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晚輩是真服!您其實用不著威脅……要不把心掏出來看看?”李塵楓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哦……老夫口誤,應該是他們不敢打死你!”幽雀表示了歉意。


    “比剛才還慘!半死更嚇人……”


    幽雀長歎一聲:“唉……老夫悲哀就在於此,沒人說出不足,自己又無所見,若非你連贏兩擂激起往日的雄心,也不會出手,誰知竟是此生的巔峰,應謝你才是!”


    “晚輩也有同感,就象坑人沒人坑得過我一樣,孤寂、落寞不一而足,習慣就好!”


    李塵楓很會勸解,世上有同樣的人,老祖宗能寬慰一些。


    “老夫數百年才突破到這一境界,卻不知為何,小友可能為我解惑?就如你坑人境界突破時的脈絡是怎樣的?”幽雀緩緩道來,一股吸力憑空出現,將小友拉到近前。


    李塵楓想了想,道:“應該是無意為之才能達到,心無突破之意,突破自成!”


    “何謂無突破之意?”幽雀似有明悟。


    李塵楓肯定道:“心中並無坑人之意,別人掉坑裏最快,想著坑人時,就著了相,人家不往裏跳!”


    “你騙老夫弟子讓出一擂,也是無意為之嗎?”幽雀迷茫道。


    “不是!他太蠢,與我的境界無關,晚輩也在反思……”


    台下的闕宗主氣得臉色鐵青,卻不敢打擾師尊感悟“坑人”的大道。


    幽雀問道:“你如何看老夫此次所煉?”


    李塵楓沉吟道:“晚輩似乎看到了老祖宗的症結所在!”


    “哦……說來聽聽!”幽雀輕顫。


    “您太在意所煉靈器的好壞,就著了相,其實靈器夠自己用就行,何需達到所謂的極至?煉器之人各有所長,您能煉的沒人能煉,可別人能煉的,老祖宗也未必能煉,脫此羈絆或能更進一步!”李塵楓斟酌著用詞。


    “煉器之道還有老夫不如的嗎?”幽雀巨顫過後,又搖了搖頭。


    “如也好,不如也罷,先將此念去除,然後再去看!”


    “不念?又看什麽?”幽雀又問


    “要不……晚輩試試?”


    “好!”


    李塵楓覺得應該拯救這位可憐的“器癡”,他想到了方大儒,同樣的朝聞道夕死可矣的典範,讓人感到了親切。


    他走到朱雀寶鼎前,一指靈力打入,沒有反應,接連又是數指打入,仍是毫無動靜。


    訕笑道:“看,這就是晚輩不如您的地方!”


    “此鼎元嬰中期才能開啟,可需老夫助你?”幽雀好心問道。


    “不用!表達了意思就好,弟子有鼎。”


    李塵楓取出紫玉鼎,燃起真火,開始預熱,向鼎內依次投入礦石,漸漸的化做液體,五條紫龍呑吐著天地靈力,他信手開始了煉製,銘刻著靈紋……


    “看!晚輩的手法不及老祖宗的百萬之一,不過自己夠用就行,慢是慢點,晚輩還等得起……”


    李塵楓又是訕笑,手法盡量好看點,也不能太丟人,給老祖宗演示真心不容易!


    “晚輩煉一條龍,不求它能對抗元嬰,隻圖閑暇時一樂!”


    “就以玉髓精為骨!骨質粗壯能抗重擊即可,又何需精細?”


    李塵楓手一抬,白色的液體射向鼎的上方,化做一塊塊白骨,粗壯凝實,不久就化做一副長形的骨架。


    “以瑩精石為筋,就要細上一些!”


    李塵楓手指連彈,一道道淡青色的液體在空中化做小指粗細,如弓弦般剛鍵又韌性極佳的龍筋,縱橫交錯附在骨架上,將骨架連為一體,隱有弓弦彈擊的嗡鳴聲。


    “以金剛玉晶為經脈、血管,需更加的精密!”


    手指輕彈,密如撥動琴弦,淡金色的絲線如大網般將骨架罩住,顯出龍形的輪廓,金線穿梭交織各有粗細,從龍頭至龍尾,從粗大到細不可察,形成經脈……


    “血管必須中空,要容納血液的奔流,再精細也不為過!”


    突然又是一變,鼎中抽出的金線被劈出十股、百股、千股、萬股……神識探查都顯困難,卻在一圈圈地纏繞交錯,不象是在煉器,而是在“繡出”血管,從主到次,從幹到支,再到毛細血管,一條條血管不斷延伸,其內中空,遍及每一處角落……


    “以天膽石為髒器,讓它擁有至高的膽氣與豪邁,明知必死,卻不退半步,雖千軍不可奪其氣!”


    鼎內幽藍色的液體湧出,化做龍心、龍膽、龍肝……濃縮淬煉,越加的剛健凝實,狂猛的暴戾之氣不斷地積蓄夯實,蘊育著遠古凶獸的驚天力量和膽氣……


    “以鳳血晶為血液,就要不斷提煉到至微,讓其哪怕在至細小的血管中,也能奔流來去,如大河中流淌!”


    鮮紅的液體從鼎內射出,如九層小溪般懸於空中,一層層向下淌入,不斷地提煉過濾,漸至深紅,最下層越聚越多,突然射入心脈、血管,深紅的液體奔流至全身,金色的血管也隨之變色……


    “以天晶鋼為其肉,龍遊於九天,每一塊肌肉都蘊藏著暴烈的力量,其紋理就是力量的源泉,就如修士手中劍!”


    青色的液體覆蓋龍身,細致的紋理一絲絲“繡出”,銘刻上靈紋,靈動而剛猛,如千萬、億萬的利劍隱入其內……


    “以蛟鱗為甲,可攻可守蘊殺機!”一片片青幽森寒的蛟鱗再覆龍身……


    “以星辰玄鋼為爪,撕裂天下至剛!”


    ……


    “以真火靈晶為火,助此龍遠程攻殺,直如凡人武士的攻城鑿,摧枯拉朽!”


    ……


    “以幽冥金精為眼,讓魑魅魍魎無所遁形,裂雲見天!”


    李塵楓越說越快,手法飄逸靈動,快如電閃,龍的身軀被反複打造淬煉,漸漸成形……


    三日後,終見一條青龍浮在紫玉鼎的上方,渾身覆蓋青幽森冷的鱗甲,狂猛暴烈,似要穿梭回遠古,與洪荒猛獸再次搏殺,龍眼幽藍深邃,從各處看去都如被它盯死,欲行撲殺,不由從心底膽寒戰栗。


    沒有人見過真的龍,但所有人覺得它就是,毛孔都在吸張,如在呼吸,天地靈力湧入,其內更加的暴烈,鱗甲輕動若禦風而行,四爪寒光冷冽哢嚓作響,一切都細微到極至,甚至肉眼都無法看清……


    幽雀輕歎:“老夫煉器如作畫,本以為已是極致,你卻是在繡,更加的細致,這一點確是不及你,似乎對你那不念之說有些感觸,既然人各有所長,念之何用?不如隨心而為,念即為不念,不念便是念,反而助境界突破,受教了!”


    李塵楓肅然道:“晚輩正是此意,無爭勝之心,反而心中通達,所煉之器會有些意外之喜,就如在別人眼中,它隻是靈器,可在晚輩心中,它又何嚐不是真龍!!”


    說罷一指靈力打入龍體,一陣轟鳴響起,青光流轉暴閃,天地靈力狂浪般湧入龍體,蒼穹也為之一暗……


    咚咚……


    青龍的心髒開始跳動,繼而剛健有力,能聽到血液在奔湧,嘩嘩流淌至全身各處,肢體輕動,肌肉僨張,漸至圓潤,如大蟒般遊擺……


    吼……


    青龍突然一聲咆哮,震顫蒼穹,龍目射出萬丈藍芒,刺破雲層,矯健的身軀一擺騰空而起,在雲霧中穿行,時隱時現,細雨從雲中落下,肆意播灑,巨口一張,一道火焰又將雲層燒得通紅幹裂,寸寸落下……


    良久,青龍意猶未盡地從另一處雲霧中探出頭來,望向“老爹”,目露親切,一閃便飛回琉璃台,漸漸地縮小,纏繞在李塵楓的身上,身軀鋪滿琉璃台,緩緩遊動,碩大的龍頭麵向凝視,突然伸出龍舌親昵一舔,如一桶水澆下,弄得李塵楓狼狽不堪。


    “滾!惡心……別……衣服爛了!”


    青龍小心翼翼起來,鋒利的鱗甲仍是把“老爹”割得衣衫襤褸,露出他那刀削斧鑿般健碩身軀,一些女弟子目露羞澀、迷醉,又堅定地看著……


    “還沒完了!看老子打不死你……”


    李塵楓大怒,揪住龍角就是一頓胖揍,砰砰聲不斷,青龍似乎很享受老爹的寵溺方式,時而陶醉地閉上龍目,時而嬉鬧,弄得他爹疲於應付……


    廣場上的眾人看得目瞪口呆,顫栗不停,竟是真龍!別人是煉器,李塵楓卻煉活物,而且是龍,幽雀的戰艦威力再大畢竟是死物,和煉龍相比似乎不能相提並論,龍是卵生是人都知道,以後就能“鼎生”,若是煉人還不得子孫遍天下?煉龍才用三天,人肯定一天就行!


    “它……活的?”


    幽雀將下巴托回原位,哆嗦地問道。


    問話顯然打擾了爺倆,李塵楓頭發淩亂,呼哧帶喘。


    “問你話呢……沒規矩……和老祖宗打個招呼!”


    吼……


    青龍明顯對幽雀打擾了父慈子孝的場景不滿,咆哮一聲,麵露慍色,欲行撲擊,卻礙於老爹揪著腦袋,沒敢撲出。


    嘭嘭嘭……


    李塵楓又是數拳打過去,怒罵:“他是我老祖,你的太祖,再敢無理,老子大義滅親!”


    青龍服軟,緩緩探出身軀偏了偏頭,端詳著幽雀。


    “給老子快點!”李塵楓又怒。


    青龍終於伏下龍首,貼於琉璃台上,旋即呼的一下縮了回去,似乎為向人類伏首感到羞恥,仰天長吟。


    李塵楓被龍軀纏得臉紅脖子粗,仍不忘致歉。


    “老祖宗莫怪,這孩子剛下生,不識禮數,再教幾天禮儀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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