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四十來歲, 中等個頭,體態發福,麵目普通, 除卻多年大權在握養出來的帝王威儀, 通身上下再無其他閃光點。與文學影視作品中的成熟穩重儒雅俊美差了十萬八千裏不止, 倒是和博物館裏的帝王畫像有些像。


    滿宮鮮花一樣的女子就為了這麽個人明爭暗鬥不死不休, 必須不是真愛。嬪妃們爭得從來都不是皇帝這個人而是皇帝這個身份所代表的的權勢,權勢惑人心。


    “陛下, 這是臣妾親手煲的湯,您嚐嚐。”薑歸內心有點崩潰, 幾輩子都沒這麽做小伏低過, 必須趕緊脫離這樣不尷不尬的境地,不然她得瘋。


    當下一個太監上前先拿銀針探了探, 然後用小碗盛出湯, 細細嚐了一回, 這是皇帝的試菜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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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毒死皇帝很難,因為皇帝要是中毒駕崩,那麽但凡和中毒食材有瓜葛, 哪怕沒碰過食材隻是做菜時人在禦膳房都得陪葬, 所以做菜上菜的過程中有幾十上百雙不想陪葬的眼睛盯著。就算僥幸到了皇帝跟前,也會有精通藥理的試菜太監先檢查一番,以古代的製毒技術, 想不被發現, 可能性幾乎為零。古往今來,被毒死的皇帝寥寥無幾,能被毒死的肯定是不掌權的,而下毒的必定是掌權的。


    薑歸不掌權, 但是她掌握的製毒技術遠超時代水平。


    試菜太監檢查不出任何問題,又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愛妃辛苦了。”皇帝這才接過湯碗,順手還摸了一把薑歸的手。雖然薑芙蕖進宮已經一年,但是她逐漸張開,一日美過一日,皇帝更加愛不釋手,不然也不能刺激的蕭皇後失去理智暗中下毒,丟了宮權。


    薑歸:“……”剁了吧。


    皇帝:“有股花香,味兒倒是別致。”


    薑歸:“從禦花園裏摘了些新鮮的月季,揉出汁加進水裏。”


    “你有心了。”皇帝很自然地就想起了禦花園裏那一樁官司,顯然芙嬪也是特意提醒,對後宮女人這些小心思,他心知肚明的很,權當小情趣,“你的大宮女進了慎行司,朕知道你著急。”


    薑歸苦苦一笑:“紫蘇的確冒失,竟然失手打碎禦賜之物,該罰。”


    皇帝就覺得芙嬪果然善解人意:“小懲大誡吧,關幾天長長記性,畢竟是你跟前的大宮女,重了你麵上不好看。”


    薑歸忍著糟心,感激不盡地離座謝恩。


    皇帝朗笑。


    薑歸拿出所有耐心陪皇帝演戲,最後假惺惺說,姐姐今日身體有些不舒爽,陛下不妨去看看姐姐。


    皇帝本來就沒打算留宿,芙嬪來葵水不能侍寢,她這麽一說,皇帝就想起是有好一陣沒去景仁宮了,順勢應下。


    可算是走了,再不走,薑歸怕自己忍不住屠龍。她喝了一口茶壓下暴脾氣,心情慢慢好轉,鴛鴦紅帳鸞鳳顛倒,皇帝突然發現自己不能一展雄風,那場麵嘖嘖……薑海棠怕是會成為皇帝心裏一根刺。


    皇帝已經來到景仁宮外,景仁宮上下也做好了接駕的準備,便是薑海棠也翹首以待。她想試一試自己能否重獲恩寵,靠薑芙蕖當然不如自己來的更可靠,隻要自己能重獲聖心,薑芙蕖就不再有利用價值,她就能有仇報仇。她以為自己能忍,可今天的見麵讓她意識到,她並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麽能忍,殺子之仇如何忍,忍字頭上一把刀,日日夜夜淩遲她的心。


    薑海棠告訴自己,你可以攏住聖心,隻要你願意放下驕傲曲意逢迎皇帝。


    其實在前世,她就知道自己為何會失寵。她的確不如十七八歲的少女鮮嫩嬌妍,可容顏並未衰敗,她不是輸在容顏上,而是性情上。皇帝早年還算喜歡端莊賢淑的高門貴女,可隨著年紀增長,他越老越不尊,喜歡嬌俏柔順的青蔥少女。年輕漂亮又放得下身段討好的女孩兒,哪個男人不喜歡呢。


    前世的她,明知如此,可仍然放不下驕傲。她是嫡長女,從小就被教導要端莊大氣,沒人教過她背棄尊嚴曲意逢迎男人。這才有了薑芙蕖的進宮,年輕貌美又柔順。可她千算萬算都沒算到自己最後竟然敗在薑芙蕖手上。


    這一世,她不會再抱著無用的驕傲不肯放低身段,為了兒子,為了自己,她必須重獲聖心,薑海棠眼底迸射出堅定的光芒。


    等了片刻,都沒等來皇帝。


    薑海棠看了一眼白露。


    白露便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帶著一個小太監回來。


    小太監如喪考妣,戰戰兢兢稟告:“寧妃娘娘跟前的明月說十公主不舒服,哭著喊父皇,皇上就去了承乾宮。”


    一眾宮人大氣都不敢出,更不敢看薑海棠的臉色。寧妃已經不是第一次從景仁宮把皇帝劫走了,滿宮就沒有沒被寧妃截胡過的,哦,有,隻有芙嬪,讓寧妃失過手。


    薑海棠冷了目光,從齒縫裏擠出兩個字:“寧妃!”


    寧妃才不管薑海棠多有羞憤呢,越羞憤越好,她是在宮鬥的,又不是交朋友,管她們高興不高興,她自個兒高興就好。


    寧妃抱著兩歲的十公主和皇帝父慈女孝了一會兒,犯困的十公主被奶娘抱下去,寧妃瞬間媚眼如絲,嘟了嘟嘴:“陛下眼裏就隻有十公主都看不見臣妾了。”


    “瞧瞧,當母妃的還跟女兒吃上醋了。”皇帝摟住寧妃,“朕疼愛十公主還不是因為你這個母妃,愛屋及烏。”


    寧妃柔軟的手臂攀上皇帝的脖子:“表哥就會哄我,要真愛臣妾,怎麽會好幾天都不來看臣妾,今兒要不是公主鬧了,表哥這會兒怕是在和貴妃如膠似漆呢。”


    “這醋味可真夠濃的,”皇帝拍拍她嫩滑的臉蛋,手滑進衣領,“當真以為朕不知道十公主是幌子,朕要是不想著你,能被你騙來。”


    寧妃咯咯咯咯嬌笑,笑得花枝亂顫。


    明月一個眼色下去,宮人躡手躡腳退下,離開滿園春色的寢殿。


    因為皇帝駕臨,承乾宮氣氛鬆快,住在偏殿裏的美人才人不約而同鬆了一口氣。寧妃脾氣跋扈刻薄,心情不好就喜歡磋磨她們這些無權無勢的美人才人,幾年來不乏被寧妃活活虐死逼死的。所以偏殿各位小主比寧妃自己還盼著寧妃能侍寢心情好一點,最好趕緊當皇後搬去坤寧宮,那她們就能喘一口氣。


    葉欣茹煩躁地翻了一個身,又翻了一個身,就像烙餅似的,可不是烙餅嗎?大夏天的沒有空調沒有風扇沒有冷飲,她覺得自己都快熱熟了。


    葉欣茹用力扇動折扇,團扇這東西中看不中用,要可以她都想去弄一把生活的蒲扇來,可她弄不來。


    瑪德!穿越大神坑死我了!


    別人家穿越不是公主就是貴女,還有溫雅狀元霸道王爺冷酷將軍當舔狗,為什麽她開局就是個不受寵的小才人。


    不受寵她一點都不介意,皇帝就是個中年發福的油膩老男人,她一點都不想被寵。小才人也可以不介意,總比宮女好吧,好歹是統治階級不是被壓迫階級。


    真不知道原身怎麽會因為不能得寵而鬱鬱寡歡,居然還暗搓搓想爭寵,不用幹活就有人養,快快樂樂當米蟲不香嗎?


    以上是葉欣茹剛穿來時的天真想法,作為一頭苦逼社畜,她真的太想當米蟲了。很快,被現實教做人,在她的想象中,生活該是這樣的,她在後宮吃瓜看戲當米蟲,而事實上,古代後宮的日子,簡直不是人過的!


    一個無權無勢的才人還不如一個稍微有點體麵的大宮女,大宮女都還有大屋子住好東西吃小宮女伺候。


    小才人論理應該也有,但是她不幸攤上寧妃這個後宮一霸。為了防止她們遇到皇帝,把她們趕到偏僻的角落裏,每人一間陰暗悶熱的小屋子。才人份例被承乾宮的大太監和大宮女瓜分,每天吃的都是殘羹剩菜。就連按規矩分下來的兩個小宮女小太監都撇下主子各奔前程去了。以至於好歹一個才人,大熱天連個打扇子的人都沒有,想弄把大蒲扇都無處下手。


    葉欣茹覺得自己大概是穿越史上混的最慘的穿越女,沒有之一。


    馬上,葉欣茹發現自己還能更慘。事情是這樣的,她糊裏糊塗睡過去,也不知過去了多久,葉欣茹被活生生熱醒,屋子裏就像一個蒸籠,而她自己就是一個快熟的小籠包。


    熱汗淋漓的葉欣茹受不了了,她爬起來走出屋,想打點水擦擦身子,冷不丁踩到一團軟乎乎白蓬蓬的東西,嚇得失聲尖叫。


    同時響起的還有一道響徹雲霄的狗叫:“汪!”


    叫得葉欣茹的瞌睡跑了個一幹二淨,完了兩個大字撲麵而來。承乾宮隻有一條狗,那就是寧妃的心肝寶貝肉,比十公主還得寵的獅子狗雪團兒。剛穿來時她沒搞清狀況,被這狗仗人勢無法無天的畜生嚇了一跳,下意識輕踹了一腳,寧妃差點沒打斷她的腿。也是那一次,讓她第一次意識到自己離死亡那麽近,隻隔了一條狗。


    睡眠淺的皇帝被淒厲的人叫和狗叫吵醒,不悅的心情雪上加霜,一問奴才,快上朝了,便起身離開。期間皇帝神色淡淡的,弄得寧妃在喉嚨口懸了一夜的心差一點蹦出來。


    皇帝一走,一夜沒睡的寧妃臉上霎時陰雲密布山雨欲來:“想死是不是,一大早的誰在鬼哭狼嚎。”


    明月硬著頭皮回:“是葉才人,踩了雪團兒一腳,娘娘放心,雪團兒沒事,就是受了點驚嚇。”


    “還不給本宮抱過來,該死的賤婢,居然敢踩本宮的雪團兒,”寧妃怒不可遏,“葉才人,又是她,她嫌命太長了是不是。一大早不在自己屋子裏待著,她出來想幹嘛,是不是算著陛下離開的時辰,想在陛下麵前露個臉。”


    寧妃記得葉欣茹,一開始還算安分,夾著尾巴做人,兩個月前突然不知道怎麽地變了性子,踢了她的雪團兒還理直氣壯,居然傻了吧唧地搬出皇後想來壓她。蠢貨,皇後本人來了都壓不住她,更何況一個名頭。


    挨了一頓打後倒是識相了,又恢複了以前的鵪鶉做派,怎麽的,好了傷疤忘了疼,又想開始作妖。


    寧妃冷笑連連:“敢在本宮眼皮子底下耍花招,我看她是又皮癢了。明月,好好教教她承乾宮的規矩。”


    明月應諾,稍稍同情了下葉才人,好死不死撞上了娘娘的槍口,成了出氣筒。與自己,是要感謝葉才人的,娘娘一肚子火,總要有個人倒黴,死貧道不如死道友。


    寧妃可不是滿肚子窩囊氣還有不安,昨兒原本好好的,她和陛下耳鬢廝磨正要行魚水之歡,陛下卻難展雄風,以前偶爾也有這情況,陛下年紀終究是大了,於女色上又不節製,難免有力不從心的時候。她便使出渾身解數伺候,不曾想這樣都不行,最後陛下甚至吃了仙藥,還是不行。寧妃白了白臉,都不敢回想陛下當時的臉色。


    葉欣茹想起上次那一頓板子,遍體生寒,看見走來的明月,嚇得麵無人色,以為自己又將挨一頓打。


    “娘娘口諭,葉才人驚擾聖駕,罰跪在庭院裏思過,直到日落。”


    罰跪和杖責相比,聽著罰跪可輕多了。


    葉欣茹卻是如遭雷擊,整個人都打了一個晃,險些摔倒。


    之前住在她隔壁的謝美人暗中走門路想在皇帝麵前露個臉,被寧妃知道後,寧妃也是不打不罵,就讓她在烈日下跪著,中午一過人就暈了,卻沒人抬回屋子。一直到太陽落山才被搬回屋子裏,沒兩天人就沒了,中暑嚴重也會死人!


    而罪魁禍首寧妃什麽事都沒有,甚至整個後宮都一點動靜都沒有,哪怕是寧妃的敵人都不曾利用謝美人之死發難寧妃,似乎這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根本沒有利用價值。


    一個年輕女孩被人活活害死,居然在後宮掀不起一點波瀾。


    想起謝美人淒慘死狀,葉欣茹魂飛魄散:“不,你們不能這樣,你們這是動用私刑,我是才人,你們不能這樣對我,我要見皇後,我要見皇上。”


    明月看她的目光就像在看傻子:“見皇上?葉才人,你是還沒睡醒嗎,你也配麵見龍顏!”


    “你們這是濫用私刑,這宮裏難道就沒有規矩了!”葉欣茹驚慌失措,整個人都在發抖,那是恐懼,對死亡的恐懼。


    “寧妃娘娘的話就是規矩。”明月輕輕一挑眉,“不肯跪是不是,來人,把她綁起來。”


    “不,你不能這樣,你這是要害死我!”葉欣茹麵孔扭曲,不住後退,忽然拔腿就跑。可才跑了兩步,就被兩個太監抓住。


    明月不屑地翻了個白眼:“堵上她的嘴,咋咋呼呼的別擾了娘娘清淨。”


    堵上嘴五花大綁的葉欣茹被扔在青石板山,隨著太陽一點一點升起,溫度逐漸上升。之前她總是吐槽自己會被這鬼天氣活活蒸熟,竟然一語成讖。


    她會被活活熱死,就像之前的謝美人。眼淚因為恐懼和痛苦洶湧不絕,淚眼朦朧中,葉欣茹看見了探頭探腦的人,有宮女有太監還有王才人蘇才人。


    她們同病相憐互相扶持,可此刻,她們隻是避開了她哀求無助的眼神,慌亂離開,多麽像當初的自己,不敢看謝美人不敢求情,隻能懦弱逃離。


    頭疼頭暈,眼前發黑,胸口發悶,還犯惡心。葉欣茹知道自己中暑了,隨著中暑的加深,她會痙攣昏厥甚至死掉。死了是不是就能穿回去?要是這樣也不錯。


    昏昏沉沉中,葉欣茹感覺到了水珠,渾噩的腦子慢慢清醒一點,睜開眼睛一看,下雨了!


    烈日晴陽,被滾滾烏雲遮蓋,電閃雷鳴,陣雨傾盆而下。


    葉欣茹精神一震,不禁喜極而泣。


    “雷陣雨!”寧妃不可思議,“運氣可真好!”


    明月小心翼翼問:“娘娘,那葉才人?”


    寧妃撩了撩眼皮,斜一眼明月,“日落了嗎?”


    尚未日落,所以葉欣茹依舊躺在青石地麵上淋雨,她艱難張嘴吞咽雨水滋潤脫水的身體。


    一直到太陽落山,葉欣茹才被人粗暴地抬回自己的屋子裏。因為得罪了寧妃,沒人敢靠近她,哪怕是之前還說得上話的王才人蘇才人。


    人情冷暖,世態炎涼,淋漓盡致。


    求生的本能逼著葉欣茹顫顫巍巍地脫濕衣服,如果死了肯定能回現代,她肯定去死,可萬一死了就是死了呢。


    忽然間,房門被推開。


    葉欣茹驚訝:“魏嬤嬤?”


    魏嬤嬤是負責教導幾位小主的教養嬤嬤,不過寧妃對她們不上心,魏嬤嬤也不敢認真教,大家也就是點頭之交而已。


    葉欣茹沒想到魏嬤嬤居然會雪中送炭。


    麵對葉欣茹的疑惑,魏嬤嬤緩緩道,“小主是個好人,謝美人那會兒,隻有你去看了她。”


    葉欣茹心想這是好人有好報嗎?這後宮終究還是有人情味的。


    “可這後宮裏能活的好活的久的往往不是好人。”魏嬤嬤聲音輕飄飄的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森冷,“好人不長命。”


    葉欣茹白了白臉。


    魏嬤嬤麵露追憶之色:“端妃娘娘就是個好人,小主怕是沒聽說過端妃吧。”


    葉欣茹緩緩地點了下頭,這宮裏有賢貴妃,寧妃、舒妃、德妃、良妃,並沒有一個端妃,想來就知道不是死了就是被貶。


    “端妃是潛坻老人了,為皇上生了三個皇子,可隻有二皇子滿周歲續了齒,其餘兩位小皇子都沒養過周歲便夭折了,就是二皇子也在五歲上莫名其妙病死了。”


    葉欣茹心下一凜,絲絲縷縷的涼意襲上心頭。


    “端妃娘娘真的是個好人,從不欺壓份位比她的嬪妃,從不責罰宮女太監,當年若非端妃娘娘一句話,我墳頭的草都不知道被割了多少茬了,滿宮都找不出像端妃娘娘這樣善良的一個人了。端妃娘娘是後宮唯一一股清流,她與世無爭,隻想安安靜靜過自己的小日子。”魏嬤嬤扯了扯嘴角,“可這是後宮啊,隻有裝作不爭的,哪有真的不爭的。你不爭,別人卻想爭你的份位你的寵愛甚至你的兒子,並不會因為你不爭就手下留情,隻會變本加厲。就算沒份位沒寵愛沒兒子,依然無法獨善其身置身事外,這宮裏的人天生就愛欺軟怕硬,這一點,小主應該深有體會。”


    “嬤嬤為何突然和我說這些?”葉欣茹直視魏嬤嬤。


    魏嬤嬤輕輕一笑,望著葉欣茹的雙眼:“小主生得和端妃娘娘有五分像,不過眼睛一點都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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