她皺眉。


    緊接著,連粉嫩嫩的臉蛋兒都委屈地皺成了一團。


    她靠近他一聲聲質問,“你是不是覺得我長得不夠漂亮?你是不是覺得我身材不夠好?你是不是對我沒有興趣?”


    在她莫名其妙地質問下,他含糊地回她,“不是……”


    誰知她更委屈了,緩緩抓起他的手,睜大了眼睛望著他,眼裏還有一層水霧,“難道……你是嫌棄我胸太小……”


    下一瞬,他腦中如有萬千驚雷同時炸響,將他震得頭暈目眩神識昏沉,因為他發現,她竟抓著他的手直接按在了她的……胸前……


    雖然此時她的身量已是少女姿態,身體卻確實還未長開,因此還是幼女的身材。


    隻是……雖然她胸前是一馬平川……並沒有什麽好摸的,可他還是一時驚得目瞪口呆,羞得恨不得要跳舟而逃。


    她看著和光同塵十分不妙的神情,心中越發地忐忑難安,委屈地張了張嘴,小聲囁嚅道,“原來你竟真的嫌我胸小……”


    和光同塵,“……”


    他不知她為何會是這個反應。


    他有表露出什麽不滿或者說過什麽嫌棄嗎?


    自然,不給他申辯的機會,她又絮絮叨叨地歎息道,“怪不得她們平日裏說我哪裏都好,就是胸太小,她們說,你們男人啊,就是喜歡體態豐盈有手感的,原來竟是真的……”


    他實在忍不住抽了抽唇角,他發現羞赧震驚之餘,他竟然還在思考,這個“他們”是誰,這個他們又是如何知道她……


    “不過她們還說,等我有了男人以後,被男人揉一揉就會變大的。”她看著他突然又笑得神采奕奕,握著他的手不由又按緊了點,眼神討好,語氣也討好地與他商量道,“現在你是我的男人了,要不……你先幫我揉揉?”


    他的臉色白了又紅,紅了又白,一直保持著目瞪口呆的神情,靜靜看著她,一時……實在是無言以對,甚至……無顏以對。


    他本來覺得十七萬年後的畫心,已經夠大膽放肆,絲毫不知禮義廉恥了,如今他才知道,原來年幼懵懂時候的她……臉皮竟更是厚得登峰造極。


    偏她又說的端的是一臉純真與誠懇,這樣的她看起來即便做著無恥放蕩的動作,卻又絲毫讓人不覺得下流,反而令他見了哭笑不得。


    都說無知者無畏,卻不知無畏者反令人畏之。


    其實,不但和光同塵緊張,她此時也甚是緊張。


    她從未涉世,完全不通男女之事,她自打化成人形,便一妖孤居傾塵島,也無人教她倫理禮儀。


    她隻知道她喜歡他,傾城島外一些年歲比她長的小妖曾告訴她,遇見自己喜歡的男子就要勇敢地把自己獻身給他,隻有用身體迷惑住男人,才能真正留住男人的心。


    所以她認為,隻有將自己獻身給他,他才會真的喜歡上她。她不覺得可恥,更不覺得羞澀,她隻是害怕被他嫌棄。


    所以她雙眼睜得銅鈴那般大,與他大眼瞪大眼,慢慢地……她鼓起勇氣兀自抓著他的手按丿捏丿揉丿搓起來,他的手掌一觸到少女般微微鼓起的柔軟,隻覺得心神一漾,四肢百骸立即春丿潮四湧。


    他立即羞紅了臉,在意誌崩潰以前,他倉促且劇烈地抽回了被她按著的指尖,奮力一掙,起身往後縮了縮。


    因他動作太大,她猝不及防被摔了個趔趄。


    他滿麵羞紅,氣息不定,雖不敢抬頭看她,但他知道她一定是惱了。


    還知道她一定覺得委屈了,想哭了。


    這樣一想,他便心軟了下來,於是他低聲解釋道,“貧僧不能破色戒。”


    “什麽色不色戒!”她抬指指著他,氣得大呼小叫,“我不管,你得對我負責,誰讓你長得好看得犯了我的色戒。”


    “貧僧……”他遲疑,說謊話時,他一向都不太不利落,眼光還很閃躲,“貧僧出生不祥,生來多災多難還多劫,因此自幼就與佛祖結了緣,如今若要還俗,也得齋戒數日,抄經誦佛,以償佛恩。”


    他扯這一翻謊言,隻不過是為了拖延時間,他並不想憑著他與她此段朝不保夕說散就散的露水情緣就真的染指了她冰清玉潔的身子,畢竟,他無法保證能對她負責,若真……如此要了她,事後他定會懊惱自責,深感自己禽獸不如。


    而他不知,他這隨口一扯的謊言,竟讓她聽進耳裏,疼在心上。


    她頓時消了氣,往他身側挪了挪,乖巧地伏在他膝上說,“原來你竟這麽可憐,不過現在好了,你遇見了我,此後,你與我待在這裏,我再也不會讓你受什麽天劫和委屈了,所有的一切,我都會替你扛。”


    隨後,她又抱著他的胳臂輕笑,她說,“知道你為什麽會命裏多災多難又多劫嗎?因為你命裏缺了一個能辟邪鎮宅又旺夫的我。”


    她的聲音又輕又軟,一如她小巧玲瓏的身子,她的話又甜又暖,一如她唇齒間呼出的芬芳。他差點忍不住想擁她入懷,卻又生生忍住,她越是對他好,越是讓他視若珍寶,珍惜得舍不得碰一手指頭。


    他隻是輕輕撫著她如墨的長發,低低歎道,“如果有一日,你要是從這幻境出去了呢?”


    她揉著他潔淨無塵的衣角,嘟噥道,“你在這裏,我才不會出去。就算出去,我也會帶著你一起。”


    他又潑她冷水,欲讓她知難而退,他說,“出去以後,你還是五百歲的你,在你的時空裏,我至少要十七萬年以後才會在青城出生。”


    “那我……”她抬頭朝他眨眼笑道,“就等你十七萬年好了,我要去學這世間最厲害的法術,然後……我要找到你,從你一出生時就守著你,免你天災,免你**,免你不受任何劫難,你無須皈依於佛,我會護你一世周全,所以……你要皈依於我。”


    他的心在她溫言軟語的承諾裏,一寸一寸柔軟下來,化成一汪春水般,而他卻甘願沉溺其中。


    他低頭輕攏芳菲,千言萬語在心頭匯成一句:


    心兒,你可知,初見之時,我便皈依你了。


    看著她側顏緋豔,他笑得眉眼低垂,笑意文雅又溫柔,撫著她長發的手微微頓了一頓,他輕聲問道,“可以答應我幾件事嗎?”


    她見他還如此生分客套,隻癡癡地笑,不以為意地應承道,“隻要你不讓我離開你,別說是幾件事,你說什麽我都聽你的。”


    她靜靜等著,他卻有如話哽喉頭,遲遲開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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