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老,方才你阻我說話是什麽意思?”走出老遠,瑞婆婆忍不住問道。


    “看在我和歐陽老弟交情的份兒上,奉勸一句,涉及皇上和譽王的事,盡量不要插手。”元老傳聲道。


    瑞婆婆頗為不解,奇(傳聲)道:“這是為什麽?”


    元老不答反問(傳聲)道:“京城‘三幫八派一世家’論財力,論人力你們歐陽世家都是首屈一指的,為何還要投了府督?”


    瑞婆婆恨聲(傳聲)道:“亡夫和犬子都死於姓甘的手中,老婆子武功和亡夫差不多,不投府督我拿什麽報仇?我們歐陽世家替‘內督府’招攬武林高手,替府督做事,他替我們報仇,誰也不吃虧。”她語氣稍和,又(傳聲)道:“說起此事,還要多謝元老,若不是元老將姓甘的打傷,那趙硎也不是他的對手。”


    元老淡然一笑(傳聲)道:“你怕‘半步堂’邀武林同道報複,是以依靠‘內督府’原也可以理解。當今局勢‘內督府’一手遮天,論勢力朝中六部中兵部之首是武經國義子,其他五閣也俱依附武督,地方上北川、燹州、中州、古夢州四州侯爺也都是武督的人,論武力武督兵權在手,‘內督府’高手如雲,大內‘龍禁衛’四十多名高手幾乎全是武督的人,再加上‘金衣衛’的數萬人,放眼天下誰是敵手?可你想過沒有,他有如此實力要我們還能做什麽?”


    瑞婆婆(傳聲)道:“當然,有些事武林人做起來比朝廷的人方便得多。”


    元老笑(傳聲)道:“正是,比如說殺‘譽王’這件事。李師爺才智非凡,可也將我們看得太也輕了,以為不讓劉師爺說實話便能瞞過我們,其實稍加推敲便知端的。‘譽王’既有心於皇位,一旦得勢絕不會甘於武督擺布,武督焉能不除之而後快?但刺殺王爺非同小可,若他出麵或是朝廷中任何人出麵,他都不免引起皇上懷疑和天下人聲討,一個不好便隻能和皇帝翻臉,那時鹿死誰手尚未可知。但如果譽王忽然遭賊人劫殺,‘金衣衛’追捕中賊人拒捕,‘金衣衛’英勇無敵,射殺賊人,那麽皇上也未必能懷疑到他的頭上,退一萬步說隻要‘譽王’不是死在京城中,即便皇上懷疑是他做的也無可奈何,更何況堂堂王爺之尊,經常跑到城外一所假鏢局做什麽?”


    瑞婆婆冷汗直流,道:“方才我還打算出主意刺殺‘譽王’,元老的意思是這是一個套?”


    元老道:“現在隻缺兩個條件便可動手,第一、‘譽王’需在這個假鏢局之中,才能裝出江湖仇殺,或是劫財殺人的局來,表麵看‘譽王’不過是被誤殺,實則‘譽王’死在此處不但壞了名聲,更讓天下人懷疑他有謀反之心;......”


    瑞婆婆接道:“第二就是要有賊人去動手,那動手的賊人無論是誰豈不是必死無疑?李師爺想讓我們動手,如果我們真動了手的話我們就是賊人?”


    元老道:“正是。”


    瑞婆婆皺眉道:“要是武督非派我們去怎麽辦?去了是死,若推脫了也免不了和武督為敵。”


    元老笑道:“我們和武督的關係現在知道的人還不夠多,如果徹底公開歐陽世家與武督的關係,使京城乃至天下的百姓都知道武督便不敢派你們行刺,到時候最多也就是協助‘金衣衛’抓捕賊人而已,自然有功無過。”


    瑞婆婆道:“如何公開?”


    元老笑道:“簡單,此處往東二百多裏是‘八津渡’,‘八津渡’臨海憑河乃天下交通樞紐,最易傳播消息,前些天‘八津渡’遭了水患死傷甚重,朝廷錢緊,賑災未及,至今尚有無家可歸者。可著令孫出麵,以府督、歐陽世家聯名前往賑災派糧,武督名利雙收,斷然不會怪罪。”


    瑞婆婆笑道:“元老高明,屆時元老大名必書其上。”


    元老笑道:“同為武林一脈,孫老和端木先生這些人能幫也可順道幫一把。銀子嘛,他們也都不缺,讓大家都出上一些就是了。”


    瑞婆婆道:“元老想得周到。”


    元老道:“今時不同往日,大敵既去,須防兔死狗烹,凡事不想在頭裏隻怕黑鍋都由我們來背。”


    瑞婆婆歎道:“唉,元老說的是,武督請‘不死邪尊’殺了景大人這事原也沒什麽,可至今瞞著咱們死不承認,實在讓人寒心呐。”


    元老道:“這事你怎麽看?”


    瑞婆婆道:“老身身在京師,景大人的能為自是最清楚不過了,論武功天下能比得上景大人的本就屈指可數,這當中走剛猛一路的除了龍神外便隻剩下‘不死邪尊’和蓋摩天兩人了。聽說蓋摩天屢次動用天地之力殺人,現今已遭反噬武功打了折扣不說,身材年齡也越來越小,真打起來未必是景大人對手,何況以蓋摩天個性怎會假冒他人?再者既然入了皇宮以他的作為又豈會隻殺一人?至於龍神,以他和啟宗(現任皇帝的爺爺)的交情即便時過境遷也斷然不會有此一著,就算是真翻了臉,龍神也必然會有更為周密的計劃,現今時間過去這麽久了,刺客身份依然不明,不是武督請的人又會是誰?武督明著派人去查大概也是為了堵皇上之口罷了。”


    元老道:“嗯,此事我也這麽想,不過出殯那天武督派人吊唁,暗中查看了景大人之死的真偽卻也不似做戲,後來又任由‘八荒穀’返程,這實在不像他趕盡殺絕的作風。”


    瑞婆婆道:“那天‘六龍幫’的人也去了,或許武督有所忌憚,賣了龍神和墨幽帆一個麵子,反正以‘八荒穀’的實力也動不了武督分毫,又或許武督顧慮到‘九幽府’和‘獨一處’,畢竟這兩個門派與‘八荒穀’有些交情,像這種百年難得露一次麵的門派誰知道藏有什麽樣的人物。”


    元老道:“嗯,或許是吧。”他說著話,忽然神色一肅,緩緩道:“別的事暫放一旁,該辦正事了。”


    “嗯。”瑞婆婆點頭道。


    堂內。


    眾大人聽完李師爺所講都默不作聲,武經國一口一口呷著茶更不惶急。


    過了許久,眾人依舊不做聲,李師爺冷笑道:“諸位大人既然無話可說那便請回吧。”眾大人麵麵相覷,正想起身告辭,李師爺忽又道:“咱這兒可不是六扇門(衙門的意思),各位大人還是一個一個走得好,當心擠著,哪位大人先走啊?”


    此言一出,眾人哪裏敢走,紛紛打消了告辭的念頭,一時之間獻計也不是,不說話也不是。眼見躲不過去,兵部任思勰率先站起來道:“孩兒們能有今日全賴義父的庇佑,誰與義父為敵便是我們的敵人,該怎麽做義父請下令吧。”


    武經國微微一笑依然不說話。


    李師爺湊到任思勰耳邊道:“任大人,府督現在要的是好主意,可不是比誰的孝心多。”


    任思勰訕訕一笑,道:“師爺說的是,在下魯鈍一時想不出好主意。”


    李師爺笑道:“‘歸馬於華山之陽,放牛於桃林之野’,太平日子過久了原也難怪。”


    李師爺的話便是武督的話,眾大人多是飽學之士,自然知道李師爺這兩句話乃是粉刺之意,黃大人再也坐不住,起身(燹州侯的人)道:“我家侯爺掌燹州一境,其地多戰事,自知我退則敵進,我進則敵退的道理,‘譽王’貴為親王卻不顧祖宗社稷,孫兒認為,先拿下‘譽王’再將其不軌之心告知皇上,以待聖裁。”


    武經國不語,徐春之‘嘿嘿’一笑道:“不知咱們的‘譽王’是軟骨頭還是硬骨頭,他若來個自殺我們該當如何?”


    “殷家子孫想找個軟骨頭還真不容易。”魯大人(中州侯門人)道。


    “二位大人,我們是在商議對策不是評論他人骨頭的軟硬。”李念道。


    “‘譽王’是要對付,不過不能由我們的人動手。”駱鑲道。


    徐春之道:“想必駱大人一定是另有高招了?”


    駱鑲淡淡地道:“高招談不上,不作死罷了。‘譽王’身為親王,想殺他,哼......若非謀反大罪便是皇上也擔不起這個名,各位大人哪個敢試一試?”


    賈成方道:“駱大人言下之意是?”


    “事要辦,罪也要有人來擔。”駱鑲道。


    史千戶道:“這好辦,放個死囚出去殺人抵罪就是。”


    駱鑲道:“太假了,再說‘譽王’一名手下就能在端木先生手中殺我數名衛士全身而退,這樣的角色‘譽王’手中多了不敢說,三五個總是有的,試問哪個死囚能對付得了?”


    賈成方點頭道:“嗯,言之有理。”


    “所以要麽逼迫刺客自己動手,他們內鬥而死與我等無關,要麽還得找一些武林幫會辦這件事。”駱鑲道。


    任思勰道:“駱大人這一主意倒提醒了我,既然‘譽王’養了殺手,想必也殺過不少人,找到這些人,讓他們動手也是一個辦法。義父覺得如何?”


    武經國笑著點了點頭道:“好,具體事務由誰去辦?”


    眾人齊齊站起來道:“願為督父分憂。”


    武經國笑問道:“真的?”


    眾人齊聲稱‘是’。


    “五天,怎麽樣?”武經國突然道。


    眾人心中俱是一凜,張口就來的期限恐怕是武經國早就有了主意就等他們說出來罷了。


    一句五天限期出口,武經國探手拿過茶杯就唇,眼睛卻盯死眾人,觀察眾人神態。


    眾人心中惶急不敢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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