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生將蘇清婉給哄著回了府上,淺樂才算是鬆了口氣兒,小祖宗如今越發機靈了些,想必日後不能隨便在她麵前扯謊了,否則一不小心怕是就會被發現了。


    “趙叔?”


    還未進門,她二人就見管家匆匆忙忙從西邊兒跑了回來。


    “你這是從哪兒回來的?”


    淺樂問道,微微有些疑惑。


    “回姑娘的話,小的剛送老爺回來。”


    送老爺回來?


    蘇清婉愣愣的看著他,“雲遊去哪兒了?!”


    這才在街上說幾句話的功夫,他怎麽就不打一聲兒招呼便走了?


    “老爺入宮了,說是皇上急召,匆匆忙忙就走了。”


    急召……


    淺樂心下了然,想必,雲遊此趟,是去給楚凝解毒了……


    “你別急,丫頭,我去看看,你在這兒乖乖待著,哪兒都別去,知道了嗎?”


    她對著蘇清婉再三囑咐著,雲遊那裏是一定要去阻止的,不能讓他在邪術之路上越陷越深,可丫頭在這兒她又實在是不放心……即便是好生叮囑著了,也難說這祖宗不會想法兒偷跑出來。


    幾番思索之下,淺樂扯著蘇清婉,將人給送到了恒王府上。


    “你做什麽……我不想來這兒……我要去找阿雲……讓我回去!”


    “還不去通報你們家王爺,王妃來了,還要將人拒之門外嗎?”


    蘇清婉嚷嚷著要走,可淺樂卻是一句也不聽,對著那些木訥的家丁劈頭蓋臉就是一頓好罵。恒王府的門大開了以後,她便打算將人托給令逸安。


    原來她們當真相識……


    令逸安見門口那二人拉拉扯扯,急忙過去一瞧兒,一個是丫頭,另一個……不是別人,正是那日在王府門口,將月心送來,而後非要進來,最後被自己給趕出去的姑娘……


    “逸安眼拙,不知姑娘與丫頭當真相識,那日多有得罪,還請姑娘莫要放在心上。”


    淺樂聽後微微斂了斂眸子,“無妨,本姑娘不是那種記仇之人,我與雲遊有要事在身,這祖宗還勞煩恒王殿下好生照看著,可千萬不能再讓她跑了。”


    “姑娘放心。”


    淺樂當真就這麽走了……蘇清婉仿佛感到自己是心裏沒了著落,看著令逸安那副臉龐,她依舊生氣,“今日不是我要來的……我自己去亭子裏坐坐,等他二人回來了我便走,你可不要再差我磨墨了……”


    噗嗤。


    令逸安被她那嘟嘟嘴兒的模樣給笑出了一臉細褶,“你啊,就數耍脾氣最行,我給你的腰牌呢?”


    腰牌?


    蘇清婉忙著護住了它,“你要做什麽!這是你送我的,不會是想要回去吧!”


    那日從令逸安的書房裏跑出來後,她便想著要出去溜溜,可王府戒備森嚴……縱使是插翅也難飛……更何況她本就是凡人一個,哪兒來的本事飛……不過轉頭她便一想,自己身上不是戴著令逸安給贈的腰牌嗎……


    原本隻是想試上一試的……誰知竟那樣好使,剛一拿出來,那幾個家丁便將大門敞著,也不敢抬眼看她,就這麽讓她走了。


    “真是拿你沒辦法,已經給了你的東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我不過是叨擾一句,這腰牌不要亂用……也不要隨意拿給旁人看,免得給你招來禍端。”


    “我知道了……”蘇清婉懶懶的應著,而後兩隻眼睛盯著令逸安的臉,歎了口氣兒,重重的問道,“我是不是,太過任性了些?”


    怎麽會這樣問?


    令逸安有些心疼的撥弄著她的青絲,“這世間本就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我倒是覺著,你這樣沒有什麽不妥,帶著天真爛漫過一輩子,不是很輕鬆嗎?”


    “可我那所謂的‘天真爛漫’,怕是已經給阿雲他們,添了麻煩了……我做事總是太過魯莽……不好好思慮後果,想一出兒是一出兒……如今淺樂姐姐要出個門,都不放心把我一個人放著,非要把我給丟在你們這兒才安心……”


    “傻丫頭,想那麽多做什麽,”令逸安拿起扇子,敲了敲她的頭,“小廚房裏做了些新式樣的點心,我去拿些給你嚐嚐。”


    兩人一道走著,不出多遠,蘇清婉便見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在令逸安的臥房裏進出。


    月心!


    她鬆開了令逸安的手,急忙就往著月心那頭去了,走近了才瞧見,月心手上端著一盆水,許是剛剛擦過臥房裏的灰塵。


    “你怎麽……你……”


    “王妃?!”


    月心見了蘇清婉,趕忙放下了手上的活計,而後又往後避讓了幾步,“王妃怎麽來了,我這一身髒兮兮的,別弄髒了王妃的手。”


    “你啊,”蘇清婉在她身上左看看右看看,“你這樣子,身上的傷才好了幾分,就又勞累起來了,喂,”她扭過頭看向令逸安,“誰允許你讓她做活了……月心都說了,她以後要跟我……你這府裏的下人這麽多,就別使喚她了。”


    “王妃,不關王爺的事,是月心自己要做的……王爺救了我一命……我不做些什麽,總覺得不安心。”


    “那你還救過我呢,照你這麽說,我是不是也得給你做幾日婢女,才能還了你這人情債啊?”


    蘇清婉打趣著,這話卻是把月心給嚇出了汗,如此謹小慎微的樣子,看著真讓人心疼。


    “好了……我跟你說著玩兒的……等今日我師父他們來接我回去的時候,我就把你捎上,你可不許不答應啊!”


    月心聽了,思忖了一會兒才緩緩應了下來……


    ……


    正是日上三竿的時辰,淺樂在路上走著,還未走上幾步,身上便出了一大陣的汗,雲遊也真是……什麽也不跟她們說,非要他自己一個人承擔嗎……


    她雖仙術淺陋,但也大致看得出來,雲遊今日修的,應該是南越的引毒術。


    引毒之術,是趁月食時分,借著月露寒氣,將受術之人身上的毒素,給引到自己身上……若非道法高深之人,這毒可能就會一直殘留在施術之人身上,再也逼不出來了。


    雖說雲遊修為不淺,可前些時日他受了重傷……此時再去給旁人解毒……隻怕是凶多吉少……


    “淺樂姑娘。”


    她正急匆匆的往宮裏趕,這青天白日的,路上行人眾多,她也不便施什麽法術,免得別人瞧見了,總歸是不好的。


    身後不知是誰的聲兒,聽著有些耳熟,卻又想不起來。


    轉頭一看,不是旁人,正是方才被雲遊打到吐血的沉香。


    “你怎麽……”


    淺樂見他走路還搖搖晃晃,許是傷勢太重,不能正常行走了。


    “沉香知道,是姑娘給沉香請的大夫……我在雲道長府上待著實在是不自在,拿了趙管家買來的幾帖藥,道了個謝便出來了,想不到拐個角竟又遇見了姑娘,不知是不是有緣呢?”


    淺樂輕輕一笑,“你也是有趣兒,雲遊那一掌怕是要把你的五髒六腑都給震了個遍兒,若非有你體內的內力兜著,命都不知道還有沒有了。現下你不好好養著,竟還在這裏跟我閑聊。”


    沉香微微皺了皺眉頭,“不蠻姑娘說,沉香……有事相求。”


    有事相求?


    淺樂沒有應答,也知道沉香說的是什麽事。


    “許是你覺得我心善,在那危機當口救了你一命,可我並不是什麽救世菩薩,你的家門之仇,我也無意攪和。你還是,另尋高人吧。”


    話音一落,她便加快了腳步,不再理會這小子了。自己本就是一個小小的荷花仙子,還想著沒事兒的時候跟著雲遊四處逛幾年,再回去請罪呢……可如今丫頭的事情已經足夠棘手了,她不想再把時間花在一個剛剛熟悉,甚至隻說過幾句話的人身上。


    她,也不願意幫自己嗎?


    沉香無奈的閉上雙眼,衝著藍天狠狠的歎了口氣。想不到他方家,如今竟然淪落至此……爹在死前將內力盡數傳到了自己體中,就是希望自己能重振方家的盛況……可這些年,他為了吃飽穿暖,在戲園子裏一待就是數十載,武功什麽的,早已經荒廢的差不多了……


    如今,這麽多年攢下來,他已經有了不少積蓄……他並不是缺錢,而是缺一個可以拉他一把的人……既然雲道長和淺樂姑娘都不願意幫自己,那,或許他該試試,加入懿王的陣營。


    ……


    “你看這檀木,是剛進貢上來的佳品,色澤極好。回頭我命人給你打一串手珠,送予你帶著。”


    “皇上,雲道長來了。”


    令桓宇正在玉華宮裏和楚凝談笑風生,對著滿桌子的賞賜一件一件兒的提溜了出來,擺給楚凝看。


    不偏不巧的,雲遊這時竟然來了。


    他大手一揮,“請他進來,你們退下。”


    “是。”


    陳公公應了一聲兒,而後帶人全部退了出去,又恭恭敬敬的將雲遊請了進去。這才算是鬆了口氣兒。


    “陳總管……皇上這日日夜夜,沒事兒就朝玉華宮跑,你可見過公主的真容啊?如今宮裏都在流傳,說公主其實一點兒也不醜,而是美貌絕倫呐……”


    “放肆,公主的容貌也是你這個狗奴才能議論的?”


    陳公公二話不說,看著眼前這個小太監諂媚的嘴臉,上去就是一腳,“如今,楚凝公主雖還未正式為妃,可宮中上下誰不清楚,公主聖寵非常,那是連當年的曲嬪都比不上。你要是還要你這顆腦袋,就把你自己的嘴巴封死了,明白了嗎?宮裏想要活命,哪有你想的那麽簡單?”


    小太監聽了,猛地點了點頭,“是是是……富貴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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