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原本略顯空曠的間隙裏,因為多了一個人,就顯得狹窄了許多,二人幾乎是緊挨著的,閻衾大氣不敢出,緊屏著呼吸,壓抑的氣息讓閻衾心頭悶悶的,好似氣息被什麽堵住了一般,難道真的是因為自己心虛才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壓抑感?


    閻衾用眸子的餘光悄咪咪的瞥了一眼近在咫尺之人,隻是一瞥就很快的收回目光,總感覺這人身上的修為好似在死死的壓製著自己一般,可自己前幾次見這人從未有過這種感覺,一定是因為自己心虛,對,當然是這樣……


    “擇煜去了何處”?


    冷不伶仃的話語讓閻衾猛的一愣,嘴角隨之露出一抹尷尬的笑,沉聲開口,“擇煜他去了邊境……”!


    年夙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起,雖說本座早已知曉這會事,可從別人口中聽到又是另一回事,本以為這人會跟自己兜圈子,沒成想閻衾會一下子說出來,血紅色的薄唇緊繃成一條,不過對這人卻生出了一絲好感,擇煜這個『青梅竹馬』,確實有幾分意思。


    閻衾幾乎能清晰的感覺到赫赫的涼風從後頸裏灌入,環顧周圍馬車車簾和車窗的簾子都關得嚴嚴實實,可以撐得上是密不透風,透過昏暗的光線,閻衾將身側之人陰沉的神情盡收眼底,遭了,年夙的臉色這般難看,擇煜這下看來難逃家法,不過一想起擇煜被蹂躪的模樣,閻衾就忍不住想笑。


    “嘿嘿”,閻衾幹笑兩聲欲打破這尷尬的氛圍,揉了揉鼻尖,手指不自在的蹂躪著衣角,“擇煜他怕聖上隻身前往邊境會有不測,心中擔憂,所以就……”。


    “沒事,他關心兄長,也是應該的”!


    閻衾話沒說完就被身側之人打斷,這就不鹹不淡的話語卻讓閻衾忐忑不已,總覺得年夙是話裏有話。


    “他為何不告訴我”?年夙盡量使自己的語氣顯得平穩些,眉頭仍是無法抑製的皺的更厲害了些,本座平生最忍受不了的就是欺騙,所有人都知曉此事,偏偏本座被蒙在鼓裏,心底的怒火一湧而起,這種莫名的滋味兒,讓年夙暴躁不已。


    這句話讓閻衾無所應答,隻能繼續像傻子一樣幹笑著,周圍尷尬的氣息不但沒有半絲緩和,反而更有向此發展的趨勢,閻衾清晰的感覺到身側人的情緒似乎能帶動自己一般,一時間有些難以適從,尤其是這讓自己無法忽視的壓製感,這是弱者懼怕強者時的身體本能反應,半響後才憋出一句話,“擇煜他怕年夙你擔心,所以就……”!


    “或許吧”,年夙微微勾起嘴角,隻是這上揚的弧度中卻無半絲笑意,“對了,閻衾可知曉前往邊境的路線,擇煜他雖說修為上程,但始終沒什麽實戰經驗,更別提領兵調將,他隻身一人,我始終不放心”。


    年夙把話說到這個份上,閻衾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伸手掀開馬車車窗的簾子,“邢天,拿份邊境圖紙給我”!


    “屬下領命”。


    縹緲的聲音落下不久,馬車就再次停了下來,一身著玄月色衣衫的男子從窗外將圖紙雙手奉上,待閻衾接過後,便不做聲的離去。


    閻衾起初之所以驚訝年夙的出現是因為邢天竟沒察覺到這出現之人,若是年夙故意在此等待劫路,邢天定然會有所察覺,可……罷了,定然是因年夙修為深不可測的緣由,年夙是異世的教主,能有此本事也不為過,閻衾忽然有些好奇,擇煜是身下人時會是什麽模樣?嬌媚?想起這兩個字閻衾就渾身冷顫,嘖嘖,太可怕了……


    “這是去邊境的圖紙”,閻衾清了清嗓子將手中的圖紙遞到身側之人手中,借此正好可以光明正大的打量身側之人的神情,現在閻衾也算摸清楚了,這巨大的壓抑感,是因這人修為過強,自己身體對危險的本能感知。


    “多謝,著實麻煩你了”,年夙笑著伸手接過,打開看了一眼便收入懷中,“近來小心一個叫謝子懷的人,提防著他,他會對你不利,不過說不好是友非敵”。


    留下這句話,年夙便下馬車離去,閻衾挽留的話還沒說出口,那人離去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見,謝子懷是何人,年夙為什麽讓自己提防著他,什麽叫做說不好是友非敵,這話究竟是何意?


    閻衾沉思了半響也弄不成個所以然來,總而言之,年夙不會害自己,這個謝子懷這個名字聽著耳生,看來自己該去查查,近來江湖之上一代魔尊魘汋的名聲越發浩大,江湖動蕩不已,自八大門派輪番滅門之後,江湖之人可以說是人人自危,極少有人再逞什麽俠士威風,異世落敗,如今千古之派就隻剩下襄陽城的古袁道,大漠的衡山領,及秉承佛教建築在荒野的豕邪,不知這次動蕩,這些千古之派是否會插手。


    原本江湖之中四大古道可謂是出於鼎力之態,其中異世已千百年的傳承及祖師姬白的名聲占據首位,可讓自己著實沒想到區區八大門派與顧孜麟裏應外合就把這千年的道所毀滅在一夜之間,一瞬間,這人人向往的異世就成了另一副模樣,可以說樹倒猢猻散一點也不為過,讓人不禁有些懷疑,這異世是怎麽居與首位的,未免太好攻打了些,若是說八大門派修為上程,可著魔尊輕而易舉的就將其毀滅,之前有人傳言,說異世的戰鬥力,可與朝中千軍萬馬披靡,怎麽會……


    “哎”,閻衾幽幽的歎了一口氣,自己想那麽多幹什麽,江湖之事還來輪不到自己來擔憂,這朝中之事就夠自己受了,早點回府歇息,順道讓邢天查查這個叫謝子懷的人,希望擇煜不要怪罪自己這個好兄弟,自己也是沒有辦法,迫不得已,雖然腦子裏是準備想的,但心裏卻很想知曉擇煜受責罰時的模樣,真可惜自己看不到。


    邊疆


    姬白質疑的看著身側人,徒步走了整整一日,總覺得越走越遠,大霧在這深夜遮人眼眸,姬白都不用懷疑,這定然是走錯路了,本尊還未曾感覺到亂世的動蕩,應該無事,看來契機未到,還不用過於急。


    “看來我們明日要原路返回了”,易憬君不好意思的撓著後腦勺,厚重的衣袍幾乎把易憬君包裹的嚴嚴實實,圓滾滾的,看起來有些笨重,俊逸的臉上皆是愁容。


    “沒事,慢慢來,畢竟這方向著實不好分”,說著姬白伸手捂住了身側之人凍的通紅的鼻尖,捂熱的鼻息撲到手心裏,暖熱的觸感讓姬白手心裏癢癢的,姬白一點都搞不懂這人竟如此懼寒的因由,包裹的這般嚴實扔被凍的如此厲害,看來這應該是與生俱來的體質。


    易憬君被這人突兀的動作給弄愣住了,隨之抿唇一笑,其實自己的皮膚隻是看著比較脆,表麵上看起來被凍的厲害而已,如今自己靈力早已恢複,可以說走這點路並不吃力,額頭出幾乎都快冒汗了,冷是談不上,甚至還有點熱,“看來要勞煩你與我夜宿再外了”。


    “怎麽會”,姬白微微挑起眉頭,月白色的眼眸中閃過一抹微光,“這次你是清醒狀態,吾再抱著你恐怕不好,要不換你抱著我”?


    “……”,易憬君一頭霧水的盯著眼前人,這種言語從眼前人口中說出,卻顯得非常的正經,好看的丹鳳眼中露出一抹詫異,後知後覺的想起這人是在說救朕時的事情,不禁有些想笑,與清檸相處的這幾日可謂是忙裏偷閑,心境從未這般平穩過,也可以說是因禍得福,這人好像是知曉天下故事一般,閑暇時刻就會跟朕聊東聊西的,這種寂靜的日子,可以說是十分難得,也讓朕瀕臨崩潰的心境得到了緩解。


    “不說話是意思是讓吾自己想嗎”?姬白輕抿著薄唇,較有趣味的說道。


    易憬君不禁笑出聲來,抬頭就對視上眼前人月白色的眸子,像湛藍色的幽海一般,讓人一看就忍不住想沉溺其中,“我們如今該考慮的是夜宿之事,而不是……”。


    姬白猛的湊到這人跟前,打斷了易憬君的話語,雙手緊緊的環住易憬君的腰部,因為這人穿的厚實,姬白隻感覺像是抱了一個軟團子,觸感可以說是不要太好了,這動作讓二人挨的極進,姬白幾乎能嗅到懷中人身上特有的檀木香味兒,這股味兒像是治失眠點的檀香,這人的身體沒有本能的抗拒,讓姬白有些欣喜不已。


    易憬君眸子猛的收縮,手足無措的看著近在咫尺之人,一時間有些搞不懂這人究竟是何意,心中對這人的動作卻沒有一絲抗拒之意,隻是有些好奇,僅此而已,反而挺喜歡這人與自己接觸,說來,自己好像還是第一次與除母後與擇煜外的人,緊挨的如此之近,“這……”!


    不等把話說完,赫赫的寒風就讓易憬君不得不閉氣嘴,易憬君感覺到自己被這人抱起,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急速移動的景物,下意識的將頭埋在清檸胸口處,心中的詫異幾乎無法用言語表達,隻是在心裏暗暗感歎,這家夥的修為也太厲害了,高深的讓人望而生畏……


    見懷中人的動作,姬白眸中多了一分笑意,兩臂不禁把懷中的軟團子抱的更緊了些,二人的身影迅猛的穿梭在濃霧之中,根據記憶,朝之前所居的寒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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