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甲幫’幫眾一共有兩千四百多人,在四幫中位居第三,其主要買賣分布在府城一級人口眾多的大城市之中,其中以‘丹禾府’為最,‘兵甲幫’在這裏的生意約莫占去其生意總數的三成左右。


    因為生意的緣故,‘兵甲幫’總舵常年均有不少幫眾居住其間,故而修建的十分龐大,屋舍極多,也因此所在頗為偏僻,幾乎快要出了城。‘兵甲幫’總舵並不難找,離著老遠便能看到居中一座十餘丈的高樓如鶴立雞群一般聳立於眾多屋舍之中,高樓頂上旗幟張揚飛舞,迎風飄揚。


    梁榭與宜豐依著先前那人的描述一路找了過來,在其總舵大門對麵的一個麵攤上坐了下來,點了兩碗麵一邊吃著一邊不經意探查‘兵甲幫’的布局。


    兩人吃的很慢,看的很快,也很仔細,一碗麵吃完梁榭已了解了大概情況,知道‘兵甲幫’之所以在總舵居中建一座高樓多半是用來監視敵情的,畢竟像這種武林大派的總舵,金銀無算,幫主又得罪了不少人,保不準就會有哪個門派突然帶人來或是尋仇或是掠奪,也說不好什麽時候就有人來暗殺其幫主,所以建這麽一座樓,幹脆派人住在其上,居高望遠,令敵人無所遁形。


    梁榭與宜豐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看出了為難和苦澀之意,看來‘兵甲幫’並非是草莽之輩,這一次的暗殺比他們想象中要難上許多。


    大體上對‘兵甲幫’總舵的布局有所了解後第二碗麵也端了上來,兩人開始在眾多屋舍中尋找幫主所住的房屋,一般來講幫派中除了大殿、議事廳、練功房等場所外幫主的房舍是最大的,也是最為考究的,找起來並不算難。


    梁榭不懂建築,但他從事暗殺有段時間自有他的方法,對付富商之家,最華麗便是主人的屋子,對於官宦之家,哪個屋子最考究最複雜便是一家之主的屋子,對於幫派,武林人家,往往不那麽講究,但其一家之主或者一派首腦人物的房子一定最為氣派,對於‘兵甲幫’眾多屋舍梁榭隻掃視了一遍便已找出幾個與眾不同的,再略加辨認便知大概,他向宜豐點了點頭,宜豐會意,起身付了帳離開。


    兩人怕對麵‘兵甲幫’看門的兩名幫眾瞧出破綻,頭也不回走出一裏多地,兩人再走出幾裏,確認脫離‘兵甲幫’監視範圍這才找了家客棧投了宿。


    天色尚早,‘兵甲幫’有那麽高一座樓監視,梁榭宜豐二人除非硬闖不然大白天絕不可能混進去,兩人要了兩間客房暫且安頓下來,商議下一步計劃。


    小二給二人開了門,領二人進去,轉身離開。宜豐待其走遠這才來到梁榭房間,帶上了門,低聲道:“情況有些不對。”


    梁榭低聲問道:“有什麽不對?”


    宜豐道:“執事不覺得‘兵甲幫’的總舵有些死氣沉沉?”


    梁榭點頭道:“的確,他們總舵裏很安靜好像沒多少人在。”


    宜豐道:“按理說這麽大個幫派至少要有一個副堂主以上的高手和幾十個人守著再加上‘兵甲幫’新近戰敗,幫主和不少幫眾都受了傷,裏裏外外許多事需要人打理善後,幫裏少說也有二三百號人,不該如此安靜才對。而且我方才看到許多屋舍都有破損的痕跡,總舵外又有不少雜亂的腳步,正常走路不會留下那樣轉圈似的腳步,若是做買賣拉的貨物起碼也該有車轍印才是。”


    梁榭道:“屋舍的破損和地下的腳印我也看到了,像是打鬥所致,難道‘兵甲幫’有外敵入侵?”


    宜豐道:“不像外敵,若是外敵以他們和衙門的關係早就大張旗鼓喊開了,‘兵甲幫’總舵無人街麵上又聽不到動靜倒更像是出去捉拿叛徒的樣子,果真如此很可能事情就發生在昨夜。”


    梁榭道:“叛徒正麵交戰還能逃走‘兵甲幫’中幾大堂主已死目前哪裏還有這樣的高手,況且背叛‘兵甲幫’最好的選擇就是投靠‘揚刀盟’,叛徒為什麽不在幾日前雙方交戰之前反叛,而要置自己於孤立無援的境地?”


    宜豐道:“這也是我有點想不通的地方。”


    梁榭道:“先不管那些,今夜想辦法混進去再說。”


    宜豐道:“這個執事是行家。”


    梁榭道:“沒有月亮混進去倒也不難,隻要‘兵甲幫’負責監視的人手中沒有夜視鏡,避過一兩盞燈難不倒你我,他總不能整個總舵燈火通明徹夜不休吧。”


    宜豐笑道:“那樣也不用人打了,受了重傷的幫主便該先累死了。”


    梁榭一笑,兩人又商議了一會決定後半夜動手,宜豐起身回到自己屋,兩人心知對手厲害,不敢半點馬虎,閉目養神,養精蓄銳等待時辰到來。


    天色漸暗,街邊上的商戶點亮燈籠,依舊做著買賣,沒有半點打烊的意思,客棧裏也掌起了燈,往來吃飯投店的客人三三兩兩有大聲喧嘩吹牛的也有竊竊私語的,方言俚語各種嘈雜的聲音充斥著客棧的裏裏外外。


    梁榭閉著眼,行著功,對門外的嘈雜充耳不聞,內息順著‘天根訣’的行功經脈流走,每過一個呼吸,梁榭便舒泰一分,他知道功力又鞏固了一分。


    練這門功夫講究頭頂青天足踏大地,周遭氣息和地氣格外重要,在客棧的屋內練這門內功的效果不及在‘揚刀盟’山上的十分之一,盡管如此強一點便有一點的好處,而且這門內功越練越精神,絲毫不會使練習者覺得疲倦。


    也不知過了多久,客棧裏嘈雜的聲音漸漸小了,走道裏傳來店小二和一男一女兩位客人的聲音,聲音越來越近,接著隔壁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似是小二領了那兩個客人進去,過了片刻,房門被帶上的聲音響起,一個腳步聲逐漸遠去,房中那一男一女兩人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起初這兩人說什麽梁榭並不在意,可過了一會隔壁房中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繼而竟響起女子的呻吟聲,梁榭腦中一激靈,頓時熱血上湧,嚇得他趕緊收了功。


    那聲音聲聲入耳,如尖針般刺破梁榭的心房針針入心,梁榭自從嘉嫻病重後再未行過男女之事,壓抑了數年的欲火被一下子點燃,騰升著,燃燒著,他想靜下心來卻哪裏能夠?


    梁榭好容易等到隔壁房間安靜了下來,總算鬆了一口氣,然而隔壁男子是個情場老手,百般情話哄得女子‘咯咯’直笑,梁榭心中欲火漸漸平息時已再無心思練功。


    隔壁兩人調笑一陣,女子忽然語氣一肅,道:“說真的,那件事要是成了你打算怎麽辦?”


    男子道:“殺了母老虎娶你過門,不然還能怎麽辦?”


    梁榭心中一凜,暗道:“好狠毒的男人。”為了沾花惹草寧可殺害發妻,這種事梁榭之前隻聽說過,不想今天竟叫他碰上了。


    女子道:“少扯那沒用的,我可不是卓文君,休想三言兩語把我哄騙到手。”


    男子道:“姑奶奶,這事要是成了我就算當不了四大堂的副堂主至少也能升個分堂堂主,到時候我是管生意的你是管賬的,稍微做點手腳你我還缺銀子花麽?”


    女子道:“這事你有幾成把握?聽說幫主有個朋友武功高強,神秘莫測,你可別偷雞不成蝕把米。”


    男子‘嗬嗬’一笑道:“幫主的行蹤我已經告訴丁先生了,要是他們師徒連一個重傷一個殘廢一個九流武功的黃臉婆都收拾不了,那就不關我的事了,至於那什麽朋友雲雲隻是吹的厲害,沒什麽本事。”


    女子道:“你怎知道?”


    男子道:“要是連這個都搞不清楚我豈敢打他們的主意?幫主一落腳,便指派我去送信,我親眼所見那不過是城西三十裏馬莊的一個教書先生而已,舉手投足會點武功,不見得能勝過我,等他來了自有丁先生的人收拾他,再說他要真的厲害幫主也不會被衡無算砍斷了手,被‘不死邪尊’欺辱。”


    女子笑道:“所以打聽清楚後你便把幫主藏在了你家再用他朋友接應的借口穩住了他們?”


    男子道:“就算不用這個借口幫主也無處可去,他們被丁先生的四個徒弟追殺了大半夜,支持他們的弟兄一個不剩全部死了,也隻有我敢冒險收留他,他不住我家住哪?”


    女子‘咯咯’笑道:“先收留再出賣,倒是大功一件,這要是被丁先生師徒知道,看你怎麽死?”


    男子道:“‘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幫裏兩千多號弟兄,副堂主分堂堂主才有幾個,憑實力論本事哪輩子能輪到我?”


    女子笑道:“雖說‘無毒不丈夫’,但為了當這個小小的分堂主你連自己的結發妻子也賣了,我怎麽信得過你?”


    男子道:“怎麽,信不過我你還打算守一輩子寡不成?”


    女子道:“那要看你當上堂主後怎麽對我了。”


    ‘啪’地響起一聲清脆的聲響,那男子似是拍了女子一巴掌,佯作咒罵道:“你這賤貨,半點虧也不肯吃。”


    女子並未生氣,反而得意的笑了幾聲,聽這情況那一巴掌顯然不是拍在她臉上,接著兩人又調笑了起來,梁榭知道想要再聽詳細些已不太可能,當即起身出門,一開門迎麵撞上宜豐,宜豐打了個噤聲的手勢。


    梁榭會意,兩人無需說話彼此在想什麽已經一清二楚,畢竟在‘丹禾府’能一下子出動幾百人的大幫派隻有‘兵甲幫’一個,而這兩人說的幫主很可能就是兵綦印、甲方箬二人,既然涉及到‘兵甲幫’的幫主梁榭和宜豐都不能坐視不理,至少也要問個清楚。


    ‘啪啪啪’梁榭抬手敲門。


    “誰?”


    “我有件事要請教兩位,是兩位出來呢還是要我進去?”梁榭道,他可不想他跟宜豐突然衝進去看到兩個赤條條的人糾纏在一起,那就尷尬了,是以提前說明。


    “老子沒空教你,滾。”男子喝道。


    梁榭也不廢話,右掌在門扇上一按,‘哢嚓’一聲震斷門閂,卻不開門。


    “找死!”男子怒喝了一聲,扯過衣服三兩下穿上,探手抄起(綽起)一把貼身匕首怒氣衝衝走了出來,在他開門瞬間一把更長更大的刀已然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問你們幾個問題,哪個答得快便留哪個的命。”對於這種人,梁榭不會半點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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