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學區,學園都市統括理事長官邸。


    在布滿了各種各樣複雜電子線路的金屬房間中,正中間擺放著直徑四米,高十米的鋼化玻璃培養槽,培養槽中倒懸著一個男人。這人身穿著既像是法袍,又像是普通病號服的長襟綠衣,長長的白發在營養液中向下呈扇形散開…


    沒有任何單一的詞語,能夠概括他現在的形象,無論是從長相、衣著、體型或是現在的存在方式。硬要說的話,從外觀上,這家夥從頭到腳看起來就是一個像男人又像女人、像大人又像小孩、像聖人又像罪人的詭異存在。


    他的意識信號被直接導入電子係統,同時麵前的數十幅全息投影監控畫麵就開始隨著他的要求不斷卷動,切換,唯有其中一個紫發女人的身影讓他的視線多停留了一秒,但也僅僅是一秒而已。


    “有趣的家夥,雖然對‘計劃’可能有一定的影響,但如果對從未見過的東西一味排斥清除,那就是愚昧的井底之蛙的做法了。”


    “又在玩你的上帝遊戲了嗎?”


    看起來從頭到腳都像是不良少年的土禦門元春,伴著金鏈子叮叮當當的碰撞聲,和難聽的拖鞋聲,從房間角落的陰影中,出現在了亞雷斯塔-克勞利的視線中。


    亞雷斯塔臉上的表情雖然永遠都很溫和,讓人如沐春風,但如果僅僅用微笑兩個字也根本形容不了,是那種如果對視時間長了,就會不自覺地流出一身冷汗的類型,除此之外,和一個倒立著的家夥對視,也永遠說不上是什麽很舒服的體驗。


    他把視線轉向土禦門,“在預計的漫長人生中,如果沒有合適的調劑,我可是會想要死的…怎麽了,有什麽事情嗎?”


    土禦門的眼神有些厭惡的意味,但在墨鏡下也不是太明顯,“有魔法師,用靈裝把一封信釘在了我鄰居的房門上喵,上麵寫著‘禦阪美琴様’。”


    “還有呢?”亞雷斯塔明顯知道還有下文。


    “從味道來看,粘信封的膠水是化學合成的,而且是隻有在學園都市有賣的類型,裏麵的信紙則應該是剛剛打印出來沒多久的印刷品;靈裝上的紋路我根本看不出是什麽套路,而且馬上被那個刺蝟頭笨蛋變成了一撮粉;最後,禦阪美琴在那個笨蛋睡著之後,半夜偷偷摸摸地從陽台上跳了出去,直到天快亮時才回來。”


    亞雷斯塔閉上了眼睛,在幾秒鍾的時間裏,他在自己的腦中搜尋了所有有關魔法師的記憶,同時他麵前的大量監控畫麵也更加急速地滾動了起來。


    睜開眼,亞雷斯塔平靜地說道:“沒有同時具有這些特征的魔法師,說到底,魔法師裏會用打印機和電腦,並且願意主動接觸超能力者的家夥,肯定都是新生的年輕一派了,還不是那幾個大教派中的所謂‘正統’,像我這種躲起來的老怪物,想要知道還是太難。”


    土禦門元春努力地想要看清那些急速變化的全息畫麵,但很快就放棄了。在亞雷斯塔開口之後,他才追問道:“那麽監控呢?”


    亞雷斯塔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土禦門。


    土禦門元春攤開手,“好吧,那就是沒有了。對了,我有試過用偵測術式去窺探那封信的內容,但是因為某個笨蛋也在隔壁的原因…而且禦阪美琴在看完了信的內容之後,似乎是馬上就銷毀了。”


    亞雷斯塔-克勞利輕輕地點了點頭,“知道了。”


    然而土禦門元春還是直視著他的眼睛,完全沒有任何要走的意思。


    “這件事,沒有需要交給你去做的部分。”亞雷斯塔良久之後才說道:“你就當做什麽都沒發生吧…”


    ----


    二十二日早晨,付帥用他這些年裏不得已練出的化妝術,把臉上更加嚴重的黑眼圈完美地遮掩了起來,早飯時又喝了好幾杯咖啡,這才帶著興高采烈的茵蒂克絲走出了家門。


    結果,昨晚他還是一分鍾都沒能睡成。用備用的麻袋裝起被徹底麻醉了的鬼劍士混混頭子,扛在肩上順著小路走了幾個街區,這才坐上自己的車子,然後拖著傷疲之身去了郊外的一座廢棄廠房,在天將要亮時才讓混混頭子真正地咽了氣。


    至於使用的工具…別忘了替身-實習生背後大布包裏的東西還算得上是齊全,而付帥也剛好通過這個機會,補充了替身中儲存的“臨死痛苦”,隻是這一份一共也就是一個後半夜的時間而已,和正常狀態下付帥通常要殺到個好幾天的來比,在“品質”上還是有些差距,這就是不得不妥協的事情了。


    在這期間,他還不惜高價傳送了幾瓶容量其實並不大的mp、hp藥劑,配合著自己的治療法術,和他本身的魔力恢複速度,將自己背後的傷也完全治好了…


    緊接著,付帥簡單地處理了一下現場的痕跡,就急急忙忙地在茵蒂克絲醒來之前回到了伊藤家的別墅,瞞過所有下人的視線,然後把自己偽裝成在房間裏睡完了一場好覺,剛剛起床的樣子,這才去隔壁叫茵蒂克絲起床。


    帶茵蒂克絲上街去玩,使他昨天就答應了的事情,而付帥在沒有殺人的狀態下也一直是一個表裏如一的好人,特別是在信守承諾這一點上,所以即使他現在真的是看見填充了棉花的紡織品就會想倒頭便睡,但還是會強撐陪她出去玩。


    雖然除此之外,付帥今天的出行也隱藏著其他的目的…


    同一個早晨,同樣是第七學區,一座公園。


    要說這裏是所謂“繁華地帶中的一片難得淨土”根本配不上,因為這裏畢竟是集中了大量初高中的第七學區,就算租金確實是寸土寸金了,但礙於學生的消費水平,附近也根本沒有什麽高檔的商鋪,人再多也算不上是繁華,因為隻要上課鈴一響街上就基本沒人了…即使現在是暑假,各家商鋪的生意也不是那麽好。


    至於所謂淨土什麽的...這公園的綠化雖然不錯,但麵積畢竟太小,而且坐在長椅上往外看,也隻能看到小小的方方正正的一片天空,因為四周都是高樓大廈。而即使是著眼於地麵上的植物,也會時不時地發現設計時就根本沒想去隱藏起來的自動灌溉係統,石子下路上更是總有自動清理機器人在來來去去…或許這裏唯一值得稱道的地方就是空氣了,而理由卻和公園本身沒有一點關係,隻是因為附近基本都是學校,圍繞著公園的幾條路都全是人行道,很少有汽車開到這裏罷了。


    一大一小兩個中學女生在公園的小道中緩緩地走著,各種意義上…都是一大一小的巨大差距。


    “固法學姐!”頭戴花環的矮個子女孩,嚴重閃著星星,嘰嘰喳喳地問道:“真的嗎?隻在這麽近的地方,就有那麽棒的餐館嗎?一百元就有熱騰騰的大包子?還有豆沙包?!”


    “好啦,你問了幾次了啊…”個子相對高一些,但是相比之下發育程度才是完全是另一個數量級的長發眼鏡高中女生,揉著自己的頭發耐心地解釋道:“其實這家中餐館在附近很有名氣的啦,隻是你的注意力一直都在甜品店上,而且他們也隻在早上才賣包子…還有一百是肉包的價錢,豆沙包具體賣多少我也不知道…嗯?”


    當固法美偉回過神時,卻發現初春飾利的注意力已經完全從包子轉移到了別的地方去。


    有一個男人,滿身酒氣,身穿皺巴巴髒兮兮的西裝,躺在公園的長椅上睡覺。雖然沒有打鼾,但是睡相實在是太差了,而且還有好幾台自動清理機器人正圍著它打轉,似乎是把這家夥當成了“垃圾”,但是機器人上簡單的ai明顯不知道怎麽把他掃走…


    學園都市會有流浪漢嗎?


    當然沒有…或者說根本不應該有,至少在第七學區。且不說這座城市百分之八十的人口都是學生,這些孩子們都有學生宿舍和家裏給的生活費,就算再不濟也有好幾座專門的孤兒院和無能力者收容設施,而勉強算得上是“無家可歸”的家夥們也都是些不良少年,各個幫派都有各自的集合點。而入住學園都市的成年人都至少要有一技之長,或者幹脆都是學園都市本地長大的,要找到工作基本都不難,而且學園都市的管理從頭到尾都很到位,如果真是那種大學畢業就宅在家裏不工作的成年人,通常在社會福利下無憂無慮地當了幾年無業遊民之後,就會給一張機票直接趕出學園都市了。


    所以從常理上來說,流浪漢這個群體幾乎就根本不可能在學園都市出現,甚至就連“風紀委員”的指導手冊中,都根本沒有記載應對這個群體的方法…


    而像這種教科書一般的流浪漢,躺在公園裏,似乎是無家可歸的爛醉男,兩名風紀委員也隻是很小的時候,在家鄉的城市裏見過,而那也已經是塵封已久的上古記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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