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好河山,卻將淪喪。”


    徐重光離開佛山後,雖有種終將南北武術界統一之暢快淋漓,但一想到浩劫將至,便越感心中愁雲鬱鬱。


    在麵對曆史的浪潮之下,個人的力量是卑微渺小的,但卻不能因為自己的力量渺小而不去投身其中。


    一路上轉折各種交通工具,也算是看到南方各個城市之間的光景,全國抗戰日熱情都十分高漲,局勢到了如今這一步,任誰都知道全麵戰爭的爆發,僅僅隻是時間問題。


    抵達上海後,徐重光便趕到了中華武士會的總部所在。


    實際上,與其說是中華武士會的總部,不如說是上海精武體育會的總部。


    因為嚴格意義上來講,武士會的總部始終是在天津的,隻是當年武士會與精武會竭誠合作,武士會成員南下上海,建立分會,與精武會交流合作。


    後來因武士會及各地分會也轉成國術館,而精武會內部也因發展過快,在各地紛紛建立分會,就連越南,印度尼西亞等南洋國家也建立起精武會。


    導致原本上海精武會的骨幹全部都被派遣到各地建立分會去了,鼎盛時期,一度擁有國內外分會四十二個,會員四十萬人,是一股極其龐大的力量。


    所以精武會各地的名譽會長都是軍閥頭子,比如漢口精武會的會長是李白中的李中人。


    後來因為盧煒昌捐款而逃,精武會管理已經出現漏洞,上海精武會便變得名存實亡,而上海武士分會與上海精武體育會兩個名存實亡的空架子就整合一處了。


    他在上海正式接過了中華武士會會長的位置,並按照規矩舉辦儀式。


    那一天,無論南北方都來了不少人,形意,八卦,太極,鷹爪,通背,燕子,三皇炮捶,包括南方的洪劉蔡李莫也都各有人前來祝賀。


    就連西北的馬鳳圖也代表西北傳武界趕來了。


    馬鳳圖和馬英圖兄弟兩人本來都是武士會的代表性人物,馬氏一門,更是滿門忠烈。


    馬鳳圖本人,少年參加孫先生同盟會成員,因為精通武術,被推為鐵血團成員,參加眾多秘密活動。


    後來奉同盟會之命令,同李存義、李書文、李瑞東等人一起創立中華武士會,任副會長兼教習。


    又與胞弟馬英圖一起創編了赫赫有名的破鋒八刀,後西北軍失敗,兄弟二人與張之江一起去南京創辦中央國術館,擔任要職。


    後來他說要把西北武術界也辦起來,於是回到西北,創辦甘肅、青海國術館、


    二弟馬英圖,在西北軍中廝殺半生,中年開創中央國術館,晚年因日軍侵華,回到西北軍舊部劉汝明、宋哲元麾下任武術教官,並組建了大刀隊。


    喜峰口之戰,馬英圖與侄兒率大刀隊五百人,夜襲日軍宿營區,創下大捷,令日軍以為“明治大帝造兵以來,皇-軍名譽盡喪於喜峰口外,而遭受六十年來未有之侮辱。”


    而後又參加台兒莊等一係列大戰,於四九年時起義,可謂是戎馬一生。


    三弟馬嚐圖,戰爭爆發後參加當地武裝,


    四弟馬瑞圖,入西北軍劉汝明部,與日軍交戰中犧牲。


    馬鳳圖長子馬廣達,早年隨父親投入西北軍,以刀法見長,先後是張之江,張自忠、趙登禹的愛將,是馬鳳圖畢生心血培養起來的傳承人。


    喜峰口之戰,馬廣達為二十九路軍大刀隊軍官,夜襲日寇,身先士卒,在與日軍的廝殺中身受重傷,後來仍帶傷堅持訓練士兵武藝,不幸創傷複發而殉職。


    老年喪子,令馬英圖受到極大精神刺激,所以脫離政界,現今在中央國術館中專心研討武術及中醫。


    馬氏一門,真可謂滿門忠烈,這樣的人物,徐重光對其可謂是十二分的敬佩都不為過,若非是因為中華武士會曾是馬鳳圖所創立,他又怎麽可能親自趕來。


    不過他此來亦是代表了中央國術館的支持。


    馬鳳圖還帶來了一個消息。


    那就是中央國術館已經準備遷往西南去了。


    戰爭即將爆發,國術館亦收到命令,要求他他們轉入後方繼續培養可用之人。


    國術館如今未畢業的學員也被要求一起退往內地,而至於原來畢業之人,則早已進入軍中或秘密機構中去了。


    徐重光對此感到深以為然。


    國術館的教習,老師們年齡都不小了,沒必要在上戰場殺敵,在後方繼續教學,所能創造的價值遠勝於直接走上戰場。


    中央國術館藏書萬冊,有太多太多無法帶走的書籍,隻能留下了。


    既然留下也是留下,徐重光幹脆要過來一部分,作為日後武士會可供兌換的獎勵。


    而後的數月時間裏,徐重光變得極為匆忙,要知道僅僅是精武會鼎盛時期就足足有四十萬的會員,武士會巔峰時期亦是相差不遠。


    加上國術救國的旗號實行之後,全國上下,練武之人也是越來越多,各地武館全部加在一起,真不知道天底下到底有多少武人。


    想要整合這股力量並用於實處,無疑是非常艱難的。


    即便很多人嘴上說要報國,但麵對戰爭初期那種局麵,太多人都認為中華之覆滅在所難免了。


    徐重光也隻能一步一步推行著腦海中的想法,他首先將《國術周刊》重新辦了起來,以此作為武士會的咽喉,一麵刊登武術練法,一麵也報道國家之事,宣揚武人忠義報國的精神。


    另一邊,也是把明暗兩麵的架子都全部疏通起來,對暗殺團進行壯大。


    數月時間轉瞬即逝,很快,就到了一九三七年七月。


    日軍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舉國上下彌漫著三月之內必亡中華的聲音,此夜,日軍在北平西南盧溝橋附近,詭稱一名士兵失蹤,要求進入宛平縣城搜查,遭到中國守軍二十九路軍嚴詞拒絕。


    日軍隨即開槍射擊,而後炮轟宛平城。


    一日之間,山河變色,浩劫終臨。


    三月之內,必亡中華!


    這是日軍上至甲級戰飯天皇,下至普通士卒的一致認為。


    但這一腳,踩進去了,就再也出不來了。


    往後的時間,他們會發現,他們的失敗,從一開始就注定了。


    而這一切,隻有寫下《論持久戰》的人,早已預見。


    戰端一啟,地無分南北,人無分老幼,無論何人,皆有守土抗戰之責任,皆應抱定犧牲一切之決心。


    七月二十九日,北平、天津淪陷。


    所謂南拳北拳爭奪的蠅頭小利,在這一刻,全部都被徹底打碎。


    國府已經決定要在上海進行一場大的會戰,正不斷調兵遣將而來。


    傅劍秋所擔任教官的江蘇保安團也被調到上海,參加會戰。


    師徒二人再次重逢,已是這般景象。


    八月,徐重光以中華武士會會長身份宣告,希望全國拳師,拋棄恩怨,合力抗日,號召天下武人整裝從戎,組成大刀隊投入軍中。


    並在國術周刊中寫下這樣一段話。


    抗日救亡,國術界所能做的事情無非是二件,一曰從軍,二曰暗殺。暗殺雖個人而可為,從軍非群力即不效。


    如今之局勢,既要暗殺,亦要從軍。


    彼時全國激憤,各地掀起大量民間武裝,如紅槍會,黃槍會,大刀隊等從義和團中演變而來的各種力量。


    武術界亦是如此,如山東,山東國術館館長韓複渠雖跑路了,但副館長竇來庚卻將第三期師範班畢業生及館中人員改編為第三集團軍武士大隊,竇來庚任上校大隊長。


    又如武術大師黃性賢,就在家鄉組織大刀隊,設國術第一練習場進行操練,準備要奔赴上海,親自參戰。


    暗地裏,北方暗殺團等人,亦是開始重新活躍起來,進行他們的暗殺斬首行動。


    徐重光甚至親自帶隊參與過幾次,隻是練武之人到底不是抗日奇俠那樣飛簷走壁,易容縮骨,想要於重兵把守的日軍司令部中取其首級,那是不現實的。


    他們所能做的,也隻是刺殺一些佐級軍官,令其指揮體係短暫紊亂。


    曆史上,上海中華武術會,就在十九陸軍淞滬抗戰的時候,作為民間團體,組織了一百五十名名武術家組成大刀隊參戰。


    如今徐重光執掌武士會,自然要比曆史已經衰敗頹亡的武士會做得更好,他所能組織起來的武人,也較之更多上不少。


    有不少練武之人紛紛趕至上海的武士會,徐重光則將他們收攏組織起來,走上前線。


    就連佛教,也在上海組建了上海僧侶救援隊,在槍林彈雨之中搶救傷員,和尚在前線救助傷員,尼姑們則在後方充當護士和雜物工。


    而那些會拳腳功夫的武僧,則是找到武士會,希望也能把他們送到前線去參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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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重光始終記得一位僧人對自己所說的那句話:“咱們是中國人,咱不能眼看著日本鬼子侵占咱們的領土啊,我要打小鬼子。”


    有人問道:“那您這和尚不做了?”


    和尚悠悠長歎一聲:“我要按照佛祖的意思,懲惡揚善,降妖除魔了!”


    日軍一路打得太順暢,到淞滬這才遇上硬茬子,戰爭打得慘烈,打到最後,往往就是彈盡糧絕,雙方不得不開始白刃戰。


    在此前槍炮轟鳴的戰場上,武人所組成的大刀隊並沒能發揮出什麽太大的作用,但當戰爭轉折成白刃戰的時候,大刀隊就取得了許多彪悍的戰績。


    當時與日軍的白刃戰,往往都是三打一,甚至都還打不過,武人既可以當教官訓練更多的士兵,也可以在戰鬥中起到尖兵、敢死隊的作用,當然會這也是大刀隊會受到各支部隊的喜愛。


    像楊奎山這種,也是張自忠多次請求才從其他部隊中調到他的部隊裏的。


    淞滬會戰的消息傳到各方,更令南北武術界心中震撼無比,許多武林好手更是熱血沸騰,拋棄一起,憤然參軍。


    由武士會組織的大刀隊,從一開始的數百人越聚越多,又是大刀隊,又是暗殺日軍基層軍官的,無疑令武士會和徐重光本人成為日軍眼中的一根釘子。


    至少徐重光是遭到過幾次日本武士的刺殺,隻不過都被他反殺了。


    即便在白刃戰的戰鬥中,能令士兵們扳回一點優勢,可即便如此,仍然無法改變大勢。


    三個月之後,上海終究還是不可避免的淪陷,而後,還有南京。


    在上海淪陷之後,徐重光選擇將中華武士會總部遷往南方的廣州,以便能夠繼續收攏南下的拳師。


    戰爭進行到第一個年頭的時候,大半個神州皆已落入敵手,整個神州大地上,都籠罩著一曾巨大的陰霾。


    無數人已經悲戚絕望到了極點,再戰必亡、如果抗戰,必會作阿比西尼亞一類的話語四處傳播,好像亡國滅種,就在眼前。


    但一道光穿透了陰霾。


    一篇名為《論持久戰》的文章問世。


    第一百四十六章:神州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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