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洛克看見門前的這個人手拿弓箭,首先想到了自己的爸爸。因為鎮子上,隻有爸爸一位獵人。


    “洛克,謝天謝地!”陌生人拉下帽子,抱住洛克。


    “媽媽!”洛克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你嗎,媽媽?”


    “是我,孩子…”


    原來,這個身穿連帽黑披風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媽媽。


    洛克怎麽也想不到,自己溫柔賢惠的媽媽,竟然拿著弓箭,身穿奇怪的服裝,站在他的麵前。


    “在那裏!在那間屋子裏麵!”


    突然門外傳來一聲吼,


    “蠻匪來了,媽媽!”洛克拽著媽媽的手,“我們快跑吧!”


    “別怕,有媽媽在!”


    莉婭溫柔的眼神突然變得凶狠,她轉身站起來,架弓搭箭,瞄準門外衝來的蠻匪。


    “嗖”的一聲,弓上的箭迅速飛了出去,伴隨著尖刺劃破空氣的聲音,前方的蠻匪應聲倒下。


    “媽媽…”


    洛克驚呆了,他不僅看見媽媽第一次拿起弓箭,還清楚地看見,射出去的箭上,裹著一層腥紅之光!


    敵人陸續在往茅草屋趕來,莉婭不斷地抽箭、射箭,一隻隻暗紅色的箭飛出,倒下的敵人也越來越多。


    高山人見難以靠近,開始保持距離,發出有節奏的“唬”聲,好像在吸引更多的同夥過來。


    “莉婭!”


    屋子的東邊,傳來一句喊聲。


    “是爸爸!”洛克能清楚地聽出爸爸的聲音,“媽媽,爸爸讓我在這裏等他,他來了!”


    洛納和凱爾趕到了,他們踉蹌著,就在不遠處,看著小屋,也看著那群蠻匪。


    高山人越聚越多,他們聽見洛納的聲音,準備轉換目標,先解決趕來的兩個普通人。


    洛納拿著一把使不上力的刀,而凱爾又未痊愈,他們根本就沒有戰鬥力,來應對衝向他們的敵人。


    “洛納!”


    莉婭大喊一聲,走出屋子。她的身體周圍突然卷起一陣風,微弱,卻又急促的風。


    在她的黑色披風上,隱隱約約顯出一個暗紅色的圖案,洛克看不清,但感覺到有一股魔力在纏繞著媽媽。


    莉婭抽出箭筒裏所有的箭,拋向空中。


    在出手的一刹那,這十幾支箭同時發出腥紅之光,像被施了法一樣,在莉婭上方旋轉。


    洛克在屋裏,睜大了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完全不敢相信,麵前這個“施法”者,竟然是自己的媽媽。


    “莉婭!”洛納使出全身力氣,喊著自己愛人的名字,語氣中似乎帶著一點傷感。


    莉婭聽到後,右手一揮,指向前方的高山人。


    這些腥紅之箭瞬間像接收了指令一樣,紛紛飛向莉婭指著的方向,每一支都命中敵人的要害。


    高山人害怕地連連後退,他們似乎被眼前這個女人給嚇到了。


    趁著這個機會,洛納和凱爾走了過來。


    “爸爸!凱爾!”洛克從屋內看見他倆走過來,趕緊對著他們大喊道,“快進來!”


    但是洛克發現,爸爸和凱爾對他的話似乎沒有太大的反應,他們的眼睛一直看著媽媽。


    爸爸看著媽媽,眼中充滿了傷感;凱爾也看著她,眼中充滿了驚訝與恐懼。


    “進去,快!”莉婭的聲音變得很冷漠,很恐怖。


    洛納和凱爾趕緊走進來,莉婭慢慢後退,也退入門中。


    門外的高山人暫時還不敢進攻,隻能呆呆地望著。


    莉婭將門關上,突然全身無力,癱坐在地上。


    “莉婭!”洛納趕忙扶起她,“你還好嗎,莉婭?”


    洛克這才發現,麵前的媽媽,雙眼血紅,流著鼻血,喘著氣,似乎很痛苦。


    “媽媽…”洛克眼中泛著淚,他似乎能體會得到,媽媽為了保護自己,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洛克…”媽媽有氣無力地坐起來,讓洛克靠近一點。


    “我在,媽媽…”洛克趕緊上前,蹲在媽媽旁邊,一直抹著眼淚。


    媽媽將身上的黑色披風脫下,穿在洛克的身上。


    “爸爸在你生日的時候送了你‘托尼’,對嗎?”媽媽有氣無力地說道,


    “嗯…”洛克點點頭,


    “現在媽媽把這件衣服送給你,雖然不好看,但可以遮風擋雨…”


    “媽媽…”洛克忍不住哭了出來,他不知道媽媽為什麽要把衣服當做禮物,但是,這個時候送給洛克,似乎在預示著什麽。


    “給它起一個名字,好嗎?”莉婭看著洛克,他穿著這件略大的披風,在不停地啜泣著…


    “我不知道…”洛克似乎並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媽媽以後再給它想個名字好嗎?”


    “叫‘洛莉’,好嗎?”莉婭摸著兒子的頭,眼裏也帶著淚水,“洛納的洛,莉婭的莉,好嗎?”


    “不好!”洛克拉著媽媽的手,他知道這個名字意味著什麽。


    “洛克,”爸爸強忍著淚水,看著兒子,“一定要帶好洛莉,不要被別人搶走了,答應我。”


    “不會的,你們在,沒有人敢搶我的禮物!”洛克一直搖著頭,不願意再多說,“我們快走吧,蠻匪就在外麵!”


    “小夥子,這是提前付給你的‘報酬’。”洛納從口袋裏掏出十幾枚銀幣,塞到洛克的衣服裏麵,“以後帶著‘托尼’,一定要好好練習,知道嗎?”


    “菲麗…”莉婭看了一眼菲麗阿姨,似乎在傳遞著一些早就說好的事情。


    “是,主人…”菲麗阿姨立馬意會,抱起洛克,向後門外的小船上跳去。


    “不!我們一起走啊!”洛克伸著手,對著屋內的爸爸媽媽哭喊著。


    “凱爾,一切都拜托你了…”洛納看了一眼旁邊的凱爾,“記住我對你說的話。”


    “嗯,我知道。”凱爾也不知不覺流出了淚,“我會想辦法讓洛克留在艾斯的。”


    “走吧。”洛納拍了拍凱爾的肩膀,“你會是一個好將軍!”


    “謝謝你…”莉婭血紅的雙眼看著凱爾,眼神中卻充滿了感激。


    凱爾慢慢撐起身子,向身後的小船上跳去。


    “不!爸爸,我們一起走啊!媽媽!”


    洛克依舊在哭喊著,這是他十二年以來第一次與父母分別,而且,好像是永別。


    凱爾心裏明白洛納與莉婭的意思,他們努力想辦法,要讓自己的兒子生活在一個沒有戰爭與動亂的地方,即使是獻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辭。


    “有人從屋子後麵跑了!快追!”岸上的高山人開始躁動起來。


    凱爾用力劃著船,菲麗阿姨還拽著痛哭的洛克,他們漸漸駛離小屋,順流而下。


    有的蠻匪在沿岸追著,有的衝進了茅草屋,那裏麵有洛克的父母。


    突然,屋內卷起一陣巨大的、暗紅色的龍卷風,將所有的蠻匪都吸了進來,包括在岸上追著小船的人。


    龍卷風越來越大,整個茅草屋都已被毀,它似乎在被操控著一樣,向河中心移動。


    “媽媽!爸爸!別走啊!”洛納知道,龍卷風的中心,就是自己的父母,而現在,風漸漸消失於水底,帶著所有的高山人。


    在龍卷風入水的地方,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凱爾拚命劃著船,讓這支隻能坐下三人的小船盡快掙脫旋渦的束縛。


    洛克哭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一直在向著旋渦大喊。雖然菲麗阿姨也很傷心,但是,她還要強忍著,控製好洛克的情緒。


    她用手在洛克太陽穴處點了一下,輕輕地說了一聲,


    “你要休息了,孩子。”


    洛克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樣,瞬間睡了過去。


    凱爾依舊拚命劃著船,但是腰傷似乎還沒好,此時的他麵露痛苦之情,手臂也漸漸沒了力量。眼看小船就要被旋渦吸進去了,他也筋疲力盡,甚至劃斷了木漿。


    突然,旋渦瞬間消失,河麵又恢複平靜。


    這應該是洛納和莉婭為孩子們所能做的最後一件事吧。


    凱爾終於鬆了口氣,攤在船頭動彈不得。讓水流靜靜推著小船前行。


    現在還是晚上,周圍非常安靜,根本看不出,剛剛經曆了一場災難性的戰爭。


    菲麗阿姨低著頭,摟著沉睡的洛克,撩起他的卷發,露出稚嫩白皙的臉龐。她一直沉默,隻是靜靜地看著洛克。


    “這個孩子...還沒有經曆過人世間的苦難...”菲麗阿姨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凱爾聽,“結果人生中的第一劫,就是要與父母分離...”


    “菲麗阿姨...”凱爾一邊慢慢地劃著船,一邊說道,“你叫菲麗,對嗎?”


    “菲麗這個名字,是主人給我起的...”菲麗阿姨一邊不斷地撫摸著小洛克,一邊回答。


    “你的主人…就是莉婭,洛克的媽媽,對嗎?”


    凱爾其實在屋子裏的時候已經聽到過菲麗稱莉婭為“主人”了,但是,他還是要再確認一遍,保證自己沒聽錯。


    “是的...”菲麗阿姨說道,“洛克的媽媽,莉婭,就是我的主人。”


    莉婭看起來明顯比菲麗阿姨要年輕很多,而無主之地根本就沒有主仆關係,菲麗阿姨會叫莉婭“主人”,除非是...


    “你到底…是什麽?”凱爾似乎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這個十六歲的年輕人有著極其敏銳的觀察力和優秀的分析能力。


    菲麗阿姨抬起頭,看著凱爾,似乎有很多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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