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要下雨了啊。”索婭看著天空喃喃自語的時候, 早上還晴朗著的天空已經堆積了蔽日的雨雲,預示著暴雨的涼風也一遍遍的吹拂過來, 空氣變得有些潮濕。索婭看了看手裏正在進行移植的草藥,和蹲在一邊用小鏟子幫忙的薄野翎, 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好了, 阿翎,好像要下雨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薄野翎也抬頭看了看天空“索婭先把藥簍帶回去吧, 趁雨還沒來, 我再多收一點草藥。”


    索婭原本想反駁,可是看天氣確實一場暴雨來勢洶洶,這些剛長好的草藥放在這裏任暴雨吹打後可能就所剩無幾, 而族地裏的草藥儲備也確實有些不夠。她想了想,便去拿薄野翎手裏的鏟子“我來會更快一點, 阿翎。你先帶藥簍回去,如果趕得上, 就交給米歇爾婆婆,趕不上就暫時放在我們家裏吧。”


    “索婭沒問題嗎?”薄野翎有些不放心。


    “沒事的, 這裏離族地很近, 下雨了我就馬上回去。”索婭說話間,已然嫻熟地又挖出幾株帶著土壤的藥草“你快回去,別讓這些草藥被淋壞了。”


    薄野翎聽了, 也不多說什麽, 抱起藥簍朝索婭點頭“索婭也快點回來哦。”


    和索婭匆匆說完, 薄野翎便在一陣陣的風中抱著藥簍小跑回去。


    今天一早的時候米歇爾婆婆就找來索婭了,拜托熟知藥草習性的索婭去收種在族地外圍的草藥,那邊靠近河流,土壤濕潤,陽光也充沛,所以一貫是用來種些藥草或蔬果的。薄野翎知道了這件事,便提早結束了今天的課程,打算來幫索婭,卻沒想到才收到一半,無常的天氣就醞釀起了一場將來的大雨。


    薄野翎抱著藥簍跑回族地,看雨還沒落下,便先把藥簍送去了米歇爾婆婆家。


    從米歇爾婆婆家出來,薄野翎盤算著要不要去接索婭,就看見長老和奇科塔並肩從小路走過。長老是族裏最年長且德高望重的人,而奇科塔先生則啟蒙過族裏不少的孩子,兩個備受尊重的人嚴肅地一起走過,旁邊不少匆匆準備回家的窟盧塔族人都會停下來朝兩人打招呼。


    薄野翎一直覺得這兩個人很有趣,因為長老看起來總是一副超嚴厲又不近人情的樣子,額頭上不知被什麽傷過留下一個爆破狀的舊傷疤,頭頂還有個尖尖的像釘子一樣的呆毛,不管怎麽看都是一副超難相處的模樣。而奇科塔先生也總是帶著學者的嚴肅,不管什麽時候都有一種不合時宜的刻板和固執。他們兩個在一起嚴肅地走路,總讓人有一種這兩個老家夥一定在密謀什麽可怕的事的感覺。可是走得近了,就會聽見長老不是在嚴肅地跟奇科塔先生單方麵談論今天吃什麽,就是在認真的研究明天吃什麽,不過薄野翎仔細想想,也覺得每天吃什麽確實也是個值得商議的話題。


    “阿翎!阿翎!”剛走出沒幾步,薄野翎就聽見有誰在叫她,於是停下來轉過身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金色短發的可愛女性。


    “酷拉媽媽。”薄野翎露出笑容來,乖乖站好。


    來人是酷拉的母親,薄野翎很喜歡她,因為薄野翎總覺得酷拉媽媽和奈奈媽媽很像,兩個人都是短發,都是溫柔可愛又不失天真的女性,而且酷拉媽媽也總是很有精神,比起中年婦女這種詞所慣帶的初具老態的形容,酷拉媽媽更像是少女感十足的小姐姐。


    說起來,酷拉皮卡的外貌和性格也完全遺傳了酷拉媽媽呢。


    “那個,阿翎,你有看見酷拉皮卡嗎?”也知道薄野翎還在學族裏的話,酷拉媽媽說話時不由放慢了聲音,用雙手朝薄野翎比劃著“下午的時候,他和派羅到森林裏去了,可是剛剛派羅回來了,酷拉皮卡還沒有。”


    看天氣似乎更糟了,酷拉媽媽的聲音和比劃的動作都不由更急了一些。怕薄野翎聽不懂她的話,她省略掉了派羅和酷拉皮卡出去玩然後不小心走散,派羅找不到酷拉皮卡後看天氣不太好便回族裏查看酷拉皮卡是否已經回來,結果找不到酷拉皮卡後朝大人們求助了的中間情節,徑直地問出關鍵的話“你看見酷拉皮卡了嗎?”


    薄野翎想了兩三秒,才反應出酷拉媽媽在問什麽,急忙搖頭。


    天空已經落下了涼絲絲的朦朧細雨,但看烏雲漫天的模樣,就知道這隻是大雨的前奏。薄野翎陪著酷拉媽媽去找了長老,長老立刻叫了族地裏比較年輕強壯的男性去森林裏尋找,於是空落落的族群外圍,出現了一把把撐起的雨傘。


    薄野翎也打著傘在人群裏。她等到索婭回來後,便撐著傘出了門。


    原本她還有些擔心,但周圍打著傘的人們都讓她不必太焦慮,酷拉皮卡一定能很快找回來。窟盧塔本就一直生活在深山裏,每家的小孩都是在森林裏放養長大的,也幾乎都遭遇過在森林裏迷路這種事。而且如果哪年族裏出現了出生潮,一連有了好幾個孩子,那麽往後的幾年,大家的生活也基本都是吃飯勞作找孩子這樣度過了的。每到這種時候,長老便會叫上大家一起去找人,該到哪些地方去找,該怎麽找,大家基本都是心裏有數的。


    不過到底是一場暴雨在即,即便大家都說著一定能找到酷拉皮卡,而且酷拉皮卡肯定不會有事他可是孩子裏最有主見最聰明的那個這類話,但腳下的步伐仍是絲毫沒有鬆懈。


    薄野翎撐著傘站在雨中,看大家迅速地分成幾個小隊進入森林。這些已經成年的男人裏,沒有一個抱怨孩子們到處亂跑,嫌孩子不讓他們省心,都撐著傘大聲呼喊酷拉皮卡的名字,而留在族地裏等家人回來的女人和孩子們也大多聚集在酷拉皮卡家裏和酷拉媽媽一起等待。這生活著一百二十八個人的族群,就像真正的一家人一樣相互扶持著生活在一起。


    真好啊。


    風夾雜著雨吹起來,雨也漸漸變大了,不遠處的山脈被雨幕所模糊,空氣中全是雨水和泥土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薄野翎的頭發和衣服已經濕了大半,她看著已經開始昏暗的天幕,而在雨中走遠了的隊伍已經搜尋不到身影,隻剩手電筒的光在雨中影影綽綽。


    薄野翎緊握住在風雨中顫栗的傘,旁邊提著燈的奇科塔先生催促她快回去,薄野翎抹了抹飛到臉上的雨水,點了點頭。


    薄野翎轉身離開,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身形十分消瘦的奇科塔先生站在那裏,挺直的背脊和過於單薄的背影讓他看起來像根插在那裏的木頭,在這樣的風雨中隨時可能被掀翻。可是奇科塔還是牢牢站在那裏,他要在那裏打燈,以免族人們回來後無法在黑夜中找到方向。他背影單薄又瘦弱,可是在這一片晦暗的天地間卻又如此固執可靠。


    薄野翎的腳步一頓,停在了原地。


    大家都在努力找酷拉皮卡,她明明有自己的方式能幫上忙,實在不該袖手旁觀。而且這麽大的雨,又快天黑了,酷拉皮卡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再怎麽聰明也無法全數回避在這樣的雨夜中可能遭遇的危險。


    這麽一想,薄野翎就沒辦法回去了。她繞過奇科塔先生,因為奇科塔先生無論如何也不會同意讓她一個女孩子上山去,所以薄野翎隻能繞過去。山路濕滑泥濘,薄野翎逐一問詢著路邊的樹,請求它們告知森林裏的所有生物幫自己找人。她精靈的能力還在,也還能感受到世界的元素,但所有能力都被那個製約影響了,削弱了許多。


    跋涉過一灘泥濘時鞋陷進了泥土中,薄野翎便脫了鞋,踩在路邊的草坪上繼續詢問。


    天空開始響起了悶雷,薄野翎也在上了半山腰後終於得到了大樹帶來的消息,它們告訴她確實有金發的少年在森林左畔靠近懸崖的那片偏僻地帶,此刻被困在了那裏。薄野翎聞言,便急忙順著大樹指出的方向而去。


    風聲大,雨聲大,雷聲作響。


    薄野翎感到森林左側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她在可視度極低的森林穿行,盡管森林裏的樹擋住了一部分的風雨,可是薄野翎還是徹底濕透了。


    還沒走近,薄野翎就隱約聽見酷拉皮卡的聲音從厚重的雨幕中傳來,字音已經完全被雨聲所模糊。薄野翎冷得厲害,但還是加快了幾步,同時也大聲呼喊酷拉皮卡的名字。


    她聽著酷拉皮卡的聲音走過去,卻沒看見酷拉皮卡在哪裏,靠的近了,薄野翎才赫然發現地上有個深深的洞,像是狩獵者為大型獵物準備的陷阱。她急忙湊過去,連傘都顧不上,草草擦掉流進眼睛的雨水,出聲問酷拉皮卡是否在下麵。


    酷拉皮卡的聲音回應了,隻是話語的含義被風雨摧枯拉朽地泯滅了去,薄野翎在風雨中四顧,終於在樹邊找到許些藤蔓。


    將藤蔓匆匆纏繞在一起,薄野翎將其丟下坑洞中,黑暗中隱約能看見有個人影在往上攀爬。薄野翎伸手去拉,酷拉皮卡一縷金發擦過她的手腕。


    “酷拉皮卡……”風雨太大了,一開口就被灌了滿嘴的雨水,薄野翎撿回傘撐在兩人頭頂,才在肆虐的風雨中得到一個供兩人說話的小小空間“你沒事吧?”


    “沒事,阿翎。”酷拉皮卡回答道,看起來還算鎮定。他隻是落入陷阱時擦傷了一點,沒有受到其他傷害,雖然看起來是困在這裏了,但左側這片森林地勢較低,雨水不停灌進洞中,剛剛就已經快要淹過酷拉皮卡的膝蓋部分,雖然看起來驚險,但等水將滿時,酷拉皮卡也是能靠自己遊上去的。


    “那就好。”薄野翎拉住酷拉皮卡的手往回走“大家都在找你,我們快回去吧。”


    下山的路更加泥濘了,薄野翎拉著酷拉皮卡的手在前麵帶路。她對於森林總是熟悉的,哪裏有什麽也會有大樹提醒她,所以在這風雨飄搖的夜裏還能準確找到路。隻是光著腳走路,有草地可踏時還算輕鬆,一旦走上泥地,就免不了打滑。


    酷拉皮卡也走得很困難,他的鞋總陷進淤泥無法抽出。原先那坑洞裏淤積的汙水弄髒了他的褲子,一路走過來雖然被雨衝刷得幹淨了些,但也留著汙跡,風雨中互相扶持的兩個人都看起來異常狼狽。


    終於,在下到半山腰一個過陡的斜坡時,薄野翎腳下一滑,酷拉皮卡眼疾手快地想拉住她,可是身體前傾想穩住薄野翎時腳下也忽然失衡,兩個人幾乎一起朝山坡下摔去。


    “啊!”尖叫隻短促地響了一聲,薄野翎手中的傘失手落出,轉眼就被大風吹開。


    被動地閉上嘴,薄野翎在朝山坡下滾去的過程中緊緊抱住身前的酷拉皮卡,她用右手護在酷拉皮卡腦後,盡量把酷拉皮卡按到自己懷裏,堅硬的碎石硌過她的手臂和背部,一陣天旋地轉後,終於停在了山坡下的一處水泊中。


    “阿翎……阿翎!”酷拉皮卡同樣滾得頭暈,可是還是匆忙爬起來查看薄野翎的狀態。


    薄野翎臉上帶著隱忍的痛楚,她的腳踝在滾下來時重重磕在了石頭上,此刻已然紅腫,無法動彈。


    “阿翎,你受傷了嗎?哪裏受傷了?”風雨太大了,順著濕透了的頭發不停流進眼睛裏,天色也黑漆漆的,酷拉皮卡看薄野翎無法動,也無法在這樣撲麵而來的滂沱大雨下檢查薄野翎的傷勢,隻好扶起她的肩膀“還能走嗎,阿翎?”


    看到薄野翎無法動腳,酷拉皮卡猜到薄野翎傷到了腳部,他用力擦掉臉上的雨水看了看周圍“阿翎,那邊有個矮崖,我們先去下麵避一避。”


    他說罷,半抱起薄野翎,朝那邊走去。


    那是個處於半坡上的微凸出來的矮崖,凸出來的部分剛好可以擋雨,薄野翎被酷拉皮卡帶到矮崖下,靠著崖壁坐好。她全身早就濕透了,風一吹冷得想發抖,酷拉皮卡也沒好到哪裏去,金發濕漉漉地還在不停流水,大概是在坑洞裏的水中泡久了,唇色發白。


    “腫起來了……”酷拉皮卡查看著薄野翎的腳踝,用力抿了抿唇後忽然站起“阿翎你在這裏等我,我去找族人們來。”


    “不要去!”薄野翎不由伸手去拉住酷拉皮卡“不行,雨太大了,路也太滑了,下麵的路會更陡,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去,酷拉皮卡。”


    “可是你的腳受傷了,要趕緊找人來才行!”也許擔心的情緒過重,酷拉皮卡的眼睛忽然浮現一抹緋紅。薄野翎看著他的眼睛一頓,但見慣了各種稀奇的事,薄野翎還是迅速反應過來,搖了搖頭“我沒關係,隻是扭到腳而已,雨看起來還會下很久,我不能讓你冒雨下山,我們在這裏等吧,族裏的大家還在找呢,他們一定能找到我們的。”


    酷拉皮卡望著薄野翎的眼睛,站在原地沒動。


    他當然也知道此刻一個人下山不是個明智的選擇,風雨這麽大,走進雨幕中連路都看不清了,還能談什麽下山,萬一又滑進什麽陷阱或山坡受了傷,就真的使他和阿翎都孤立無援了。可他也不能真的就安靜下來和阿翎一起等救援啊,阿翎的腳受傷了,是因為保護他,他在摔下來的時候清楚感覺到阿翎為了不讓他受傷而努力抱住他,他的責任感不停驅使他做點什麽。


    “酷拉皮卡。”薄野翎伸出手拉了拉少年的衣角,看著酷拉皮卡看向她“你冷不冷?”


    酷拉皮卡還是站在原地,卻略微鬆動“我還好。”說完,他又問“阿翎冷嗎?”


    “嗯,很冷。”薄野翎去拉酷拉皮卡的手,那手冰涼得厲害。薄野翎已經覺得自己很冷了,可酷拉皮卡的體溫居然比她還低“所以酷拉皮卡坐到我身邊來吧。”


    酷拉皮卡被拉著在薄野翎身邊坐下,在外麵的風雨如晦樹影森森中靠在一起。


    涼涼的雨水稍微緩解了些腳踝的疼痛,薄野翎擰了擰自己的長發的衣服,朝身邊的酷拉皮卡問道“酷拉皮卡怎麽會掉進陷阱裏?”


    “這個啊,我也說不清楚。”說到這個話題,酷拉皮卡微微皺起了眉“我和派羅原本在森林裏玩,可是卻突然被野獸襲擊了,我不得已逃到這裏來。”


    “野獸?”薄野翎微愣“族地附近的森林不是沒有沒有野獸嗎?”


    “嗯,很久以前就驅逐了這附近有殺傷力的動物了的,那些動物應該在更遠一點的深山出沒才對。”酷拉皮卡也點點頭,顯然也非常疑惑“可是我確實發現了想要襲擊我們的獅子,那時候派羅也在我身邊。我沒辦法帶著派羅一起跑掉,就先瞞下了這件事,繞到了那個獅子後麵想先將獅子引開,沒想到那頭獅子窮追不舍……”


    說到這裏,酷拉皮卡顯得更困惑了“那頭獅子明明速度比我快,可是一直不追上我,又不像捕獵時的戲弄,它好像故意……”


    “故意想把你趕進那個陷阱?”薄野翎接上了酷拉皮卡的話。


    酷拉皮卡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發“雖然有這種感覺,但應該是我想多了吧,一頭獅子為什麽要做這種事呢?”


    薄野翎沒有回答了。


    她記得自己一開始所在的那片深林裏存在著許多動物,它們企圖騙她留下,可是她還是被派羅和酷拉皮卡發現並帶走了。今天派羅和酷拉皮卡遭受襲擊,派羅不明所以地逃脫了,酷拉皮卡卻被逼下陷阱,而今晚又是一場傾盆大雨。


    如果酷拉皮卡今晚真的死在了這森林裏,不管是族裏的人還是她,都會以為酷拉皮卡誤入了陷阱致死,即使有疑慮也不會懷疑到其他生物上。


    薄野翎忽然側過身,將酷拉皮卡抱進懷裏。


    “!”突然被擁抱的酷拉皮卡一臉呆滯,半天才結結巴巴地回道“阿……阿翎?”


    “沒事,酷拉皮卡。”薄野翎很認真“讓我抱著,你身上有我的氣味的話,那些動物就不會再為難你了。”


    “什麽?”酷拉皮卡有些不明白。


    “沒什麽。”薄野翎鬆了鬆這個擁抱,緊靠在酷拉皮卡身邊。她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這讓她覺得有點難過,於是薄野翎語氣一轉,出聲道“對了,酷拉皮卡,我剛剛看見你的眼睛變紅了呢。”


    “是嗎?”酷拉皮卡摸了摸自己的眼瞼“是我剛剛有點激動了吧。”


    他轉頭看薄野翎,這麽近的距離讓他有種被對方那張好看得不像話的臉所壓製的感覺,於是酷拉皮卡又轉回頭“聽說外麵的人眼睛不會變紅嗎?”


    “……大概不會吧。”薄野翎也不清楚外麵的人會不會,但她自己是不會眼睛變紅的“族裏的人眼睛都會變紅嗎?為什麽會變紅啊?”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變紅,我隻知道這是緋紅眼,是族裏人都有的。”酷拉皮卡回答著,看薄野翎有些好奇的樣子,便又努力回想了一下自己看過的文獻“聽長老他們說,緋紅眼在以前好像是什麽被詛咒的眼睛,不過我不是很明白。”


    “被詛咒的眼睛?”薄野翎眨了眨眼睛,笑了一下“就因為會變紅嗎?”


    “不清楚。”酷拉皮卡搖了搖頭“阿翎對這個感興趣嗎?”


    “不算啦。”薄野翎歪了歪頭“隻是剛剛看酷拉皮卡的眼睛忽然紅了一下,雖然很快就變回來了,但是我覺得那個顏色很美哦。”


    “美?”


    “嗯。”


    聽薄野翎毫不猶豫的回答,酷拉皮卡略微羞赧了一下。他倒是沒覺得變紅的眼睛有多好看,畢竟整個窟盧塔都是這樣的眼睛,從小時候和其他孩子們打打鬧鬧起他就習慣了緋紅眼,反而對外界的人眼睛不會變紅有些訝異。


    酷拉皮卡安靜了一下,看向薄野翎“是這樣嗎?”


    說話間,他忽然握緊了雙手,似乎在醞釀某種情緒,隨後那雙藍色的眼睛開始浮紅。薄野翎看得一愣,渾身濕漉漉的金發少年,海藍的眼睛變成了瑰麗的紅,像是張揚熱烈的大紅沾染了一點溫暖美麗的橘紅,調和成了另一種不深不淺的紅色,冶麗迷人。


    薄野翎忍不住湊近了些,更近的觀察那雙眼睛“……果然很好看啊。”


    什麽呀?


    酷拉皮卡看著湊近了的薄野翎,對方濕潤的銀發在進行靠過來的動作時落在他的手背,銀發上的水滴沿著手部的輪廓流過了手心,忽然就帶著幾分癢意逶迤出了許些青澀的曖昧。酷拉皮卡忍不住也盯著那雙倒映出自己的臉的蔚藍雙眸,這樣的距離,他幾乎能看清薄野翎眼中的自己在用什麽樣的目光注視著薄野翎。


    撲通撲通。


    你才……最好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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