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家軍安排完畢之後,千霽直接就帶著君越進入了大帳,當然,除了副將越瓊,還有三道淩厲的人影。


    此刻的營帳之內,越瓊和沙天不可置信地看著露出真容,坐在上位的君越,完全不敢相信活生生的戰神越弦就那樣出現在了他們麵前。


    “弦兒,你—你還活著?”越瓊斑白的胡子微微翹起,他看著君越,眼眶都有些泛紅,“是叔父沒有護好你,你父母戰死沙場,就連你差點也——”


    而君越,看著那個已經有了頹勢的半百的老人,雖然自己不是越弦,但情意悶悶堵在心中,也讓她心頭卻也有了絲絲的動容。


    君越鼻子一酸,將身形都有些踉蹌的人給扶了起來,開口道:“叔父,越弦回來了,回來了!”


    “沙天參見將軍!”那一道文弱的身影也單膝跪下,雖然隻是一句話,卻也熔鑄著諸多說不盡的感情。


    既是戰友,又是兄弟的將軍如今絕處逢生,這該是多麽幸運之事?


    “獵鷹參見將軍!”營帳內不知不覺進入的三道身影也齊齊的跪下。


    君越安撫好叔父,轉頭,用清冷的聲音開口道:“都起來吧!”


    “是!”


    君越用審視的眼光看著下麵的人,為那個已經不存在的越弦慨歎了幾下。


    若不是她太過信賴那個渣男,什麽都不曾準備就去了帝都,武功天下無雙,手下又擁有幾多精兵強將的越弦怎麽可能就那樣慘死?


    下麵站著的除了沙天,便是越弦曾經一手訓練出來的用以執行特殊任務獵鷹。獵鷹隻是三個人的代號,眼前那個穿一身黑衣,渾身上下存在感趨向於無的黑黑的家夥,名字叫做黑冥,他極其擅長隱匿,而那個臉白的像是一張紙的長的還算青俊的男子名字叫做殘影,他的輕功幾乎天下無人能敵,這麽多年來,他沒有一次被追上過。也正因為如此,黑冥和殘影相互合作,為越家軍的勝利提供了諸多的準確無誤的情報。


    不過此刻在君越眼裏,倒是比較感興趣這一對看起來像黑白無常的夥伴的臉,真是不知道越弦怎麽找到的兩個長得如此奇葩的家夥,竟然還能訓練成相互合作的戰友,實屬不易。


    獵鷹中剩下的最後那個人,是個同樣全身上下都裹在黑衣中的女人,就連那一張臉,都是被黑布遮蔽,隻剩下一雙攝人充滿殺氣的眼睛外露,如果君越記得沒錯,她應該叫斷魂,凡是被她盯上的獵物,幾乎無一幸免。


    打量完畢,君越打了個響指,霸氣走到高座之上,聳了聳肩膀,看著一肚子疑問的沙天和越瓊,微微一笑開口道:“你們是想問本將軍為什麽不在剛才現身,打破戰神未死得謠言嗎?”


    “弦兒,整個越家軍都忠心於你,為何此事還要掩蓋?”越瓊不甚理解地開口道。


    “叔父,君王無道,冤殺有功之臣,狡兔死,走狗烹,他月軻不顧半分情麵,那麽我越弦這一次僥幸死裏逃生,也必然不會善罷甘休。隻是,現在還不是時機,他月軻還有個鎮遠大將軍在與西炎的交界地守著,三十萬大軍也不是個小數目,所以出其不備,才是上上之策。一旦本將軍沒死的消息傳了出去,恐怕整個大雍就會調轉過頭對付越家軍,到那時候,在北邯和大雍的雙重夾擊之下,就算我們有三頭六臂,怕也敵不過鐵騎和背叛。”君越端起桌案上的清茶,微抿了兩口,一字一句開口道,眼底盡是凝重。


    “弦兒說的是,隻是現在我們殺了那個驃騎將軍,就是公然和皇帝做對了,恐怕已經沒有回頭路了!”越瓊捋了一把胡子,長歎一聲,幾多惆悵。


    “莫不是叔父信不過越弦,還是覺得叛逆作亂實非越家所做?”君越低低反問,眉宇之間已經有了微微的怒氣。


    這個時代,真是夠多的尊卑等級觀念,敢情要是沒有原主這戰神的威名,她行事起來該遇到多大的阻攔,真的是不可想象,也是,在這個破地方,她還指望什麽呢?


    “叔父隻是有些慨歎,月軻已經容不下我們越家,叔父也不是愚忠之人,所以弦兒你想如何做便如何做吧!”越瓊搖了搖頭。


    “那叔父,如果越弦說,想要這大雍的皇位呢?”君越笑意盈盈,轉瞬間就爆出來了這樣一個驚天霹靂,卻又滿不在意地繼續開口道:“他月軻逼的本將軍身中數箭跳入大雍河,那麽本將軍死裏逃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他從最珍視的寶座之上拉下來!既然已經退無可退,本將軍索性就將這叛亂進行到底!”


    很明顯,君越此話一出,營帳內一瞬間就沉寂了下去,但也不過片刻,獵鷹的人就直接跪了下去:“無論將軍做什麽,獵鷹都誓死追隨!”


    “起來吧!”君越擺了擺手,將目光放到了越瓊和沙天身上,這兩個同樣在越家軍中舉足輕重的人物,一步步踱下高台,淡悠悠地開口道:“叔父,沙城主,你們莫不是覺得越弦此話太過狂妄,或者太過驚世駭俗,不僅意圖犯上作亂,竟然還妄圖坐上皇帝的寶座?或者在心裏感歎本將軍的不自量力?”


    君越口中吐出的話,心中悶氣一點點傾斜。


    憑什麽女人就不可以站在頂峰,憑什麽在這個社會女人天生就是低於男人的,既然男人可以帶兵打仗,戰神越弦一個女人也做到了,那麽這皇帝的寶座,她君越就再來開一個先例!


    她也要證明一把,巾幗不讓須眉!


    “沙天誓死追隨將軍!”那個有些文弱的城主突然半跪而下,毫不猶豫地開口。


    因為在他心中,所謂的忠君愛國都早就在皇帝月軻斬殺越弦之時被消磨殆盡,如果人心寒了,那麽再也無法挽救,既然已經沒有回頭路了,那麽他何必固守而不知道變通呢?


    “越瓊也誓死追隨將軍!”越瓊剛想跪下,就被君越給扶了起來。


    “既然大家都已經走上了這條不歸路,那麽今後就隻能成功,不能失敗!我越弦定然會護你們到底!”君越揚手一揮,上位者的氣勢頃刻而出,讓一直站在那裏靜默不語的秦樓月都再一次重新認識了那個她,那個無所畏懼,恣意瀟灑的她!


    “千霽,將現在的情況詳細說說吧!”君越說完這些,突然轉過身,將目光對上了一直什麽都不曾開口的千霽,吩咐道。


    “據可靠情報,北邯澈王準備親臨赤城,囤積了三十萬大軍在此,而另一方,西炎也在蠢蠢欲動,蒲城最近好像也在積極備戰,上將軍齊潭也在暗中部署,勢必要趁著整個大雍內憂之時聯合進攻。帝都月軻似乎還沒有意識到危機,還在大肆鎮壓起義,坑殺了上萬民眾,一時間,民怨沸騰。”千霽如清風悅耳的聲音說出來的卻是如此觸目驚心之語。


    “那麽,這沙城我們是守還是不守?”沙天猶豫著,還是開口問道。


    一方麵,十萬對上三十萬,勝算實在太弱,另一方麵,如今大雍已經勢如水火,就算是守得住這沙城,也不能確保在北邯和西炎的夾擊之下,越家軍不會損失慘重。


    “守也不守?”君越再次賣了個關子,輕狂一笑,“既然月軻已經背棄了我們,那麽本將軍覺得與此刻與那個驚才豔豔的澈王結盟方為上上之策。”


    “可是澈王數次慘拜將軍之手,如此他還會與我們和談嗎?”越瓊也表示懷疑。


    “對於上位者說,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恒的利益,所以,隻要本將軍開出的條件夠豐厚,他必然不會舍近而求遠的!”君越端起茶盞,笑意不減。


    “那現在該怎麽辦?”沙天對現在不甚明朗的局勢還是束手無策,不由得開口道。


    “將蒼闌死掉的消息封鎖,以蒼闌的名義向帝都回複,暫時拖上一段時間。本將軍給你們十天,十天之後本將軍會讓整個大陸都為之震撼!”君越說完這些話,眼底攝人的冷意已經悉數化為嗜血的光芒,骨子裏的熱血已經在沸騰。


    她想做的,她能做的,從來都不是畏手畏腳,而是驚天動地的大事!


    “那將軍您呢?”沙天不知道君越想幹什麽,隻好開口問道。


    “吩咐下去,讓沙城的百姓準備撤退。這一次,本將軍也來擺個空城計玩玩!這十天之內,本將軍會前往赤誠,親手給已經集結了澈王送上一份大禮!”君越眨了眨那漆黑望不到盡頭的墨眸,擺了擺手,有些微倦:“獵鷹留下,你們都下去吧,對了,樓月陌染,你們也留下。”


    “是!”沙天和越瓊應了一聲,緩緩退去。


    而白衣公子千霽則是若有所思地回望了一眼君越,也退出了大帳。


    她故意避開自己,又想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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