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和夜飛絮十幾年來心中的芥蒂終於放下,正巧還有酒,連酒杯也不端了,幹脆拿起酒壺就碰,幾口烈酒下肚,二人相視一笑。


    就在二人喝酒時,隊列再次緩緩停了下來。


    朱厚照放下酒壺,看了看夜飛絮,問道:“你的朋友?”


    夜飛絮點頭道:“讓她進來吧。”


    朱厚照沒有半點猶豫便發號施令,不多時,馬車門打開,紫亦走了進來。


    “姑奶奶我費盡力氣幫你,你卻在這裏喝酒吃飯,是不是不太合適?”


    夜飛絮指了指桌上的菜肴,笑道:“這些菜都還沒動過,就等你了。”


    紫亦也不客氣,接過夜飛絮手中的酒壺猛灌了幾口,然後拿起筷子便開始吃喝。


    自從紫亦進了馬車,朱厚照的眼神就一直落在了她的身上,朱厚照輕輕推了推夜飛絮的手臂,低聲道:“哥哥,這位就是如煙姑娘吧?果然美貌,哥哥福氣不小啊!”


    紫亦抬起頭,不解道:“如煙?如煙是誰?”


    “如煙是我的未婚妻。”夜飛絮轉過頭,對朱厚照道:“這位姑娘名叫紫亦,是我的朋友。”


    朱厚照一聽這話兩眼放光,他的豹房裏有無數的美女,放在這世間也算得上是美貌女子,但當朱厚照看到紫亦的第一眼,魂就被她勾了去。


    紫亦一頭紫發,身穿淡紫色的衣衫,眉目含情,膚如凝脂,她不僅美貌,還頗有靈氣,端的是幅傾國傾城的好麵孔,原本朱厚照以為紫亦是如煙還有些失望,沒想到這個美貌的女子竟然隻是夜飛絮的朋友,如此一來,他便動了心思。


    朱厚照連連點頭,笑道:“哦?原來是皇兄的朋友,不知紫亦姑娘芳齡幾何?家住何處?家中是否還有人在?可否婚配啊?”


    紫亦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看了看朱厚照,又看了看夜飛絮,輕笑一聲:“你說你是皇子,原本我還不信,你們二人頗有相似之處,看來你真是皇子......想必這位就是大明的皇帝吧?”


    朱厚照微微點頭,滿臉肅穆,鄭重道:“沒錯,朕就是當今的大明天子正德皇帝!”


    雖然朱厚照整理好了睡袍,但他身子一動,胸前的唇印便又露了出來,紫亦看了眉頭一挑,說道:“聽聞大明正德皇帝荒淫無度,沒想到傳言竟是真的,帶著女人出來打仗倒也風流,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


    朱厚照愣了愣,夜飛絮說他荒淫無度他不好反駁,畢竟是自己的皇兄,但紫亦知道他的身份之後卻張開就來,讓他的麵子有些掛不住。


    輕咳了兩聲,朱厚照笑道:“傳言而已,姑娘不要輕信。”


    紫亦的眉頭再次一挑,嫣然笑道:“你想知道我的來曆,莫不是想把我納入後宮?不過......我這來曆,卻不是那麽簡單的,我怕說出來嚇到你。”


    “哈哈哈!紫亦姑娘說笑了,這大明天下都是朕所有,如何能嚇得到我?”


    紫亦邪魅一笑:“是麽?那你聽好了,我來自邊境,家住冥魂島,家中還有個父親,我的父親是噬生門的門主,我是噬生門的使女。”


    朱厚照詫異了片刻,望向夜飛絮,夜飛絮微微點頭,證明紫亦不是說假。


    見朱厚照滿臉的詫異,紫亦得逞之下嘴角上揚,還沒等她笑出聲來,朱厚照卻先笑了。


    “妙哉妙哉!失敬失敬,沒想到姑娘竟然是噬生門來人,倒是我眼拙了,如此,我對姑娘的興趣更濃了,聽聞噬生門對大明江山頗感興趣,姑娘不妨和我去那後房探討探討天下之勢,如何?”


    紫亦沒想到朱厚照竟然沒被嚇到,眼中的桃色更加旺盛,不由對眼前的這個浪蕩皇帝改觀。


    朱厚照雖是皇帝,卻隻是個凡人,紫亦隻需動動手指就能把他殺死,而且從立場上來說,噬生門還是大明帝國的敵人,能和一個危險的敵人坐在一起談笑風生,僅憑這點風度,就足以讓紫亦側目。


    夜飛絮擺了擺手,中止了兩人的談話,問道:“紫亦,情況怎麽樣了?”


    紫亦收起了玩笑的臉色,正色道:“和秋澤猜想的一模一樣。”


    夜飛絮點頭道:“真是狼子野心啊......”


    紫亦想了想,問道:“你打算怎麽辦?”


    夜飛絮沒有立即回答她的問題,轉向朱厚照,說道:“你信任我麽?”


    朱厚照也收起了玩笑的麵色:“當然!你不但是我的哥哥,還是大明江山的守護者,我已聽說了你要繼承皇覺寺住持的事情,如果我不信任你的話,又如何敢和噬生門的使女一起閑談?”


    夜飛絮對朱厚照報以一個感激的眼神,說道:“師祖叫我來協助你,我已有了辦法,不過這個辦法,或許你不會喜歡的。”


    朱厚照無謂的擺了擺手:“無妨,隻要讓我上戰場就行,其餘的事情你來處理我也樂得清閑。”


    夜飛絮躊躇了片刻,低聲道:“我要你做一件事。”


    “哥哥盡管說便是。”


    “我要你......”夜飛絮目光如炬,一字一頓道:“禪位於我!”


    ————


    夜,宣府鎮外一處山林。


    這處山林毗鄰宣府鎮和陽和,是通往陽和的一條大路,也是大明帝國的官道,麵積連綿好幾裏地,樹林狹長,兩邊盡是懸崖,想要去陽和,如果不走這裏,想要繞道還需好幾日的光景。


    此時的樹林中安靜異常,不多時,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響起,幾簇火把亮了起來,很快,一隊接近百人的騎兵快速闖進了樹林,驚得百鳥齊飛。


    進入樹林之後,騎兵們的速度慢了下來,望向兩旁的懸崖,皆心生懼意,如此天險,是個埋伏重兵的上佳之處,騎兵們的心中不由得有些犯嘀咕,把手放在了腰間的佩劍上。


    騎兵的隊伍慢慢走至了樹林的中段,除了馬蹄聲之外,樹林裏安靜極了,這樣的安靜卻讓騎兵們更加不安,仿佛樹林中藏著一匹巨獸,會趁他們不備張開巨口將他們一並吞入腹中。


    “咻!”


    尖銳的聲音響起,當頭的一個騎兵突然停了下來,然後身子一歪,從馬背上摔了下去,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眼看是不活了。


    跟在他身後的騎兵雙目圓瞪,用最大的聲音喊道:“有刺客!迎敵!保護將軍!”


    “咻咻咻咻咻咻!”


    話音剛落,無數尖銳的聲音源源不斷的響了起來,猝不及防之下,幾個騎兵應聲而倒,他們的胸膛上皆有一根黑色的箭矢當胸而入,從後背刺出!


    原本安靜的樹林打破了沉默,箭矢劃破空氣的聲音從四麵八方響起,借著微弱的月光,能看到樹林深處還有不少箭矢射出,這些箭矢從各個方向攻擊而來,仿佛整片樹林中都藏著無數的獵人,而正中的騎兵隊伍便是他們的獵物。


    叮叮當當的聲音響了起來,這些騎兵能跟著馬車,說明他們的武藝不凡,在短暫的驚慌之後開始沉穩應對,拔出腰間的佩劍將射來的箭矢一一砍斷,饒是如此,暗箭難防,在第一輪的攻擊之中也有三十餘騎兵中計身亡,隻剩下了約莫五六十個騎兵,其中半數帶傷!


    騎兵們有了防備之後,箭矢漸漸失去了作用,樹林裏的人終於停下了攻勢,霎時間火光四起,喊殺聲響徹了整片樹林,在兩邊的懸崖上來回傳動。


    樹林各處亮起了火把,僥幸活下來的騎兵們立即嚇得頭皮發麻,從火把的數量來看,這片樹林中至少埋伏了三四百人!


    “不要慌,保護將軍!列隊!”


    騎兵的頭領在第一輪箭雨中肩膀中了一箭,他見手下慌亂,立即大喊了一聲,拔出肩膀上的箭矢,鮮血立刻噴了出來。


    聽到頭領的聲音,得知頭領還沒死,剩餘的騎兵們像是吃了顆定心丸,圍著馬車擺出了防禦的隊列。


    片刻後,樹林中的人終於全部衝了出來,細細一看,共有五六百人,其中一半是騎兵,另一半是步兵,他們身上穿著皮甲,手中拿著彎刀,背後還背著一把硬弓。


    頭領看清了來人,再次喝道:“韃靼來犯,保持隊列,保護將軍!”


    有了主心骨,騎兵們即使麵對數倍於自己的敵人也不慌亂了,表現出了作為精銳該有的素質,齊齊應聲道:“保護將軍!”


    大明和韃靼爭鬥了百年,早已對對方恨之入骨,仇人見麵分外眼紅,不用各自的頭領動員,皆充滿了戰意!


    騎兵對騎兵!


    “敵近,五十步,狼牙棒,起!”


    騎兵頭領喊了一聲,騎兵們便收起佩劍,從背後取下了狼牙棒,握在手中迎敵。


    “敵近,三十步,舉!”


    騎兵們紛紛把狼牙棒舉了起來。


    “殺!”


    頭領嘶吼了一聲,一棒揮了下去,衝得最快的那個韃靼騎兵還沒看清馬車的樣貌,便被一棒打下馬背!


    “殺!!”


    騎兵們手中高居的狼牙棒全部揮出,雙方碰撞第一時間便是人仰馬翻,沉悶的兵器切入肉體聲、臨死前的哀鳴聲、兵器的碰撞聲便接二連三的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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