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快快住手,為夫是你最喜歡的小猴兒啊?”


    邵劍庸麵做歡愉之色,眼中流轉驚恐之色,以一種既喜且悲的語氣連連求饒,一句話裏,音調再三而變,婉轉如嬌.啼,聽得眾人是一陣毛骨悚然。


    所謂大歡喜便是大歡愉,以此為名,多是傳自西域的歡喜禪宗一脈。


    眾人先入為主,為大歡喜菩薩強橫的天魔氣場和肉身震懾,一時竟忘了大歡喜菩薩的真正本事,此時見了邵劍庸的下場,這才記起,大歡喜菩薩叫江湖中人聞而色變的魔功——大歡喜悲賦。


    這是一門吃人的魔功——以人為藥,吸懾對方的氣血、骨肉,將之煉做精氣大補丸,以增功力。


    猶若十全大補丸,真真正正的十全大補……


    有此魔功補益,大歡喜菩薩才敢拚著硬接智光禪師一擊,也要重傷白方垌。


    想到十全大補丸,無塵道長心中微動,似乎記起,自己好似忘記了什麽。


    “妖婦,休想翻盤!”


    行者麵色狂變,猛然擲出戒刀,兩刀一前一後,氣貫長虹,將將撕開虛空,刀氣相連,紛呈微白與微藍,螺旋而進,如若一條毒龍,撕咬著,要將大歡喜菩薩扯成碎片。


    卻是行者剛才吃了大虧,不敢近身。


    兩刀一重一輕,一快一慢,重者微白、稍快,輕者微藍、稍慢,卻以不同的巧勁施出,凝聚行者對刀道的領悟,輕重相宜,快慢結合,以輕重與快慢分別為陰陽兩極,再以四重變化相對,二二為四,四四一十六,一道之中蘊含了一十六種勁力,隱約間,行者的刀鋒甚至攪動了虛空中的輕重快慢四種秩序之力,倍添威能。


    這兩刀,已是行者的最強一擊!


    “頭陀,憑你敢在本尊麵前撒野,不知本尊專管你們這些和尚的麽?”


    大歡喜菩薩獰笑一聲,功力催動,將邵劍庸化作了一具枯屍,手上用力,噗呲一聲,將其頭顱捏成粉碎,轟然而起,身如巨炮,轟咚一聲踏得大地浮酥,撞向了戒刀所化的毒龍。


    竟要以肉身硬撼行者的戒刀?


    鐺……


    猶若金鍾的震動響起,繼而是一陣艱澀聲傳來,行者麵色狂變,卻見大歡喜菩薩煞氣滔滔走來,手掌中抓著兩把被扭做麻花的破鐵,赫然是行者的戒刀。


    “噗嗤!”


    兵器被毀,行者心神震蕩,揚天噴出一口熱血,一身氣息狂降,身形一晃,趔趄倒退,大歡喜菩薩步步緊逼,氣煞滔天,猶如猛獸,步步逼來,竟有種無法麵對的感覺。


    “害得本尊損失了一個寶貝兒,你們以為,本尊會輕易饒得了你們?”


    行到行者身前,大歡喜菩薩隻手擒拿,五指連彈,仿若巨雕抓住一隻小白兔,忽然勾住行者,將之扯了過來。


    便在眾人以為行者無法幸免時,大歡喜菩薩猛地麵露驚喜,在行者身上左拍右摸的,好似在為他摸骨一般。


    行者氣得哇哇大叫,大歡喜菩薩不管不顧,好似十分滿意,一把將之摟了過來,膩在臉上,用力蹭了蹭,這個吃吃笑道:“不如,你這頭陀便做了本菩薩的小寶貝吧,本菩薩是不會虧待你的。”


    在她眼中,卻流露出了真心的歡喜。


    但這個歡喜,恐怕隻有大歡喜菩薩自己願意享受,旁人是萬萬不能接受的。


    “小,小寶貝?”


    眾人早知大歡喜菩薩口味頗重,向喜男寵,隻是不曾想這種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看著行者漸漸發黑的麵龐,便即心有戚戚焉。


    “妖婆,我與你誓不罷休!”


    一番變化,除卻大歡喜菩薩自己,在場中無人不震驚,身為當事人的行者更是恨得咬牙切齒,被逼著說出這般狠話。


    “怪可憐的,你這頭陀還是雛兒吧,待本尊與你歡喜之後,知道了人間的歡愉真諦,便不會說出這樣的傻話了。”


    大歡喜菩薩麵做憐憫,用著巨大的手指摸了摸行者的麵龐,行者漸漸發黑的麵龐終於完全變作了黑色,身軀一陣顫抖,呃的一聲,昏厥了過去。


    卻是,生生被大歡喜菩薩給氣得!


    “肥婆,你得意太早,納命來罷!”


    此間變化說來話長,但在三個呼吸間便即完成,便在大歡喜菩薩歡喜之時,一抹銀光從她身後劈開,銀光短促,三尺來長,筆直圓滾,嗡嗡震鳴,卻似一把隻有刀尖沒有刀鋒的古怪兵器。


    相對於大歡喜菩薩的身形來說,白光隻是一把短匕,但卻是一把能要了她的命的短匕。


    那是無塵道長,劈來的銀光,正是他的拂塵!


    與大歡喜菩薩交手,無塵道長隻是一時不察,受了天魔氣場的反噬,此時已經緩過勁來,偷偷靠近,趁著大歡喜菩薩得意時偷襲。


    “是麽,是道長得意太早了吧。”


    大歡喜菩薩頭也不回,依然摟著行者不放,冷潸潸地回了一句,無塵道長大驚,便覺一道狂猛地勁力從身側打了過來,急忙變招,拂塵散揚,如同撐起了一把寶傘,唰啦啦一轉,與一道悍然擊來的金色拳頭打在了一起。


    嗤啦!


    金銀碰擊,金光如鑄,銀光崩散,隻是一招,無塵道長的拂塵便被金色拳頭打得紛散,絲絲縷縷的銀線亂飛,猶若毫針炸開,將狼藉破碎的小院紮得到處都是小孔。


    那是,智光禪師!


    拳風凶猛,無塵道長驚而不慌,倒持短柄,轉成太極,劈斥出一道道電光銀弧,往智光禪師的拳頭上便是一撞。


    轟!


    電光石火間,金銀二度相擊,比起剛才瞬間被智光禪師打破拂塵,這一回無塵道長倒與智光禪師相持了一息時間。


    但他終究吃了應對匆忙的虧,下一息,金色的拳頭猛地洞穿而過,將拂塵短柄砸得寸斷,去勢依舊不停,轟然砸在無塵道長身上,卻將他如一個頑石一般砸飛了出去。


    “阿彌陀佛!”


    智光禪師緩緩收功,雙手合麽,袈裟飛揚,僧袍鼓蕩,枯黃的麵容卻是一如過往平靜,仿佛還是一個德高望重的大德高僧。


    但他的行為,卻差點沒震爆了各人的眼球,被大歡喜菩薩強行弄醒的行者看到此幕,氣得再嘔了小半碗的血來。


    未想,智光禪師與大歡喜菩薩,竟然是一夥的。


    “禪師便不怕壞了自己的名聲麽?”


    白方垌踉蹌站起,扶著一抹半塌的磚牆,麵色慘白,竟若有種弱不禁風的風情,我見猶憐,大歡喜菩薩眼睛一亮,舍下行者,往他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邊吃吃笑著:“小寶貝,你卻說錯了,這和尚的名聲本來就是壞的,哪裏還能更壞?”


    “哦,這般說來,智光禪師已登極樂,站在此間的,應該是魔門的無相禪師吧。傳聞無相禪師為魔門十一子,已將無相神功練到無我無相的極高境界,難怪能將我等瞞過。不過,傳言中無相神功練到這等境界,已將自己的麵目練得沒有,卻不知是真是假,禪師能否告知?”


    白方垌不驚不慌,猶有餘閑地掀了掀發梢,宛若俏佳人,不但揭穿了智光禪師的真實身份,更是打趣了起來,話中滿是調笑。


    他明明是個男子,但這般充滿女人氣的動作,卻不叫人感覺惡心,反倒充滿異類的美感,大歡喜菩薩目光中的貪婪愈加強盛,但動作卻停了下來。


    “歡喜,情況不對!”


    無相禪師麵皮不動,仿若枯死,雖未張口,卻有大喝傳出,身形又是一陣膨脹,撐裂僧袍。


    與大歡喜菩薩滿身肥肉相比,無相禪師一身都是滿滿的腱子肉,筋肉虯紮,臂如鐵柱,身如鐵塔,偏偏,腦門上卻頂著智光禪師那副枯老的麵容,這副模樣,實在叫人忍俊不禁。


    白方垌自然也笑了,卻不小心扯動了傷勢,重重咳嗽了起來。


    四周的風,頓時靜了下來,安靜地,如同靜謐的夜空,純淨而幹淨,叫人挑不出半點的雜質,安靜地,同樣也很嚇人。


    大歡喜菩薩的麵容,陡然難看了下來,而無相禪師強壯的身軀,也悄然顫抖了一下。


    他們已經想到哪裏不對勁了——除卻無相禪師帶來裝門麵的徒子徒孫,明明,進入院子的共有五人,但動起手後,卻隻有四人出場,眾人都在有意無意間忽略了最後一人。


    許白饒。


    許白饒氣息平常,便若不會武功的普通人,眾人或許會不將他放在眼中,無視他,卻不會忽略他。


    連洞微見徹的武者在爭鬥時都會將周遭一切因素納入思考之中,通玄入照後,意誌更為強大,方圓十丈都逃不過他們的感知,莫說一個人,便是一隻螞蟻,也在各人的感知之內。


    偏生,他們卻忽略了一個大活人!


    “想到了?”白方垌大笑而起,笑得斷斷續續,笑得痛徹心扉,亦將自己的淚珠都笑了出來,但眼中的欣喜卻是掩蓋不住的。


    竟不知,他在開心什麽?


    “請前輩出手!”這時,無塵道長也爬將了起來,努力抖擻身形,朝四方拱了拱手,一句話說完,差點沒將最後一口氣吐了出來,便又重新坐回了地上。


    虛空中,許白饒麵做無奈得走了出來,便在剛才,他忽然想到了一句極其出名的話——請寶貝轉身!


    無塵道長,赫然是將他如法寶一般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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