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少軒捏了捏挺拔的鼻梁, 眉眼間都是鬱躁。韓厲竟然醒了,本因為他倒下方寸大亂的遠大集團立刻恢複井然有序。而韓厲醒來第一件事便是把告他們竊取商業機密這樁官司提到最高級別,顯然要重點狙擊他。


    韓厲知道了?


    不可能!


    顧少軒否定這個念頭, 韓厲怎麽可能知道, 他那純粹就是意外, 所有人都知道那是意外。


    “顧總, 薑小姐打過一個電話,聽聲音很急, 讓您空了盡快給她回電話。”生活秘書徐剛新拿著手機上前。


    顧少軒目光一閃,拿起手機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回撥電話, 很快就被接通,可見對方一直在等回電。


    “顧大哥?”薑雪薇聲音急急的軟軟的。


    顧少軒:“抱歉, 剛剛在開會, 手機不在身邊, 所以沒接到你電話。”


    “沒事的。”薑雪薇善解人意極了,“顧大哥,今天早上爸爸哥哥聊到韓厲醒了, 哥哥說你可能會有麻煩, 真的嗎?”


    顧少軒眸色陰沉三分,語氣更加溫柔,聲音裏卻透露出一絲想掩飾都掩飾不住的疲憊:“你哥亂說的, 沒有的事, 我能處理好。薇薇,你別瞎想,你隻要當無憂無慮的小公主就好。”


    薑雪薇心揪了下,狀似隨意道:“不都傳韓厲不好了, 怎麽又好了?”


    顧少軒也想知道怎麽突然就好了,他確定韓厲已經是瀕死狀態,卻在一夜之間起死回生還能出來召開新聞發布會,簡直匪夷所思,這不科學!科學?顧少軒心念一動,他身邊就有一個無法用科學解釋的存在——薑雪薇。薑雪薇能讓人倒血黴,真正的血黴。他試過,屢試屢靈,在韓厲身上也靈驗了。不是薑雪薇的能力失靈了,而是中途出現了他不知道的變故,看來薑雪薇也不知道的變故。


    顧少軒故意沉吟了下才道:“韓厲好的有點邪門,是不是韓家請到了什麽人,用了非常規手段。”


    薑雪薇心跳驟然漏了一拍。懵懵懂懂地問:“啊?非常規手段?什麽樣的非常規手段?”


    顧少軒若有所思地按了按額頭:“誰知道啊。我也就是那麽隨口一說。好了,薇薇,我這裏還有工作要處理,晚上我們一起吃個飯。”


    薑雪薇:“顧大哥,你不忙嗎,要不你先處理工作吧,有時間了我們再一起吃飯。”


    顧少軒聲音寵溺:“再忙也有時間陪你吃飯,和你一起吃飯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放鬆。”


    手機裏傳出來的聲音格外低沉富有磁性,薑雪薇悄悄紅了臉,心裏甜如蜜:“好的,那我們晚上見。”


    顧少軒盯著黑了屏的手機,久久沒有移開視線。他在想,韓厲能不能在三點前再有個血光之災,就算新聞發布會照常召開,可沒有韓厲的遠大和有韓厲的遠大威脅性截然不同。再退一步,韓厲倒黴,他就高興。黑色的手機屏幕倒映出顧少軒狹長冰冷的雙眼,險惡又陰森。


    心神不寧的薑雪薇給何月蓉打了電話,說要和丁佳依在外麵玩一天,晚上也不回家吃飯。之前薑雪薇就經常用丁佳依當幌子和顧少軒偷偷約會,所以何月蓉毫不懷疑,隻叮囑在外麵注意安全。


    下午三點,韓厲帶著一頂帽子出現在新聞發布會上,帽子邊緣還能看見繃帶,臉上也有結痂的傷口。薑歸治好了韓厲的所有內傷,但是外傷依然存在,不然醫護人員還不得瘋了,就現在,醫護人員已經有點瘋。一個快死的人突然行動如常,這個世界還能不能講點道理。


    不講道理康複了的韓厲端坐在鏡頭前,嚴肅對外宣布不惜一切代價追究荔枝手機竊取遠大商業機密,並放出部分證據。同時還有幾家曾經被荔枝手機竊走核心技術而元氣大傷甚至破產的企業負責人在韓厲之後發聲要起訴顧少軒。


    坐在影音室裏觀看新聞發布會的顧少軒砸了水杯,神色陰鷙如同暗潮湧動的江水,韓厲怎麽不去死。


    奶茶店裏的薑雪薇失手抓扁了手中的奶茶,紅色的液體濺了一手,血一般。薑雪薇卻無反應,她直勾勾地盯著手機屏幕正中央講話的韓厲,漂亮又清澈的眼睛大睜著,裏麵滿滿的不可思議。


    薑國清也在觀看新聞發布會,一直看到結束,韓厲都好好的,沒有出現任何意外。那麽他是不是可以相信,薑雪薇的能力已經被薑歸封印,她不能再害人。


    薑歸,想起這個名字,薑國清嘴裏彷佛被塞了一嘴酸棗,她不叫梁小雨,她叫薑歸。他的薑,歸來的歸。這個孩子嘴上不說,可她心裏一直都惦記著家,她想回歸到薑家。


    薑國清擦了下眼角站起來,身為爸爸,他有責任有義務讓他的孩子回到她自己的家,這些年,他們虧欠她太多太多。


    薑一帆被叫回了家,他到家比薑國清還早一點。何月蓉見了他十分奇怪:“你怎麽這個點回來了?”


    薑一帆也納悶:“我爸讓我回來的,說有事要說。”


    何月蓉皺眉:“你爸爸怎麽回事,也讓我在家等他,別出門。”


    母子倆對視一眼,都想起了薑雪薇,薑一帆問:“爸爸有說叫上薇薇嗎?”


    何月蓉搖頭:“你爸是不是遇上什麽麻煩了。”要是普通事,不會撇下薇薇,不叫上薇薇隻能不是好事。一直以來老薑都不允許他們把外麵遇到的煩心事跟薇薇說,老薑舍不得薇薇聽不好的事影響心情。她還笑話過老薑,這是要把女兒養在玻璃罩裏與世隔絕,就不怕她長大了被人騙,老薑就說誰敢騙他們的女兒。


    薑一帆想的則是,爸是不是找到梁小雨了,所以薇薇不便在場,越想越有道理,一想到馬上薇薇就不再是他親妹妹,他就忍不住心潮澎湃。


    “媽,你別多想。”薑一帆不是很走心地安慰開始胡思亂想的何月蓉。


    何月蓉沒法不多想,遂撥打薑國清電話問,薑國清說他馬上就到,讓他們等等。


    五分鍾後,薑國清回到家,神色端凝嚴肅。


    何月蓉緊張,薑一帆激動。


    “老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別這樣,我心慌。”何月蓉上來就問,她被薑國清弄得一顆心七上八下,簡直坐立不安,什麽壞念頭冒了出來。可她萬萬沒想到是這樣的事,想破了腦袋都想不到。


    她如珠似寶養大的薇薇不是她的女兒。


    薇薇的親生母親惡意調換她們的孩子。


    她的親生女兒被薇薇的親生父母虐待。


    親生女兒七歲被拐幸好平安歸來認親。


    何月蓉呆呆望著麵色沉痛又擔憂的薑國清,隻覺得被五雷轟頂,既說不出話來,也做不出任何表情。


    漫說毫無心理準備的何月蓉呆若木雞。便是薑一帆也驚呆了,他隻以為他爸要宣布找到梁小雨了,的確,他爸是宣布找到梁小雨了。可他做夢都沒想到他爸會扔出這樣的重磅炸.彈。


    薑一帆遍體生寒,怎麽可能是惡意調包,明明是醫護人員的工作失誤,他們兩家都是這場陰差陽錯的受害人,薇薇是無辜的。


    “爸,你是不是弄錯了?這是一個意外,怎麽可能是故意的。”薑一帆強自鎮定,垂死掙紮。


    何月蓉眼珠子動了動,哀哀望著薑國清。


    薑國清知道,妻子和兒子都希望這是一個意外。無意抱錯和蓄意調包完全是兩回事,就像在法律上過失殺人和故意殺人的量刑天差地別。


    無意抱錯是天災,恨不得人。


    蓄意掉包是人禍,當然會恨。


    恨杜鵑喪盡天良,為了讓自己的女兒過上好日子就偷走他們的孩子。恨杜鵑和梁兵故意踐踏漠視自己的孩子。恨杜鵑和梁兵欺騙了他們十九年的愛女之心,他們愛薑雪薇是因為以為那是自己的女兒,可到頭卻發現十九來年疼愛的是仇人的女兒,情何以堪。


    薑國清拿出了那台dv。


    何月蓉劇烈喘息著,胸口上下起伏,就像是一條擱淺的魚,破碎的泣音從她喉嚨裏溢出來:“不,不可能的。怎麽可以,他們怎麽可以這樣。”


    梁兵和杜鵑一口一個的咱女兒我們閨女,就像一個又一個的巴掌重重甩在何月蓉臉上。何月蓉癱坐在沙發上,三魂七魄彷佛都被抽離,隻剩下一具軀殼。


    在鐵一般的事實麵前,薑一帆最後那點僥幸灰飛煙滅,他的臉忽青忽白,真的是惡意調包,他們怎麽可以這樣。做了就算了,他們為什麽要這樣沾沾自喜地說出來,言談間把他們薑家當做傻子,還無恥地覬覦薇薇的嫁妝想沾光。便是他聽了都火冒三丈,更何況爸媽。


    薑一帆硬著頭皮去看薑國清和何月蓉。


    哪怕已經看過好幾遍,再次看這幾段視頻,薑國清的拳頭依舊硬了。梁兵和杜鵑簡直喪盡天良,偷換了孩子他們沒有丁點心虛愧疚,隻有洋洋得意。


    何月蓉再是好脾氣,麵對如此做了惡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梁兵和杜鵑,也是怒不可遏。


    望著怒火衝天的薑國清和何月蓉,薑一帆一顆心一直往下沉一直沉到冰窖裏。怎麽辦?爸媽恨極了梁兵和杜鵑,他們會不會遷怒無辜的薇薇。


    “爸,這段視頻你哪裏找到的,”薑一帆急切道,“梁小雨給你的?”


    薑國清直視薑一帆,目光如劍。


    薑一帆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戰,剩下的話凍結在喉嚨裏,出不去也下不了,噎的他心慌意亂。


    薑國清聲若冷雨:“你想說什麽,想說你親妹妹弄虛作假故意汙蔑梁兵和杜鵑。”


    被戳穿心事的薑一帆漲紅了臉,哪裏敢承認,低了頭不言語。


    薑國清又氣又失望:“為了維護雪薇,你就這麽想往你親妹妹身上潑髒水,那是你同父同母的親妹妹。就算你沒有手足之情,做人最基本的同理心呢?你妹妹遇上這種事,便是外人都會同情她憐惜她而不是懷疑她。”


    來自於父親的嚴厲指責彷佛火舌,燒得薑一帆臉上發燙,他恨不得就地挖了個坑埋了自己,弱聲弱氣地解釋:“爸,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什麽意思你心裏最清楚。”薑國清冷冷看著他,“你不是懷疑嗎,我會把這些視頻交給警方,警方會驗證真假。”


    薑一帆大驚失色霍然抬頭,不敢置信地喊:“爸,你要報警?”


    薑國清肅聲:“杜鵑偷走了你妹妹,我難道不該報警抓她。”


    薑一帆心急如焚:“可爸你考慮過薇薇沒有,報了警,這事會鬧得滿城風雨。到時候所有人都知道薇薇是那樣來到我們家的,你讓她怎麽做人?”


    “所以呢,為了薇薇,你要我放過偷走你妹妹的薇薇生母,是不是還要繼續隱瞞薇薇的身世,就當你親妹妹從來沒出現過。”薑國清的神色突然平靜下來。


    滿心滿眼都是心上人的薑一帆並沒意識到這種平靜下的洶湧暗潮,他急忙忙道:“爸,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當然要認回梁小雨。隻是我覺得沒必要告杜鵑,讓外人看我們家的笑話,畢竟這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而且對薇薇傷害太大。當然,我也不是說要放過杜鵑,對付這種人,有的是比坐牢更出氣的手段對付她。”


    “好像有點道理。”薑國清慢慢吸了一口氣,指尖微微痙攣。


    薑一帆心裏一鬆,不覺露出幾縷喜色:“爸你也……”


    突如其來的一巴掌重重打在薑一帆臉上,猝不及防的薑一帆被打趴在沙發上,嘴角滲出血,可見薑國清這一巴掌用了多大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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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一帆趴在沙發上,連痛都沒感覺到,隻剩下難以置信:“爸!”


    “別叫我爸,我沒你這樣的兒子!”薑國清暴跳如雷,怒指薑一帆:“你是真的一點都沒替你親妹妹考慮過,一丁點都沒有。但凡你把她當妹妹,你就說不出這種沒良心的話。”


    薑一帆倏爾慘白了臉,心虛的同時又有一股憤懣,“爸你說我沒替梁小雨考慮,那你有替薇薇考慮過嗎?你就一定要害的薇薇身敗名裂,薇薇雖然不是你親生女兒,可她喊了你十九年爸爸,一直把你當親生父親。”


    看著理直氣壯的薑一帆,薑國清心灰意冷:“替雪薇考慮就要委屈你妹妹,我已經虧欠她十九年,但是我不欠雪薇。要欠也是雪薇欠了我養育之恩,應該由她做出讓步,而不是我們讓步委屈你妹妹遷就她。”


    眼見著薑國清鐵了心,薑一帆方寸大亂,寄希望於何月蓉:“媽,你就由著爸毀了薇薇嗎?”


    何月蓉身子一陣一陣的發軟發涼,看看哀求心慌的薑一帆,又看看鐵青著臉的薑國清,目光在父子倆之間來回移動,神情痛苦又掙紮。


    薑一帆紅了眼眶:“媽,薇薇是無辜的,杜鵑的事要是傳開了,薇薇就徹底沒法做人了,薇薇是你一手養大的,那麽善良那麽優秀,你忍心她被人恥笑被人奚落。”


    薑國清聲音發沉:“我們的女兒更無辜。那是我們盼了多年的女兒,懷孕時我們每天都和她說話,出生後卻一句話都沒來得及和她說,她就被人偷走了,偷走她的杜鵑必須付出代價。”


    何月蓉淚如決堤滾滾不絕,那是她盼望多年十月懷胎拚命生下的女兒,杜鵑卻偷走了她,偷走了還不善待她。她好恨,她恨不得親手殺了杜鵑。


    何月蓉捂著嘴失聲痛哭,聲音破碎不堪:“報警,告她,她應該坐牢,一輩子都在牢裏懺悔贖罪。”


    薑國清如釋重負,幸好妻子站在他這一邊,不會讓那個孩子太過難堪。


    薑一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爸不在乎薇薇,連媽也不在乎薇薇,他們都想把薇薇往絕路上逼,薇薇隻有他。無限的勇氣注滿全身,薑一帆一把抓起茶幾上的dv就跑。


    薑國清:“……???”這個混賬玩意兒竟然以為搶走dv有用?告杜鵑的重要證據,他當然有備份。就算沒有備份坐不實杜鵑的罪名,他認定是惡意調包,沒有證據也是惡意調包,外人看的是他的態度不是所謂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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