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傅見兩人啞口無言,繼續問道:“你說文聖是否知道有什麽辦法能夠救王婉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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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話一出,林初溪跟薑濤均是表情一凝,隻聽薑濤問道:“如果文聖老人家知道有什麽辦法能救王婉之,那文聖老人家為什麽不救呢?”


    謝傅陷入思索,明老曾跟他說過,身蘊生脈者, 天生六絕脈,而往往身蘊生脈者都活不過十歲,這也就是生脈難以尋獲的原因。


    而他體內的尋脈符已經確定王婉之就是天脈者,如此看來王婉之就是身負生脈之人。


    明明天生六絕脈,明明是死是絕,為什麽說是生脈了, 會不會如同鳳凰涅盤浴火重生呢。


    這救王婉之的關鍵會不會就在我身上,想到這裏,謝傅內心隱隱激動。


    這時林初溪開口道:“這一切都隻不過是謝公子的猜測, 文聖老人家雖神機妙算,但……”


    “對了!”這時薑濤出口打斷:“我拜訪王家家主告知靈山文廷來意之後,隔了一日王家家主做了一個驚人的舉動。”


    “什麽驚人舉動!”


    薑濤苦笑道:“公告天下,為王婉之招親。”


    這……


    謝傅和林初溪均無語以對,人都快死了,不想著趕緊醫治,還招什麽親,怕王婉之嫁不出去嗎?


    王閥之女又怎麽會嫁不出去,何況她是王婉之,隻要她垂青,天下名門世家,王公貴胃趨之若狂。


    頓時隻感覺王家家主這個舉動實在兒戲,宛如孩童之舉。


    可王家家主不是孩童,在這個時候,他此舉又有什麽深意,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做出這個舉動來。


    林初溪問道:“薑濤,王家家主可有說什麽?”


    “師傅,我確認詢問一番, 王家家主說為王婉之衝喜,也許可以衝掉疾魔災禍。”


    林初溪不禁一笑,如果衝喜真的能衝掉疾魔災禍,那世間就不會有這麽多人病死了,想不到王家家主也這麽迷信,這是走投無路之下的活馬當作死馬醫嗎?


    轉頭看向謝傅,問道:“謝公子,你怎麽看?”


    謝傅頓了頓之後說道:“林玄師不是說文聖神機妙算嗎?我看文聖早就料到王婉之今日之難,王家家主此舉說不定就是文聖授意。”


    薑濤道:“可文聖老人家已經仙逝了。”


    謝傅應道:“難道不可以在生前就有所囑咐嗎?”


    薑濤恍然大悟:“或許文聖老人家早就留下錦囊妙計。”說著又問道:“可如果是錦囊妙計,王家家主為什麽不早點用,要等到現在呢?”


    謝傅笑道:“薑玄師是修道之人,對世俗之事知之較少,王家有南地冠族之稱,為南地名閥執牛耳者,王婉之嫁人是一件震驚天下的大事,個中牽扯甚多,甚至要多番考慮考量,如今卻用這種如同兒戲的方式來為王婉之招婿,我想王家家主是逼的沒有辦法,姑且相信。”


    謝傅說著笑道:“我想也就是文聖所說,王家家主才姑且相信,你換個人跟王家家主提出這個荒唐建議,看王家家主作何對待。”


    薑濤喃喃道:“說的也有點道理,隻是衝衝喜就能救活王婉之嗎?”


    林初溪道:“這一切全是謝公子的猜測,內情真正如何,我們也不得而知。”


    謝傅淡道:“我金陵走一趟吧。”


    這事交給別人不踏實,不是謝傅看不起靈山文廷,而是靈山文廷三番二次相請,王婉之卻連個人影都沒見到。


    林初溪和薑濤聞言一訝。


    薑濤不知道內情,心中好奇,這是靈山文廷的事與謝公子你有何幹係。


    林初溪倒是隱隱感覺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人選了,謝公子太神奇了,他總能化腐朽為神奇,從打開聖衣封印到破天荒的學會小天雷滅神真言,再到和端木慈的關係。


    這其中任何一件事都是驚世駭俗。


    林初溪點頭道:“那就有勞謝公子。”


    顯然就算他親自出馬前往金陵也改變不了什麽,王家不是不給靈山文廷麵子,眼前情況已經不是講不講麵子,也許謝公子能夠化腐朽為神奇,而林初溪也相信謝傅會竭盡全力。


    謝傅道:“我不是幫靈山文廷,我是幫自己。”


    “不管如何,我們的出發點是相同的。”


    林初溪說著補充一句:“謝公子不要著急把王婉之帶回靈山來,先看能不能保住王婉之的命。”


    雖是廢話,但有時候廢話不得不說,以免為人詬病。


    謝傅點頭。


    “王家不比普通人家,我現在就給謝公子寫封引薦信。”


    “不必了,我跟王婉之認識。”


    兩人聞言暗訝,隻覺此事若是能成,非他莫屬。


    謝傅笑道:“我收拾收拾一下,今日啟程。”


    “謝公子身體還未康複,要不再修養幾天。”


    “再修養下去,說不定到了金陵,人已經不在了,或者嫁出去了,我一邊趕路一邊修養就行。”


    事有緩急,林初溪也沒有多言,點了點頭。


    謝傅收拾行李,其實他也沒有什麽行李,就來時那個包袱,說來好笑,這包袱就沒有打開過,現在倒也不用查看有什麽遺漏的。


    劉太輕走了進來:“師弟,要走了嗎?”


    一個是修道之人,一個卻是塵世之人,這一別可能就是一輩子見不到了,雖是相處短短數日,卻似乎建立了深厚的師兄弟之情。


    人與人之間就是如此奇妙,有的人一見如故,很快就成為知心人,有的人日日相見,卻也難以交心。


    “是啊,師兄。”


    謝傅看得出劉太輕有點依依不舍,提筆寫下蘇州住址交給劉太輕。


    “師兄,如果你來蘇州,師弟一定盡地主之誼,好好款待師兄。”


    劉太輕一笑,這也算是保留再見的期待,“師弟,師兄也沒有什麽東西好送給你最為留念,這點銀子你路上作為盤纏吧。”


    謝傅忍不住一笑,離開蘇州的時候,澹台鶴情就給他備了不少銀子,太多了以至他嫌包袱太重了。


    卻也沒有明言,直接收下劉太輕的銀子,“謝謝師兄。”他收下銀子,也相當於收下劉太輕這份師兄情誼。


    劉太輕見了一笑,很是開心。


    沈約師徒送謝傅下山,一直送到山腳下,謝傅才道:“沈玄師,劉師兄,止步吧,已經很遠了。”


    臨走之前,謝傅特意跟沈約悄悄說了一句話:“沈玄師,劉師兄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望沈玄師能夠悉心栽培。”


    沈約卻哈哈一笑:“謝公子果然是塵世之人,你多慮了,修道者不為求進而求,為求心而求,太輕的秉性我清楚。”


    ……


    嘴上說是一邊趕路一邊修養,謝傅卻是日夜兼程,數日之後來到金陵。


    來到這個繁華可以與蘇州媲美的江南名都。


    又因為秦淮河畔風景如畫,人置身於秦淮河之上如置身仙境,金陵又有仙都美稱。


    謝傅進入金陵城,這時已經臨近黃昏,這會前往王府拜訪已經不現實,想著先尋處酒樓住下,飽餐一頓,梳洗一番,整頓裝容之後,明天一早再前去拜訪。


    路上車馬如龍,行人如水,謝傅卻無心獵景。


    熙熙攘攘中,耳畔頻繁響起王婉之這三個字。


    王家為王婉之招親,此事已經迅速傳遍天下,何況金陵,早就人人皆知,成為每日必談話題。


    從震驚中到疑惑猜測,再到每日聽之習以為常,再當做一件熱鬧盛事來談。


    便是公主出嫁也沒有如此充滿話題性。


    作為一個女子,這怕是一生中最為風光的時刻。


    不然,對於王婉之來說,風光兩字一直籠罩在她身上。


    風光嗎?


    謝傅腦海中不禁浮現起初見時,那個衣裝樸素,那張麵色微黃的臉。


    她平凡的宛如路人一員,兄台稱呼二字恰如其分。


    他細心觀察都不知道她是王婉之,旁人又如何知道她是王婉之。


    想著,最後定格在一張額顴嶙峋,瘦的皮包骨頭的臉。


    忽然有什麽東西輕輕飄落謝傅臉頰,卻是粉中帶白的杏花花瓣。


    晚霞如練,春風輕拂,餘暉中路道散發芳香。


    曉帶輕煙間杏花,晚凝深翠拂平沙。


    再看路人,笑臉迎風,滿暖人間,幾無悲傷。


    便是販夫走卒也是一般如此,一邊擦汗一邊洋溢著對生活期待的熱情。


    人生就是這樣,一邊艱難活著一邊熱愛生活,一邊夜裏低泣一邊咬牙繼續。


    百年之後,人間已無我,風景依舊。


    謝傅笑了,對這風景便多看了幾眼。


    謝傅在秦淮河畔找了間酒樓,飽餐一頓,熙熙攘攘中,身心已經受到人間煙火熏陶影響。


    餐後住宿,沐浴洗去一身風塵,便被遙遙近近飄了的簫鼓之聲吸引。


    人佇立二樓欄杆前,憑欄一望,秦淮河上,畫舫如織,搖曳著燈火,響徹著歌聲。


    兩旁河畔,青樓林立,那裏牙簽玉軸,錦瑟瑤琴,簷馬叮當,爐香繚繞。


    綺窗繡簾中,挑動著一道道婀娜動人的倩影。


    每一個女子都有不足為外人道的故事,每一次邂逅都是一種爛漫。


    你經過我的歲月,我觸摸你的年華,彼此光陰不負。


    十六紅橋夾兩岸,好一副人間盛景。


    ……


    隔日一早,謝傅稍微打聽之後便前往烏衣巷。


    來到烏衣巷方才知道王閥之家不是想象中那麽回事。


    王閥之家就是烏衣巷,烏衣巷就是王閥之家


    王閥並不僅僅是一座高門大府,而是一座小城,宛如伍子胥初築時的闔閭大城。


    百千家與王閥有關的人都住在這個地方,王閥的家眾家臣,王閥的奴婢下人,受雇於王閥與王閥息息相關的百姓都住在這片地方,雖是異姓卻均把自己當做王家人。


    這大街南北交叉就有二十餘條,這小街小巷更是數不勝數。


    每家每戶置於其中有如圍棋之局,每條大街交叉相隔出為一坊,而每一坊多則近十戶,少則兩三戶。


    有坊百數,這麽一算豈不是有數百戶人家。


    這讓謝傅感覺王閥就像一個置身於市井中的皇宮,所有的一切人都與王閥息息相關。


    這數百戶人家就是王家子民一般。


    不愧是南地冠族,這已經超出謝傅認知,占地寬廣的澹台府與之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走著走著,謝傅竟迷路了,找了個人詢問王府怎麽走,卻被告知這裏就是王府。


    這裏分明就是大街之上,怎麽就是王府。


    偏偏每個人都是如是回答。


    謝傅啞然失笑,隻得改為問道:“我要拜見王婉之,如何前往。”


    回應的卻是均是怪異的眼光。


    終於得到一個好心大姐的回複:“沿著北七街一直走,經過青龍坊、升平坊、崇賢坊……就到了婉園,小姐平日裏居住在婉園。”


    哦,總算有點門路,謝傅像個初次進入皇宮的人按照好心大姐所指在這大街小巷兜兜轉轉著,隻感覺比走到皇帝寢宮還要麻煩。


    總算找到婉園,園門如府門卻門庭緊閉。


    謝傅朝門庭牌匾看去,寫的正是婉園兩字。


    謝傅剛剛在門口逗留,便疾步走來一個身穿烏衣服侍的男子,麵容冷峻,腰揣佩刀,類似家衛一類。


    謝傅見此人步履沉穩,卻非一般普通侍衛,應是武道中人。


    這名男子直接驅趕:“速速離開,此處不準逗留。”


    謝傅直接道:“在下謝傅,前來拜訪王婉之,請代為稟報。”


    “放肆,小姐名諱豈容直呼。”


    謝傅不禁訝異,這人是蠢嗎?至少也應該稟報一聲啊。


    便在這時,傳來一把有點熟悉的聲音:“蘇州朱家朱九春前來拜瞻王家小姐。”


    朱九春?


    謝傅望去,不是朱九春又是何人,他穿上一件雍容華貴的服侍,服侍上還有蘇州朱家身份標識,身後跟著一眾家仆,個個不是凡輩。


    那名與朱九春交談的烏衣衛一般冷冽口氣:“速速離開,此處不準逗留。”


    連堂堂的蘇州朱家公子都吃癟,謝傅倒也立即心理平衡。


    仔細想來,王婉之作為王家小姐,直接拜訪卻是有點不太恰當,這後門走不得,還是走正門吧。


    這會倒是有點後悔沒有拿林初溪的引薦信,他和王婉之雖然認識,可是根本見不到人啊。


    沒有人引薦帶路,連正式登門拜訪都找不到門路,這見王婉之比見公主還要困難。


    兜兜轉轉,不知不覺卻又繞到這烏衣巷外圍,謝傅不禁感歎真是個迷宮。


    這時看見一個身穿王家內仆服侍的中年人正在張貼紅紙大字,謝傅好奇上前,隻見紅紙上寫著:重金聘廚,禦廚優先。


    聘請個廚師,都要禦廚為標準,真是底氣十足。


    謝傅朝紅紙底部瞥去,果真落款王府。


    紅紙告示剛剛貼上便陸續有人圍了上來。


    隻聽兩個漢子聊了起來。


    “這上麵寫的是什麽?”


    “太監招募。”


    謝傅聞言立即啞然失笑:“這又不是皇宮,找什麽太監。”


    那人應道:“怎麽沒有,上回就招太監。”


    謝傅聞言一訝,這麽離譜,難道這王府之內美眷無數,王家家主也有皇帝擔憂,又或許是什麽特殊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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