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夏關所裏麵的士兵早就嚴陣以待,終於等到了上麵的命令,這時候所有的弩箭和弓箭,全部都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進行攻擊,箭如雨下,一會兒以後,那些悉悉簌簌的聲音好像是沒有了,但是羅亞軍還在不斷的射箭,好像要將滿腔的怒火,全部都發泄到敵人的頭上去。吉利亞斯在後麵仔細聆聽,覺得又有點不對勁了,怎麽在夜幕當中那邊沒有絲毫的動靜呢,隻要是個正常人,一旦身上中箭,就會發出慘叫聲和呻吟聲才對。再次聆聽一會兒,吉利亞斯確信又是虛驚一場,於是下令部隊停止射擊。


    隨後,吉利亞斯急忙命令派了幾個士兵檢查戰場,這才現在關所前方幾十米的浮土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幾十條水蛇的屍體,每條水蛇的長度都在半丈以上,身體非常的粗壯,它們都是被箭鏃射死的,有的完全斷截成了好幾段,按理說這種基本在水草裏活動的動物,不能在這個時候跑到陸地上來,還一下字來了這麽多。肯定又是波爾領的人搞鬼,故意將它們放到了岸上。偏偏那種悉悉簌簌的聲音,像極了有人潛伏進來,結果令羅亞軍大為緊張,發又起了一連串地反擊。


    箭簇並沒有浪費多少,射出去的大多數都可以回收,但是整個羅亞軍的士氣又一次遭受到了打擊,他們居然會被一些水蛇嚇成這樣。


    有些水蛇被箭鏃硬生生地射成了幾段,由此可見羅亞軍箭鏃的密集,可惜地是,這些箭鏃沒有落在波爾軍的身上。吉利亞斯看著部下拿過來的水蛇屍體,臉上的肌肉都忍不住抽搐起來。


    前線的士兵們看著被放到一起的幾十條水蛇屍體,全部都沉默不語。他們當然知道又上當了,心裏自然不是滋味。他們的指揮官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或許說什麽都沒有用了。部隊的士氣隨時都會崩潰,他現在隻能勉力的維持,如果還出現大的變故,劉在關所的這些部隊就要完全的潰散了。幾個低一級的軍官都沮喪地看著吉利亞斯,吉利亞斯無奈地說道:“散了吧,留下警戒部隊,其餘人都去睡覺去。”


    吉利亞斯的心中已經開始為自己找借口了,在阿曼尼走的這段時間裏,雖然沒有什麽特別大的傷亡,前後幾次的損失加起來也不過百人而已,但是部隊的士氣已經低落到了極點,現在吉利亞斯反而希望波爾領的人和他們正麵搏鬥,也好過在這裏束手待斃。


    羅亞軍的士兵們紛紛沮喪的散開,倒頭呼呼大睡。吉利亞斯在後方聽著如同潮水般的呼嚕聲,心裏就感覺有點不妙,波爾軍肯定還要再回來的,如果敵人就潛伏在外麵,他們肯定也聽到了這種規模的呼嚕聲。羅亞軍被折磨成這個樣子,哪裏是敵人的對手?吉利亞斯本能地想要將這些士兵全部叫起來,但是他如果真的這麽做了,這些士兵的情緒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恐怕死的第一個就是自己。剛才他已經注意到幾個士兵很不友好的眼神,在某些條件適合的情況下,這些人絕對會毫不猶豫的砍掉他的腦袋。他隻好悄悄的瞄準了逃亡的路線,一旦不妙,馬上帶著親兵逃離。


    果然,到了後半夜,在關所東北部的臨時營帳附近,又傳來類似於悉悉簌簌的聲音。有了剛才的經驗,羅亞軍雖然還是有所警惕,可是起來的人沒有那麽多了。水蛇是沒有毒性的,隨便它咬吧,還是睡覺要緊。周圍的哨兵也沒有那麽警覺了,除非是聲音出現在自己的身邊,否則懶得去檢查。吉利亞斯接到報告以後,下令派出一百名士兵專門負責追捕這些水蛇,這些被睡夢中叫醒的淮西軍士兵,自然是非常的鬱悶,連走路都想睡覺。他們離開營帳以後,不約而同的開始磨洋工,蹲在黑暗裏悄悄的打瞌睡。反正抓到抓不到,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水蛇又咬不死人。


    然而,有些細節是他們沒有注意到的。


    “嘶嘶嘶嘶!”


    有一個羅亞士兵在迷迷糊糊,半夢半醒的時候,突然聽見自己耳邊傳來了一陣細微的響動,經過了上一次水蛇的事件,他本能地以為,這是他身邊的蛇在吐信呢,他下意識地睜開雙眼摸了過去,突然摸到了一個鼓鼓囊囊的東西。


    這絕對不是蛇,士兵睜大了雙眼,一團細小的火花瞬間映入了他的眼簾。瞌睡、不滿在這一刻瞬間消散——


    忽然間,轟隆隆連續幾聲巨響,將寂靜的羅夏關所再次震動的沸騰起來,耀眼的火光,照亮了整個夜空,羅亞軍各種各樣驚恐的神色,都在火光中一覽無遺。有人在睡夢中大叫:“波爾軍來了!波爾軍來了!”於是整個關所又再次陷入了混亂,到處都是胡亂穿衣的軍人,卻找不到衣服在哪裏,和衣而睡的羅亞軍倒是不用找衣服,可是卻找不到自己的武器。那些和衣而睡,武器也放在身邊的士兵,最快衝出營帳,結果和外麵亂跑的人碰撞在一起,發出痛苦的呻吟。黑暗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互相撞到了一起。有些彪悍的士兵,心情極差,脾氣又暴躁,被對方撞倒以後,起來就給對方一刀,將對方幹掉。反正黑暗中誰也看不見。類似的事情層出不窮,不少羅亞軍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倒在了自己人的刀下。


    吉利亞斯再次被驚動,急忙帶著親兵出來維持秩序。他相信這還是波爾人的小部隊襲擊,不是的大規模反攻。眼下的當務之急,就是讓慌亂的軍隊盡快的安定下來。為此,他采取了最嚴格的措施,亂跑亂竄的士兵,無一例外受到了嚴懲。果然,當羅亞軍的慌亂逐漸穩定下來以後,事情很快搞清楚了,這的確是波爾軍動的小規模襲擾。一共有五個炸藥包被悄悄地送了進來,當然爆炸的地方也是睡覺的士兵最多的地方,原本安排警戒的幾個哨兵全部在睡夢中被殺死。最後的統計結果表明,又有四十多人不幸遇難,超過百人負傷。


    奇怪的是,波爾軍的襲擊過後,幸存下來的羅亞軍反而放鬆了心情,原本繃緊的神經,都悄悄的鬆弛下來了。大部分的士兵都覺得,波爾軍的主力部隊打不過他們,不得不撤退了,隻留下小部隊,像吸血的蚊子一樣在這裏騷擾他們。顯然是已經沒有力量對羅夏關所再組織大規模的襲擊了。


    吉利亞斯的考慮不會那麽單純,跟在阿曼尼身邊這麽多天,他已經領教過了波爾領的頑強和韌性。如果說波爾領的人會這樣就放棄關所,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也不想挑破其中的細節。現在關所前線全軍上下都盼望著可以正式宣告,關所已經被他們永久的占領了,他何必去揭穿這個美麗的謊言呢?


    “大人,從羅亞城來了一個人,說是要找你,是阿曼尼軍團長讓他過來的。”


    就在吉利亞斯躺在自己的床鋪上準備閉目休息一會的時候,他的親兵突然走進了帳篷,帶來了一個讓吉利亞斯有些莫名的消息。


    “軍團長大人讓他過來?”吉利亞斯直接雙臂支撐著自己坐了起來:“大人他人呢?”


    “我不知道啊。”親兵的臉上露出一抹苦笑:“大人您過去看一看吧。”


    親兵的話還沒有說完,帳篷的門簾被掀了起來,一個披著灰色鬥篷的中年人快步走了進來,他的視線在帳篷當中掃視了一圈,最後落在了阿曼尼的身上。


    “你是阿曼尼先生的副官?我以前見過你。”中年人將頭上的兜帽摘下,“有沒有水,麻煩給我來一口。”


    “有的,阿曼尼大人怎麽回事?他已經去羅亞城兩天了還沒有回來。”


    吉利亞斯的親兵講一個幹淨的水囊遞給了來者,中年人將水囊湊到嘴邊,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整個帳篷裏都能聽見水流從他的喉嚨裏灌進去的咕嘟咕嘟的聲響,從嘴邊溢出的水液打濕了他的絡腮胡。“不用等了,阿曼尼先生已經回不來了。”


    “回不來了?為什麽?”


    吉利亞斯剛聽到這消息的時候,整個人直接愣住了,沒有回過勁來。片刻之後才反應過來,說話都有些口吃了。


    “阿曼尼先生已經被領主大人關進囚牢裏了。”中年人沉聲道:“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等到我知道的時候,阿曼尼先生已經在囚牢當中了,我聽說之前領主大人剛剛敕封先生為侯爵,後麵又因為你們這裏打仗的事情收到了牽連。”


    吉利亞斯不禁無言,一顆心急促的往下掉。感覺自己的未來完全是一片黑暗。


    他之所以一直進行保守的戰鬥方式,目的就是為了等到阿曼尼回來主持大局,結果阿曼尼所說的“很快救回來”,現在變成了永遠回不來的局麵,羅夏關所的這些軍隊的未來何去何從,吉利亞斯已經看不清了。


    “有什麽事情,不能等到打完仗再處理嗎?領主大人他——”


    “這也沒辦法,現在羅亞領就是這樣,領主大人為了立威,法令是相當嚴酷的。”中年人擦了擦嘴,將手中的水囊放下,“我還要趕緊回去,對了,接替阿曼尼先生的是禁衛軍的隊長薩瑪,應該天亮就到了。”


    “薩瑪?”吉利亞斯目送著中年人離開,他的腦海中慢慢地浮現出了關於薩瑪的印象。


    如果說個人武力,薩瑪在整個羅亞領都可以排在最前列,但是卻沒有一點帶兵打仗的經驗。正麵搏殺,三個吉利亞斯都不是薩瑪的對手,但是帶兵打仗,吉利亞斯多少還是和阿曼尼學習到了不少。


    深吸了一口氣,吉利亞斯突然對眼前的戰爭產生了極度的厭倦,之前他可能還會去前線督促一下士兵們,現在他已然沒有了再這樣做下去的動力了。


    吉利亞斯的親兵看看四周,現隻有他們兩個。於是低聲地說道:“大人,接下來,你準備怎麽辦?”


    吉利亞斯的臉色已經沒有變化,死灰的不能再死灰,無奈地說道:“來就來吧!我們還能怎麽樣?他總不會一來就讓我們去送死吧?”


    親兵也聽出了吉利亞斯話裏的意思,讓這個不懂得軍事的薩瑪來隻會大規模的軍團戰鬥,隻會讓前線原本的優勢一點點丟失,這樣的換人,最倒黴的其實還是前線的士兵,就算薩瑪讓他們去前線送死,他們也不得不去,薩瑪可不是吉利亞斯,平常的士兵就算想造反,也不是他的對手。


    “準備點東西吧,湊點錢出來也好,最起碼讓這個新來的軍團長,能對咱們好一點。”吉利亞斯輕歎了一口氣:“我要睡一會,你就不要來叫我了,聽到爆炸聲,我自己會醒來的。”


    “大人,那假如敵人攻過來?或者又有水蛇?”親兵試探性地問道。


    “水蛇就水蛇吧,管不了那麽多了。”吉利亞斯翻了個聲,很快帳篷當中就響起了均勻的呼嚕聲。


    出乎吉利亞斯的預料,這一個晚上,波爾領的人居然沒有再次發起襲擊,而等到第二天的中午時分,這個信任的軍團長才姍姍來遲。


    薩瑪隨性還帶著十幾個禁衛軍的士兵,個個看上去人高馬大,薩瑪本人就更不用說了,吉利亞斯這個失去了雙腿的殘疾人站在他的麵前,就像是一個小孩兒似的,薩瑪對這些出來迎接的軍官們的態度,好像也還不錯,當然,是在接收了幾份碩大的禮物之後,才表現出不錯的臉色來。


    即使送出了自己過半的財物,吉利亞斯的內心,依然是七上八下的。阿曼尼莫名其妙地關進了牢房,他作為阿曼尼的副官,也不知道會麵臨什麽樣的彈劾。吉利亞斯有些魂不守舍,跟隨著諸多軍官,一起來到阿曼你之前的指揮所。


    薩瑪毫不客氣地坐在了舒服軍團長的位子上,突然爽朗一笑:“大爺來這裏,是來對付波爾人的,其餘的事一概不管!”想和更多誌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流放之影》,微信關注“優讀文學”,聊人生,尋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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