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秋下馬,背負雙手,傲然進入那磨刀堂。


    這磨刀堂,正是宋缺數十年來,苦修的地方。


    宋魯、宋智等人,依舊躬身,可是,並未隨趙秋踏入其中。


    “怎麽?莫非鎮南公技癢?所以迎孤前來?要與孤一較高下?”


    趙秋一邊走,一邊說道。


    這會兒,他終於看到了宋缺。


    那是一張沒有半點瑕疵的英俊的臉龐,濃中見清的雙眉下,嵌有一對寶石般閃亮生輝,神采飛揚的眼睛。


    那寬廣的額頭,顯示出超越常人的智慧,沉靜中隱帶一股能打動任何人的憂鬱表情,但又使人感到那感情深還得難以捉摸。


    宋缺兩鬢有白霜,卻沒有絲毫衰老之態,反給他增添高門大閥的貴族氣派,儒者學人的風度。


    同時,又令人望而生畏,高不可攀,配合他那均勻優美的身型和淵亭嶽峙的體態,確有不可一世頂尖高手的醉人風範。


    他仿佛能夠看穿這個世界一切的目光掃過趙秋。


    可是,他卻失望了。


    眼前的少年隋帝,正似笑非笑,一幅吊兒郎當的眼神,正也望著他。


    趙秋笑道:“天刀宋缺,不僅武功冠絕當世,兵法也是天下無雙!”


    宋缺搖了搖頭,目光中似有憤慨之色,不過一閃而過。


    “隋帝可是前來嘲笑本人?論武功,我天刀雖自信未必輸給石之軒、寧道奇等人!


    但似乎,卻還比不上隋帝的魔功!


    另外,我宋家與新隋激戰,數戰數敗!隋帝既贏了本人,何必又說本人的兵法天下無雙?”


    趙秋伸出了右手,示意宋缺不要激動。


    隨即,開口說道:“孤與草原那位,不過是應運而生!所經曆的事情,鎮南公卻是不知!


    所以,孤說鎮南公武功和兵法天下無雙,並非加入了孤自己,以及草原那位!”


    宋缺沉思一會兒,道:“應運而生?嘿嘿……隋帝就不擔心,你孤身來我宋家,恐怕再也出不去了?”


    趙秋搖了搖頭,道:“一來,孤相信自己的實力,即便還不能元神大成,不能上天入地!但要以武力和智力,從宋家山城逃脫,雖難,也不是沒有機會!


    二則,大敵將來,古今未有的浩劫,就在眼前。孤與鎮南公目標一致,本就不是敵人!


    之所以兵戎相見,孤不過是想讓鎮南公知道,整個天下,雖有千萬人,然而,惟有孤一人,才可以力挽狂瀾!”


    “浩劫?”


    宋缺仰首望向屋梁,淡然自若道:“自晉湣帝被匈奴劉曜俘虜,西晉覆亡,天下陷於四分五裂之局,自此胡人肆虐,至隋文帝開皇九年滅陳,天下重歸一統,其間二百七十餘年。邪人當道,亂我漢室正統。隋室立國雖僅三十八年,到楊廣為宇文化及弑於揚-州而止,時間雖促,卻開啟了盛世!”


    “五胡禍亂中土!既是天意命數,因為這世間的天意,要各種族之間融合,雖二百七十餘年間,殺戮無數,血流成河,文明倒退數百年!


    但之後,各族融合,終究歸漢!鮮卑、羯族、匈奴等等,都將徹底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之中!


    因為融合,文明複又發展!


    每一次戰爭之時,雖有陣痛,文明停滯,甚至倒退!


    可其後,發展的速度,卻是大為加前!”


    他不禁想起了後世的世界大戰,每一次戰爭,皆給人類帶了巨大的浩劫。


    無數鮮活的生命,就此消失。


    但戰後,文明發展的速度,卻加快了!


    “天意?隋弟居然相信天意?”


    宋缺的目光之中,浮現出一絲不解。


    趙秋冷漠道:“人的構造,如此奇巧,你以為如何而來?


    人和動物,特別是人,生來就有七情六欲。人之所以有食欲,不是為了吃而吃,是讓你有找尋食物的動力,這是人與其它萬物爭鬥的原始動力。


    所以,給你新陳代謝,給你食欲,給你饑餓感,是促使你生存下去,與萬物競爭,然後天擇。


    人所以有疼痛感,讓你貪生世間,存於世間,活下去。因為,如果沒有疼痛感,生和死的界限,其實就是模糊的。


    人人不畏死,又哪裏會有競爭?沒有疼痛感,沒有人,也沒有動物懼怕死亡。


    其實,中較總有這樣一種說法,說什麽自殺是不可寬恕的,這種說法的具體來源已經不可考,但是,這卻是符合天地的規則規律的。


    人和動物,之所以有性,也不止是讓你有快樂的感覺,是為了讓萬物繁衍下一代。


    因為人和動物,不能持續自我進化,需要通過遺傳給下一代進化。


    還有我們生存的地方,日月水土等等,恰恰適合生命,與天外的一片枯寂相比,嗬嗬……


    如此種種,實在太多了,這些似乎都是冥冥之中設計好了的。


    所以,鎮南公,你說這個世界沒有神?”


    趙秋的臉上,充滿了戲謔。


    “或許,孤說的這些話,很多你聽不懂吧!”


    宋缺默然不語,良久,才說道:“那隋帝以為,你的祖父楊堅,因何能得天下?該不會也是天意吧?”


    趙秋笑道:“既是天意,也是人為!時運到了,人也努力,什麽也都水到渠成了!”


    宋缺仰天長笑,道:“說得好,當時幼帝繼位,你的祖父楊堅大權在握,古來得天下之易,未有如楊堅者也。楊堅自輔政開始至篡位建立隋朝,首尾隻是區區十個月,成事之速,古今未見!”


    頓了頓後,宋缺又微笑道:“隋帝可知楊堅因何能這麽快成不朽之大業?”


    趙秋道:“大亂數百年,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既是天意,又是人心。當時人心思穩,厭惡紛亂,所以,大業也就容易成就!當然,鎮南公看著容易,實際也難!難在其中,鎮南公從旁觀之,隻看到了容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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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偽帝楊廣,偏偏好大喜功,非要挑起戰爭,與人心向背!所以,才釀成了如此今天的局麵!”


    宋缺道:“隋帝所言甚是,隻是漏去了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漢統重興!”


    他說罷,露出思索的神情,舉步負手,踱步而行,經過趙秋左側,到趙秋身後五步許處挺立不動,目光射出深刻的感情,凝注在庭院的槐樹處,油然道:“北魏之所以能統一北方,皆因鮮卑胡人勇武善戰,漢人根本不是對手。但自胡人亂我中土,我大漢的有誌之土,在生死存亡的威脅下,均知不自強便難以自保,轉而崇尚武風,一洗漢武帝以來尊儒修文的頹態。到北周未年,軍中將領都以漢人為主,楊堅便是世代掌握兵權的大將,可知楊堅之所以能登上皇座,實是漢人勢力複起的必然成果。”


    趙秋道:“孤之見,卻與鎮南公有所不同!漢家文化,源遠流長!匈奴、鮮卑等異族雖可憑武力,逞一時之威。可一旦坐上了江山,要不了多久,就會被權利和酒色財氣等等所腐化,也就是漢化!


    漢家的文化,雖有很多精華,但其中的糟粕,亦有不少!那些胡人,學不到精華之所在,偏偏把糟粕學了個幹幹淨淨!


    所以,無論哪個胡族來了中土,也要受文化的同化!漢化胡族,也是必然!”


    趙秋的前世,早就將曆史,看了個透徹,故能以上帝之視角看待。


    他又輪回多世,所見之豐,更是宋缺不能及!


    宋缺聽了這話,也是萬分驚異,若有所思,仿佛忽聞真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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