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丹到了三聖庵,見環境還行。及至見到淨語,卻沒有什麽感覺。


    楊丹想,可能是距離太遠,便悄悄掩近,再悄悄掩近,直至近到兩丈之內,依然沒有感覺。


    然後,楊丹去了曇花庵。一進曇花庵,便發現到處煙熏火燎,連牆壁都是黑的。


    楊丹依稀記得韋小寶在陳圓圓所在的廟裏吃了點心喝了茶的,證明那應該是一個正常的待客之所。曇花庵這地方,實在太不像了。


    但一見寂靜,楊丹就有了感覺。跟在三聖庵那邊一樣,楊丹變換位置,悄悄掩近。楊丹赫然發覺,越近,那感覺就越是強烈。


    難怪原劇情中,陳珂一見陳圓圓就問:“你是我媽媽?”


    人對了的地方不對,地方對了的人不對。最後隻好由九難、楊丹分別對兩邊都進行監視。


    ——


    庵堂裏的生活古井無波。聽晨鍾暮鼓,看曉風殘月。時間一長,就連素有涵養的九難也不耐煩了。


    九難問:“阿珂,你監視她們到底要幹什麽?”楊丹說:“天機不可泄也。”九難又問:“到底要監視多久?”楊丹隻道:“快了快了。”九難道:“你想知道什麽,不若把她們抓起來慢慢拷打。”楊丹隻得道:“不若這樣,師父你自去散心,反正沒什麽動靜,我一個人盯兩邊,應該忙得過來。”


    九難到底還是沒走,而是繼續監視。


    還好,沒等到九難的耐心消磨殆盡,目標人物就有了異動——曇花庵的寂靜,居然轉移到三聖庵修行;原三聖庵的淨語,則去了普照寺。曇花庵那邊少一人就少了,沒見補充。


    ——


    寂靜到三聖庵,這下地方和人都對了,讓楊丹鬆了一口氣。


    九難終於可以自去散心了。


    其實,僧侶到別的庵廟修行的情況非常普遍,是修行的一種方式,也是方便行腳僧遊曆的一種舉措。這種方式,叫做掛單。楊丹不知道,情有可緣。九僧這個獨往獨來的師太也不知道,真不算正常的比丘尼。


    ——


    楊丹監視陳圓圓,自然是為了李自成。


    李自成和陳圓圓有來往,這是一定的。證據一,陳珂是李自成的女兒;證據二,原劇情中李自成出現之後,陳圓圓喜容滿臉,說了一聲:“你來了!”李自成也回應:“我來了!”。


    證據二時常讓楊丹思緒歪樓:“你來了!”“我來了!”“你本不該來!”“可是我已經來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我當然會來,不過,你好像在等我?”“我是在等人,但不知是不是你。”“這麽說還有別人會來?”“他已經來了。”


    同時楊丹也知道,李自成不可能藏在陳圓圓所在的寺廟。


    原劇情中,李自成出現不久,吳三桂就出現了,說明吳三桂時常派人監視。原劇情中的那個時候,韋小寶在,昆明發生了不少事,監視可能會嚴密一些。現在的監視,自然要鬆散得多。但不管怎麽鬆散,有就是有。假如李自成膽敢藏在陳圓圓所在的寺廟,就一定會被吳三桂挖出來。


    如今,就隻剩下一件事:李自成什麽時候會來。


    這個時間,自然是說不準的。楊丹已經做好了長期抗戰的思想準備。


    誰知,就在寂靜回三聖庵之後的第四天,李自成就來了。


    ——


    楊丹不認識李自成。不過,李自成的特征十分明顯,倒也好認。


    在這個年代,庵堂是純粹的佛門清靜地,沒有藏汙納垢,故而來往人士非常稀少。


    偶有來者,多是平民百姓,其中又以女性居多。


    男性也有,但通常是陪伴女性一同來的。單獨到庵堂進香的男性,這年代還沒有。


    在這樣的背景下,李自成一個身材高大體型魁梧的男性僧人,進入三聖庵,自然十分刺眼。


    ——


    一發現李自成,楊丹就全力施展輕功返回住處,還好,九難還在。


    楊丹忙說:“師父,我們立即趕到三聖庵去;請師父暫時留在寺外,我先進去。”


    說完,楊丹立即折返,又到了三聖庵。


    一去一來將近十裏,這也就是楊丹,換個人,恐怕早累趴下了。


    ——


    這一回,楊丹沒有偷偷監視,而是直接進去。倒也不是走,而是以輕功奔襲。


    好不容易等到李自成,萬一要是錯過,下次不知何時。所以,一丁點兒時間都要搶。


    正殿,沒有;西邊偏殿,也沒有;東邊偏殿,有了!


    ——


    隻見那位名叫寂靜的中年美貌尼姑,正撲倒在一名壯實老僧的懷裏。寂靜似在哭泣,老僧還伸了左手撫摸她的頭發,低聲安慰——原來寂靜沒落發的!


    楊丹迅速上前,並轉到另一個方位,雙手一搭,使了個巧力,就分開了二人。


    那老僧的右手一直握著一根禪杖,被分開之後,大怒,將禪杖往地下一頓,砰的一聲,青磚登時碎裂數塊。


    老僧內功有這麽深?不,那是楊丹搭了把手,幫了一下的緣故。


    老僧喝道:“你這賤婢是什麽人,膽敢來此搗亂?”


    楊丹不答,上了一步,輕飄飄一掌擊出。老僧見來掌速度緩慢,便沒放在眼裏。右手一提禪杖,便欲橫掃而出。誰知,禪杖陷進地裏了,沒提出來。無奈,左手加上,雙手一起拔,還是沒拔出來。這個時候,楊丹那掌就到了。也沒什麽聲音,老僧就被擊飛到牆根去了。


    楊丹自然沒下殺手。


    ——


    寂靜驚慌之餘,不住地說:“姑娘,你是不是認錯了仇人?如果你與他真有仇怨,到底是什麽仇怨說出來好不好?如果他害了你的人,人死不能複生,讓他拿出大量錢財補償於你咋樣……”


    楊丹理會寂靜,隻慢慢地走向老僧。走到之時,老僧已從地上爬了起來。見楊丹過來,老僧揮拳擊出。楊丹以更快的速度,把右掌貼於老僧胸口。沒吐內力,反而是內力一吸,封住了老僧的膻中穴,使老僧的拳頭無力垂下。


    跟著,楊丹五指一扣,連衣服加吸出來的肉一並抓住,再一拋,又把老僧甩向了房間另一邊的茶機上。茶機不堪重負,哢嚓一下毀了。老僧跌於地麵。


    寂靜還在繼續勸說:“姑娘你武功高強內力精深,他在姑娘麵前就是一跳梁小醜,完全不堪一擊;姑娘你就算勝了,也是勝之不武……啊!”忽然,中年美貌尼姑看到楊丹的臉,“你你你你……你是……”


    楊丹這個時候,才轉頭望向了寂靜。寂靜問:“你是……你是我女兒?”


    楊丹亦問道:“你是我媽媽?”


    “女兒!”寂靜不怕了,一下衝過來要抱楊丹。楊丹伸手抵住,問:“你是陳圓圓?”


    “我是!”“我叫陳珂,跟你姓的。”


    陳圓圓道:“好,阿珂,好,哎呀阿珂,他就是你爹啊,你可是有什麽誤會?”


    “難道他就是吳三桂?”楊丹問。


    陳圓圓答道:“不是,他是奉天王李自成。”


    ——


    “你該不是為了救他,才謊稱他是我爹吧?”楊丹說。


    “傻孩子,這種事,怎麽能夠胡說!他真是你爹!”陳圓圓。


    “好吧,不管他是不是,隻要你堅持這麽說,我也就不能殺他了,”楊丹道,“不過我師父在外麵,我讓師父來殺,總可以了吧?”


    “嗯這……不是……這個不行……”陳圓圓語無倫次了。


    這時,轟的一聲響,原來是李自成被人從屋外擊回屋中,摔在了廳堂中央。


    “居然敢跑!”隨後進來的人正是九難。


    “阿彌托拂,”陳圓圓又有話說了,“這位法師,出家人慈悲為懷,還是以佛法度化了他罷。”


    九難合什道:“我佛隻度能度之人。”


    陳圓圓說:“可是,他跟你無怨無仇的;出家人,要忌諱因果牽扯啊。”


    九難哈哈一笑,道:“他……他跟我無冤無仇?阿珂,告訴他們我是誰,也好教這逆賊死得明明白白。”


    楊丹道:“我師父便是大明崇禎皇帝的次女,長平公主!”


    ——


    李自成掙紮著再一次爬了起來,說道:“很好,很好,我當年逼死你爹爹,今日死在你手裏,比起死在我女兒手裏勝過百倍。”說著,雙手抓住胸口衣服兩下一分,嗤的一響,衣襟破裂,露出毛茸茸的胸膛,“公主,你動手罷。李某能在大明公主的手下喪生,也算天命所歸!”


    九難道:“你如此豪邁,坦然就死,貧尼敬你是條漢子。但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你應該知道,我沒理由放過你!”


    “動手吧。”李自成將眼一閉,不再多說。


    九難運功於拳,作勢劈出。其實以九難之能,殺李自成,根本無需蓄勢。之所以如此,自然是心中猶豫,下意識拉長時間。


    果然,這一掌劈到中途,就沒了蹤影。


    九難大聲質問:“徒弟,你領著為師,花了一年時間來到雲南,又花了四個多月跟蹤你母親,莫非就是為了尋你父親出來讓為師斬殺?”


    旁邊陳圓圓聽了,傷心欲絕。自己生的是什麽樣的女兒啊?


    傷心欲絕之餘的反應,不是痛罵楊丹,而是撲過去,與李自成抱在了一起。


    “是啊,”楊丹倒也光棍,直接就承認了,“不過師父,你下得了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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