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淡風輕,太陽率先露出了它那嬌羞的臉,紅彤彤的、金燦燦的,金紅色的日光驅散萬裏陰霾。緊接著,月亮和星星也開始綻放光芒,給原本金紅一片的大地鍍上一層銀白色的清冷光輝。天空中大羅山規則幻化而成的半透明薄膜如一個巨大的泡泡,陽光照著其上,折射出七彩的輝耀。


    日月星當空,大羅人間,美得宛如一片仙境。


    “結束了?”胖球和尚望著天空中那兩道筆直的身影喃喃道。


    在場的修士不曾有幾個僥幸看過天劫滅世的場景,此時劫雲消散,即使有大羅山規則隔絕天劫,眾人也大多有一種劫後餘生之感。


    穆鬆柏搖了搖頭,擔憂道:“沒那麽簡單,如果結束了那這個泡泡早該消失了。”


    “是心魔劫。”葉蓁蓁一臉凝重地解釋道,“天劫分為雷劫和心魔劫,先前薪燼不知道用什麽方法一劍斬開劫雲打翻了雷池,一口氣引下了所有的雷劫。現在雷劫已過,該是心魔劫。”


    正說話間,空中王質的身影忽然動了動。剛陷入心魔劫不久,他就立馬清醒了過來,這便是赤子之心對心魔劫的特殊優勢。


    虛空中一個漆黑的洞口在他身邊張開,王質甚至來不及回頭看上一眼,便被黑洞吸了進去。


    “渡劫成功,肉身進入無眠之界了。”葉蓁蓁猜測道。


    胖球和尚聞言一愣,趕緊問道:“那老大怎麽辦?”


    “心魔劫沒有人可以幫,也沒有人能幫,一切隻能看著個人。”葉蓁蓁像是在解釋又像是在自我安慰,“放心,與雷劫不同,心魔劫向來都是根據自身的真實境界幻化而成,修士在這一過程中講究捫心自問,叩心關。”


    眾人聞言,隻得抬頭望天,擔憂地看著那個泡泡中的身影。


    ……


    ……


    而此時,一劍劈開雷電瀑布之後,陳薪燼隻覺眼前一黑,瞬間沒了意識。等到他再度幽幽醒轉過來時,自己正躺在一片暗黑無界的虛空當中,周圍沒有一丁點兒光亮。


    他雙手撐著地板,緩緩坐了起來。


    “撐”和“坐”是一種很籠統的概念,陳薪燼做出這兩個動作之後才發現自己並非實體,也就無所謂“撐”和“坐”。物理規則在這裏仿佛失去了效應,受力與不受力之間並不需要動作的完成,陳薪燼隻需一個動念,身體變呈現出他想要的狀態。


    “小白,我的係統快完成了,到時候你來當第一個測試員吧?”


    一道興奮的聲音自虛無中響起,緊接著一個類似全息投影的場景出現在他周遭,他看到自己的身邊站著一個戴著厚厚黑框眼鏡的年輕男子,他正一臉討好和激動地望著前方。


    陳薪燼的視線隨著他的目光有轉移,緊接著他看到了一個俊美得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白衣男子,他身後背著兩把長槍,一臉淡然地望著自己的這個方向。


    俊美無雙的男子並未搭理那個戴著厚厚黑框眼鏡的年輕男子,而是從背後取下了一把狙擊步槍瞄準了自己這個方向。仙人畫風的男子端著一把反器材狙擊步槍,這畫風很違和,可是陳薪燼還來不及感歎,就看到那俊美男子扣動扳機,一槍轟出。


    子彈劃破空間,飛贏了時間,陳薪燼一愣,回頭望去身後空無一人,絲毫沒想到這全息投影般虛幻的一槍竟是朝著自己開來。


    陳薪燼眼前一黑,他看到的最後一幕是槍口火光傾瀉,子彈在空中告訴旋轉,它的樣子很奇怪,與其說是一顆金屬彈頭,不如說是某種力量的凝結體。


    好痛。


    陳薪燼再度醒來時,隻感覺全身無處不痛,可是當他閉眼內視自身靈魂時,卻發現並無任何損傷。


    可能是不想自己偷聽他們講話吧?


    陳薪燼不由得心有餘悸,幸好那個俊美如仙的男子沒有惡意,否則自己定然死無葬身之地。光是想起那年輕男子詭異的一槍竟能穿越時空打暈自己,陳薪燼就不禁打了個寒顫。


    有了上次的經驗,這一次他直接從地上飄了起來,可是一股沉重感卻把他拉回到了現實。


    “陳薪燼,你幹什麽?”嚴厲的聲音忽然響起,緊接著是一陣哄笑聲。


    陳薪燼站在原地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熟悉的教室,熟悉的老師,熟悉的同學,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清瘦的雙手,這才發現自己竟成了初中時的模樣。


    “這怎麽回事?”他喃喃自語道。


    “什麽怎麽回事?你上課老是睡覺,我都已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你現在睡覺睡到一半還要突然跳起來,怎麽?是不是老師對你太好了,你反而變本加厲?”絮絮叨叨的聲音在陳薪燼耳邊響起,可是聲音傳入他的耳中卻越來越遙遠。


    他抬起頭揉了揉眼睛,可再看到的卻是一張張打滿了數據流馬賽克的臉。在模糊的數據流下,他依稀能看到那個老師嘴巴的一開一合,似乎著說著自己什麽。


    見陳薪燼呆呆站在原地,講台上的老師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直接撿起了一根粉筆朝著陳薪燼的腦袋擲去。白色的粉筆在他視野中放大,最終砸在他的頭上。


    小小的白色粉筆由普通的凡人擲出,照理來說不應該有任何傷害,可一股劇烈的痛感卻從他的眉心傳遍全身。他好像失去了所有的痛苦承受能力,一下子疼得倒在了地上。他這一倒,可嚇壞了周圍的同學和講台上的老師,他們紛紛圍了過來。陳薪燼因疼痛緊閉的雙眼勉強睜開一絲,模糊看見了四周的人正對著地上的他指指點點,嘴裏一開一合,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終於,他承受不住那股痛苦,昏迷了過去。


    ……


    ……


    “溜了溜了,不打了,寶貝們。我去睡覺了。”陳薪燼很快就收斂笑容,對著語音說道。


    遊戲帶來的快感稍縱即逝,隨後而來的是一種難以言喻之感,如同一陣微風吹過心湖,雖偶有漣漪,卻終歸於平靜。


    陳薪燼關掉電腦,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便趕忙躲進被窩中。正值寒冬,果然天下最溫暖的地方還是被窩。陳薪燼半倚在枕頭上,拿起了床頭櫃上的一本書,慢慢看了起來。


    “奇怪,這好像在哪裏發生過?不對,好像有哪裏不對?奇怪,到底哪裏不對?”初中時疼痛昏迷的經曆他還記憶猶新,自那之後他總是會在某些時刻某些場景感覺眼前一切有些似曾相識。


    想不通的事索性不想,再想那種劇烈的痛感便會再次襲來,很快陳薪燼又投入到了手中的書中世界。


    時間是2017年1月18日。


    書是埃德溫·艾勃特的《平麵國》。


    不是費爾南多?佩索阿的《不安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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