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暫的驚愕之後, 薑國清以極快的速度接受了薑歸‘我七歲那年被人販子拐走幸遇師父從此踏入玄門’的說辭。


    薑國清知道玄門,這些年來他一直都在打聽,為了雪薇, 她的能力太過詭異可怕。


    人非聖人, 每個人都有陰暗的不可見光的心思。譬如他, 生意場上遇到不擇手段競爭的極品對手, 氣急了也會想老天爺怎麽不打個雷劈死那個王八蛋。


    現實中老天爺不會劈了那王八蛋,他自己也不會去劈那王八蛋。絕大多數人的陰暗心思隻停留在想一想階段, 並不會造成任何危害,所以無傷大雅。


    然而雪薇的心思卻會成真, 惹她不高興的人妨礙到她的人會倒黴。意識到這一點之後, 他從不敢在雪薇麵前抱怨,就怕她入了耳進了心, 還以讓雪薇無憂無慮為由讓妻子和兒子不要在雪薇麵前抱怨。


    可這隻能減少並不能杜絕, 人生在世, 怎麽可能萬事都順風順水毫無波折,在雪薇成長的過程中總有些不如意的地方,但是饒個圈子, 她又能順心如意。


    這些年有多少人因為她一個念頭倒黴, 薑國清完全不敢深想。縱然雪薇並非故意,但傷害就是傷害,有些傷害他可以暗中彌補, 有些卻無法彌補也沒機會彌補。他一直各方打聽玄門就是希望封印雪薇這種詭譎能力, 不讓她再無意識地傷害無辜的人,奈何並沒有進展。


    沒想到親生女兒會機緣巧合拜入玄門,薑國清喜不自禁。他都做好了這個孩子這十二年遭遇非人甚至回不來的準備,幸好, 這十二年她過得很好。薑國清眼眶有點潮,他掩飾性地端起麵前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清冽甘甜口感妙不可言,更令他驚奇的是水一入腹,他立刻感覺到通體舒暢,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


    薑國清驚奇望著薑歸。


    薑歸笑了下。


    這就是玄門玄妙?那她是不是就不會被雪薇的能力傷到?她有沒有辦法封印雪薇的能力?薑國清喜色凝固,讓她幫雪薇,這話讓他怎麽說得出口。


    “這是韓厲名下的房產,韓厲是你救的?”薑國清尋了個能說得出口的話題。從劉秘書那得知她住在韓厲的公寓內,他著實被驚到了。眼下知道她入了玄門又親自體會了一把玄門玄妙,薑國清就想到了早上的報紙。


    薑歸點頭。知道她無居所,韓家還送了這套公寓,是謝禮也是想打好關係。到了韓家這份上,錢財隻是數字,和玄門中人打好關係那是可遇不可求的機遇。薑歸覺得韓家人品尚可,遂欣然接受又送了一顆讓韓厲快速複原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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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過韓厲為什麽那麽倒黴嗎?”薑歸揉了揉趴在腿上的白貓:


    薑國清眼皮子跳起來,他混跡商場多年,如何聽不出這話裏有話,心不住往下沉了沉,凝視薑歸:“為什麽?”


    薑歸迎著他的視線,聲音不疾不徐:“顧少軒是薑雪薇的男朋友。”


    薑國清愣住了,忽然就想起了早上雪薇的失態,就在他說出韓厲要召開新聞發布會後,她還匆匆忙忙離開家。


    薑歸依然是慢條斯理的,並不咄咄逼人:“你真以為薑雪薇對自己的詭異能力一無所知。”


    彷佛有驚雷在薑國清耳邊轟隆炸響,掀開了那層遮羞布,有什麽東西要呼之欲出,他卻不敢把它放出來。


    “從小到大,妨礙她的得罪她的她討厭的人都會倒黴,不是一個兩個,也不是偶爾發生,而是經常發生,幾十成百甚至上千次的發生。小時候可能意識不到,你覺得她都十九歲了還會毫無所覺?你認為薑雪薇有這麽遲鈍和愚蠢?”


    無邊寒意滲入四肢百骸,爭先恐後地湧向心髒,薑國清心髒劇烈收縮,麵龐也在刹那間褪盡血色,蒼白的就像一具雕像。


    這些年來,他一直都認為雪薇不是故意傷害別人,她是無意識的,人的思想是最難掌控的。


    可偶爾在血淋淋的慘況麵前,他又會忍不住的動搖,雪薇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那麽多的巧合出現在她生活中,他這個旁觀者已經意識到,她這個當事人真的就一點都沒意識到?意識到之後,她又會怎麽做?


    每次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很快都會被他強行壓下去,他告訴自己旁觀者清當局者迷,雪薇真的毫不知情更不會利用自己的能力害人,並且反複強調這一點。身為一個父親,他難以相信自己的女兒並不是他以為的純真善良,哪怕她是個怪物。


    即便如今他已經知道雪薇並非他的親生女兒,可血緣是假,十九年的感情是真,薑國清也不願意相信雪薇並不純良。


    可現在,麵前的薑歸明明白白告訴他,雪薇對她的能力心知肚明。


    早上雪薇的失態又告訴他,雪薇對自己的能力不僅心知肚明還利用了自己的能力幫顧少軒鏟除競爭對手。


    她的失態不是不小心,是驚訝韓厲居然能出來主持新聞發布會!她驚訝應該不死也重傷的韓厲怎麽可能出來主持新聞發布會?


    她都知道,原來她什麽都知道,她還明知故犯,用自己的能力害人。之前那些人裏,有多少是被她無意識傷害的,又有多少是她有意傷害的。


    難以繼續自欺欺人的薑國清隻覺得心裏的一個角落徹底坍塌,他整個肩膀都塌了,靠在沙發上,雙手微微顫抖。


    薑歸目光憐憫,自己養大的看似純潔無瑕的女兒實際上是個雙手沾滿鮮血的劊子手,沒幾個人能平靜接受這樣的反轉和落差。薑國清這都屬於心理素質好的,沒當場崩潰也沒死活不信,到底是在商場上成功打出一片天地的成功人士。


    在薑歸喂阿布吃完了一盒文鰩魚片後,薑國清回過神來,他又挺直了背,望著薑歸:“她這種能力,就不能控製嗎?” 這種能力實在太過可怕,更可怕的是擁有它的人開始肆意濫用。


    “可以。”薑歸點頭。


    薑國清眼底微亮。


    薑歸:“不過她一旦失去這種能力,就會噩運到頭。她本身氣運極厄,隻是靠掠奪別人的氣運壓製住了自己的噩運,才能那麽鴻運當頭。她的能力就是掠奪別人的氣運。”


    掠奪別人的氣運,一直對薑雪薇能力隻有模模糊糊概念的薑國清霎時清明,可不就是掠奪氣運。


    那些人都出了各種意外,這種意外大家都會歸咎於運氣不好,而雪薇的運氣一直都很好,原來她的好運是從那些人身上掠奪而來,她的幸運建立在別人的不幸之上。一旦沒了這種掠奪別人氣運的能力,倒黴不幸的那個人就會變成她自己。


    薑國清艱難開口:“她怎麽會擁有這種能力?”


    “不清楚,大概是天賦異稟吧,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薑歸目視薑國清,“你還想封印她的能力嗎?”


    薑國清瞳孔一顫,不封印她會繼續害人,封印了她就會倒黴恐怕不是普通的倒黴。過了好一會兒,薑國清低聲道:“不能再讓她害人了。”她已經有意識地利用自己的能力害人,繼續讓她擁有這種能力,往後會有更多無辜的人付出血的代價,她不能再造孽了。


    薑歸在腦海裏問緊張了個半死的薑一諾:‘這下滿意了?’


    薑一諾哼唧了下,顯然是滿意了。要是薑國清不舍得讓薑雪薇倒黴,她非得嘔死。薑一諾催促:‘快點告訴他,杜鵑是故意調換,不是陰差陽錯是惡意欺騙,這些年他被梁兵和杜鵑耍得團團轉。’


    薑歸看著薑國清,說了一聲好。


    話音剛落,薑國清的脊背又塌了下去。他肯定會於心不忍,畢竟如珠如寶養了十九年,就算養隻小貓小狗都會舍不得,何況是個活生生的女兒。


    薑歸拿出那台陳舊的dv,這應該能減少他的不忍之情。陰差陽錯替別人養女兒和被惡意欺騙養罪魁禍首養女兒,那是兩回事。


    薑國清疑惑看薑歸。


    薑歸:“你看了就會明白。”


    看得薑國清雙拳緊握,手背上青筋畢露。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是醫護人員的無心之失導致兩個孩子弄錯,畢竟薑雪薇運氣那麽好,會發生這種過失一點都不奇怪。他也相信當時剛出生的薑雪薇並非故意掠奪親生女兒的氣運,故意改變兩個人的命運。


    他怎麽都沒想到,不是無心之失,不是運氣使然,是杜鵑惡意調包。杜鵑為了讓自己的親生女兒過上好日子,於是調換了他們的女兒。她還沒有半點愧疚之心的把他的女兒扔給不負責任的梁兵,讓他的女兒在貧寒交迫中長大。對於自己的女兒,杜鵑和梁兵明知虧欠卻不善待,竟然還恬不廉恥地覬覦他們薑家的財產,而自己卻如珠如寶地疼愛他們的女兒。


    發現真相以來,薑國清都在告訴自己不能因為梁兵和杜鵑遷怒薑雪薇,孩子是無辜的。可現在,他無法再把薑雪薇把梁兵和杜鵑分開來看待,她是梁兵和杜鵑惡行的既得利益者。


    “我要讓杜鵑坐牢。”薑國清幾乎是咬著牙擠出這句話。他知道杜鵑在山城戒毒所內,他去見過梁兵,也去看過杜鵑。希望能從他們口中得到一點女兒下落的線索,也想看看養育過女兒的他們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當時的他雖然痛心於這兩個人是社會敗類,但是並沒想過報複他們。現在,他卻恨毒了這兩個人渣,這兩個人渣應該去死,不,死亡太便宜他們了,他們應該活著受罪。


    薑歸也是這麽想的,之所以沒動手就是想讓薑國清動手,這是他身為父親應該替自己女兒做的。


    哪怕薑歸告訴薑一諾,在她和薑雪薇之間,薑國清更愛她這個親生女兒,甚至最後的死亡也是因為想替她報仇,薑一諾還是半信半疑,因為她沒感受到過。


    這不能怪薑一諾,因為薑國清的愛並不敢表現出來,他的愛是沉默內斂又隱秘的。很多時候為了保護薑一諾,他還會站在薑雪薇那邊。


    也不能怪薑國清,他不是不愛自己的女兒而是不敢把愛表現出來。在薑一諾一次又一次的‘倒黴’中,薑國清早就品出薑雪薇對薑一諾的態度並非麵上表現出來的那樣愧疚不安想補償。


    薑國清無比清楚,一旦他表現出偏愛薑一諾,薑雪薇意識到自己地位受到威脅,隻怕他們父女倆都會有殺身之禍。他甚至都不敢告訴薑一諾真相,因為以薑一諾的脾氣性格絕對守不住秘密。薑國清隻能表現出你太令我失望了你給我趕緊出國好好反省,想通過驅逐來保全薑一諾。


    現在,薑國清主動說出要讓杜鵑坐牢。薑一諾終於相信了,她相信爸爸更愛她,因為他沒有為了維護薑雪薇想隱瞞真相。一旦調包的真相被公布,名不正言不順的薑雪薇將麵對鋪天蓋地的閑言碎語,遠遠大於當年受到的。


    忽然間薑歸眼眶酸澀了下,那是薑一諾在哭。她以為自己一生都沒被人珍愛過,原來不是這樣的,爸爸愛她,很愛很愛她。


    薑國清懷著無比複雜的心情離開,短短兩個小時,一個浪頭接著一個浪頭洶湧打來,打得他頭暈目眩心亂如麻,他需要好好的冷靜冷靜梳理梳理思緒。


    前腳薑國清剛走,後腳薑歸接到來自監獄的電話,那頭的人告訴她這個家屬,梁兵出事了。薑歸以為是梁兵自殺,做了那種噩夢,想自殘太正常了,活著看不見一點希望唯有痛苦,簡直生不如死。所以她特意動用了一樣法寶,確保梁兵死不了,讓他活著贖罪。


    可電話那頭的人尷尷尬尬說的是:梁兵在醫務室被兩個強.奸慣犯給強了。


    薑歸:“……???”


    好重口味的強.奸犯,這是得多麽饑不擇食。


    趴在薑歸肩頭的白貓咧了咧嘴,說好了滿身大漢就是滿身大漢。


    掛了電話的薑歸揉著白貓納悶:“魂夢術後遺症?”


    白貓斜睨她,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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