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瑜還不明白情況,所以暫時站在遠處靜靜地看著。


    隻聽那紮著十餘條辮子背著銅棍的黑衣人對著草屋斥嚇道:“這麽多年,大家都以為你已經死了,沒想到你竟然躲在這裏。”


    草屋內無人應答。


    紮辮子的黑衣人繼續說道:“聽說你殺了一刀那個廢物,想必這些年你的武功也已精進不少,敢出來接我一棍幾招麽?”


    周瑾瑜聽得明白,這紮辮子的黑衣人名字叫一棍,看著名字的叫法,這一棍許是與那一刀一樣,也是苗王飛果的四大法王之一。


    隻是這一棍竟稱一刀為廢物,看來他的功夫是要強過一刀許多的。


    屋內一直無人應答,一棍卻不放棄,繼續道:“既然不敢出來,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說著大手一招,七八個黑衣人陸陸續續往草屋周圍堆上了幹柴,他們竟要點火燒房。


    周瑾瑜擔心藍雅秋和林雷兒還在屋子內,一時按耐不住,正要上前製止。


    突然,從屋內衝出一個人影,如同一個粉色的幽靈直向一棍纏去,正是那重度燒傷的粉衣女子。


    粉衣女子的手中不知何時已多出了一把劍,寒光熠熠,奪人眼目,劍光閃動之下,已連向一棍前心後背刺出十餘劍。


    劍招雖快,可這十餘劍卻全被硬生生地擋了出去。


    一棍原本背在背上的銅棍正在手中飛快地轉動著,棍影罩住了周身,如同鐵桶一般,無懈可擊。


    突然,一棍大喝一聲道:“著。”


    手中銅棍直捅出去,正中粉衣女子小腹,由於棍上蓄滿內力,這一擊之力非同小可,粉衣女子竟直飛出去,撞破草屋的門板,重重地摔在門口。


    粉衣女子一口鮮血吐出,吃力地咬著牙想要爬起,卻已是疼的動彈不得。


    門內突然又衝出兩人,一左一右慌忙地查看著粉衣女子的傷勢。


    周瑾瑜在遠處看得清楚,那倆人正是藍雅秋和林雷兒。


    周瑾瑜還來不及喜悅,隻見那銅棍已朝著林雷兒天靈蓋劈下。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劍光閃過,已將那銅棍隔開。


    劍光泛著淡粉色。


    承影劍。


    周瑾瑜距離林雷兒本來還有很長一段距離,沒想到他救人心切,情急之下已不知不覺使出在山澗下所習步法,百十步的距離竟瞬間抵達,遞出間不容縷的一劍。


    這一劍招式平平,卻使林雷兒轉危為安。


    林雷兒抬頭看到周瑾瑜,喜不自勝,眨著秋水般的眼睛道:“哥哥,你終於回來了。”


    林雷兒似乎早已知道周瑾瑜會回來一樣。


    周瑾瑜正要細問,卻聽藍雅秋溫柔地說道:“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總會出現,隻是沒想到你這麽快就能回來。”


    似乎所有人都知道周瑾瑜一定會回來,隻有他自己不知道。


    藍雅秋跟林雷兒你一言我一語,竟沒有周瑾瑜說話的空當。


    突然,一棍用那洪亮的聲音笑道:“哈哈哈,好快的劍,好快的步法。”


    若不是一棍說話,周瑾瑜還未意識到自己方才隻是瞬間便移動了百步,他不得不感歎巨石上的劍招步法果真深邃高超。


    一棍接著問道:“你是何人?我與你素不相識,為何要來阻撓我的事?”


    周瑾瑜這才回身盯著一棍,他的眼神已比從前銳利了許多,像一把鋒利的劍,盯得一棍心神不寧。


    周瑾瑜緩緩道:“我是他們的朋友,你若想要殺他們須得先殺了我。”


    他說得很慢,卻不容置疑。


    周瑾瑜自己也沒有意識到,現在的他麵對敵人時也開始變得冷漠。


    一棍說話已沒有方才洪亮,他問道:“你是誰的朋友?”


    周瑾瑜道:“她們自然都是我的朋友。”


    一棍指了指趴在地上的粉衣女子冷冷笑道:“哼哼,你可知道這醜婆子是誰?”


    周瑾瑜沒有說知道,也沒有說不知道。


    一棍道:“你既然不知道她是誰,怎麽會是她的朋友?”


    周瑾瑜道:“因為她救過我的命。”


    一棍突然大笑道:“哈哈哈,你說什麽?她救過你的命?”


    從周瑾瑜方才那一劍,一棍足以看出周瑾瑜的劍法要遠在那粉衣女子之上,他不會相信周瑾瑜的命還需要這粉衣女子去救。


    周瑾瑜淡淡道:“是的,她救過我,所以我也要救她。”


    粉衣女子艱難的抬起頭看了周瑾瑜一眼,由於她的臉早已變形,所以無法看出她眼神裏是信任還是感激。


    周瑾瑜的眼神不會說謊,一棍半信半疑。


    一棍沒有把握戰勝周瑾瑜,可是他卻不能走。


    因為,他若不能把林雷兒帶回去,苗王飛果也是不會放過他的,或許會比戰死痛苦一萬倍。


    更何況,這重度燒傷的粉衣女子似乎對於飛果來說要比林雷兒還重要。


    一棍想要跟命運賭一把,他想要使足全力,給周瑾瑜致命一擊,如果能一擊致勝不給周瑾瑜出手的機會,那他就賭贏了。


    更何況,兵器一寸長一寸強,自己的銅棍是周瑾瑜手中長劍的兩倍,他漸漸有了信心。


    一棍又恢複了方才威風凜凜的氣場,他渾濁的眼球也似發出一道銳利的光,與周瑾瑜冷漠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四周的空氣萬物仿佛都已經凝結,甚至連鳥的啼鳴之聲也消失了。


    藍雅秋感覺到了周瑾瑜身上散發出的強大殺氣,她沒有想到周瑾瑜自那斷崖下上來之後功力竟能達到如此境界。


    突然,密林中似乎起風了。


    樹葉撲簌簌地響。


    銅棍像是一條露出獠牙的惡狼,刺破長空,攜著呼呼的風聲,直向周瑾瑜心口點去。


    這銅棍上幾乎灌注了一棍畢生的功力,他要以棍做槍刺穿周瑾瑜的心口。


    而棍要做到這一點,須得比槍更迅猛更有力。


    不過,一棍手中的銅棍做到這一點綽綽有餘,這銅棍上的力道足以穿透厚厚的鐵皮。


    那銅棍距周瑾瑜的心口已經隻剩數寸。


    周瑾瑜還沒有出手。


    他依舊在盯著一棍,麵上沒有絲毫表情。


    一棍相信這麽短的距離,沒有人能夠躲得過去,何況這還是自己的全力一擊。


    他的嘴角漸漸露出了獰笑。


    他感覺自己要賭贏了。


    一道鮮紅的血液噴出,在空中散做一團血霧。


    一棍嘴角的獰笑漸漸消失,他的目光變得空洞,像死人沒有閉上眼睛一樣的空洞。


    周瑾瑜不知何時已到了一棍的身後。


    一棍沒有看清周瑾瑜是怎麽到的自己身後,沒有人能夠看清。


    周瑾瑜隻出了一招,後發先至的一招,可是沒有人能夠看得清。


    承影劍已經插回了鞘中。


    一棍直挺挺地撲到在地上。


    圍在草屋四周的黑衣人,大張著嘴,瞪著眼睛,他們的目光也是空洞的,不過他們還沒有死。


    他們想要逃,可是他們的腿卻不聽使喚。


    所以,他們選擇了爬。


    密林。


    樹葉不再抖動。


    風停了。


    靜,死一般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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