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局者迷——這個詞真沒說錯。休耶和鬱墨彼此看不懂對方,奧拉和諾伊茲卻看得很清楚。


    “休耶的思維太簡單,畢竟武器……不需要什麽思維。”奧拉抱著諾伊茲飛到地麵後,無奈地說,“而鬱墨的感情太細膩了。”


    落到地麵的諾伊茲抿了下唇,在心裏默默讚同。


    就比如“鬱墨,她傷了我”這句話,休耶說出口的時候,心裏想其實的是——巴庫很厲害,也有可能會傷你,別過去!


    而鬱墨聽到這句話,第一反應是——巴庫傷害過休耶,所以休耶對她懷恨在心,西索非是巴庫的人,所以休耶不希望他救西索非,如果西索非死了,那巴庫一定會傷心,休耶樂於看到那一幕……


    這不是兩人第一次在對同一句話的理解上產生偏差,偏偏兩人都不認為自己是錯的。


    鬱墨側頭和休耶對視,試圖說服她:“休耶,傷你的是巴庫,不是西索非。巴庫已經說了,隻要我能救活西索非,要她做什麽都可以。”言下之意——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我救活了西索非,你再找巴庫報仇,ok?


    休耶抖了下腦袋上的耳朵,有些疑惑地歪過頭:“可是,她傷了我。”言下之意——你靠近她可能會像我一樣受傷的!


    “……”鬱墨的唇角抽搐了一下,這談話好難繼續啊……


    休耶見鬱墨不理解她的意思,懶得理他,直接向巴庫走去,想要攔住她,以防她傷害鬱墨。


    鬱墨卻以為她急著去找巴庫報仇,嚇得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休耶!算我求你……你安分點站在原地別動行麽?”


    休耶不明白:“為什麽?”


    鬱墨很想回答“沒有為什麽”,但是,想起自己小時候,無數次,很認真地問父母一些問題,得到的永遠是這個讓他心灰意冷的答案……


    他不想讓休耶也體驗一次那種心灰意冷的感覺,所以,他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努力運轉已經罷工的大腦,盡力用冷靜的口吻做出最後的掙紮:“休耶,時間緊迫,這個問題我會回答你,但不是現在。”


    頓了頓,他一字一頓地繼續道:“現在,你隻要知道——你站在原地不動會給我帶來很大的幫助,讓我很高興,就足夠了。”


    休耶眨了眨眼睛,雖然還是不懂鬱墨的意思,但是……“嗯,我不動。”


    那一刻,鬱墨在心裏長長地鬆了口氣,與此同時,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


    她居然真的願意收下他打出的“感情牌”?這是不是意味著……其實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比他想象的高?


    來不及細想,鬱墨以最快的速度衝到西索非身邊,對著自己的手……呃,他下不了口怎麽辦?


    受傷的不是休耶,他可恥地怕痛了……好在奧拉立刻“貼心”地向他扔來一把匕首。


    鬱墨接住匕首後,毫不猶豫地對著自己的手腕一劃——雖然這也很痛,但是講真,比用牙齒咬好太多了……


    就跟用刀尖劃破皮膚,比用刀刃劃痛很多一樣。


    不過,用刀刃劃,一不小心就會劃很深……


    鬱墨看著自己不小心劃太深的傷口,無奈地遞到西索非嘴邊。


    喪屍獵人的身體真的很強大,從十一樓摔下來頭著地,居然還能撐那麽久。


    鬱墨用另一隻手捏開西索非的嘴,看著殷紅色的血一滴接著一滴落進他嘴裏,然後他身上的傷,主要是頭部的傷,以一個看得見的速度愈合了。


    巴庫一直緊繃著的身體稍稍放鬆,抽空打量了幾眼鬱墨的臉——上次見麵的時候怎麽沒發現呢?這人居然長得挺帥……可惜身材瘦弱了些,尤其那兩條腿,細得跟竹竿兒似的,那裏估計也不大。


    休耶有心靈感應的能力,所以知道巴庫此刻在想些齷蹉的東西,但因為不知道具體內容,也就沒有生氣——否則她一定會衝過去扭斷巴庫的腦袋!


    你特麽意|淫誰不好,意|淫我的人?不要命了?!


    沒多久,西索非的傷基本痊愈,恢複了意識。


    他從血泊中坐起身,還沒理解眼前的狀況,就聽鬱墨對巴庫說:“到了你該履行承諾的時候。”


    “什麽承諾?”西索非一臉迷茫,但他很快從一地殷紅和自身的狀況中判斷出了前因後果,不敢相信地看向巴庫,“你為了救我,答應了他什麽條件?”


    巴庫抿了下唇,麵無表情地看向他:“不關你的事,所以閉嘴。”


    西索非:“……”


    巴庫從地上站起身,她的身高隻到鬱墨的一半,所以,即便站了起來,還是要仰頭才能和鬱墨對視:“說吧,要我做什麽?”


    隻看外表,巴庫真的很像一個不諳世事、人畜無害的小蘿莉,尤其她腦袋上那對毛茸茸的兔子耳朵,此刻正無力地耷拉在腦後。


    若不是知道她對諾伊茲做過什麽,又親眼見她扭斷了休耶的手腕,鬱墨差點把自己定位成欺負小蘿莉的變態大叔……


    輕咳了一聲後,鬱墨冷冷開口:“你偷走我們鏟子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因為我現在找到了更好的武器。但……你明知道諾伊茲是我的人,還對他這樣那樣,是不是有些過分了?”頓了頓,他對一旁的諾伊茲招了招手,“諾伊茲,你過來。”


    諾伊茲猶豫著走到鬱墨身後,低著頭不敢看巴庫臉上的神情。


    巴庫的臉色白了一瞬,卻很快恢複如常,甚至歪過頭,一臉無辜地說:“我不懂你在說什麽。什麽‘這樣那樣’?諾伊茲,我對你‘這樣那樣’過麽?”


    諾伊茲咬了下唇,想要逃避巴庫的問題,卻又不想錯過這個機會——這或許是他唯一一次,能從巴庫口中得到道歉的機會啊……


    從結果上說,或許對他的未來影響不大,但從精神上說——是個人都希望能有尊嚴地活著,哪怕是已經被無數人踐踏過無數次的他……


    鬱墨側頭看了諾伊茲一眼,不打算說任何加油鼓勁的話,因為他覺得——這是諾伊茲自己的戰場,是要勇往直前擊退敵人,還是轉身逃跑當個懦夫,選擇權在他,沒有任何人能替他做出選擇。


    好在諾伊茲沒有讓鬱墨失望……大概。


    他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後,試探著抬頭,和巴庫那雙殷紅的眼眸對視:“巴庫,我想你誤會了——我不是奴隸,從來都不是。就算是,我的主人也從來都不是你,所以你無權使用我……”頓了頓,“我為我的軟弱道歉——是我的軟弱,讓我不敢拒絕你,一直以來縱容了你的任性,但我希望你知道——我不拒絕,不代表你就是對的,我希望你能為自己對我的傷害道歉。”


    一旁的奧拉無語扶額——老兄,你敢再強硬點麽?


    巴庫直勾勾地盯著諾伊茲,一直盯到他挪開視線,才發出一聲輕笑,戲謔地開口:“諾伊茲哥哥,你在說什麽啊?我怎麽舍得傷害你呢?”她說著,殷紅色的眼眸一轉,“要不這樣,你說說我都對你幹了什麽?隻要你說得出來,我就道歉,怎樣?”


    諾伊茲:“……”


    奧拉:“哇咧咧,這個偽蘿莉真是……好想打她!”


    鬱墨:“其實我也想打某個偽正太很久了。”


    奧拉:“……”


    諾伊茲無奈地斜了兩人一眼,然後像是做出了什麽決定,再次鼓起勇氣和巴庫對視,平靜地開口,把她對自己做的事簡略地說了一遍。


    他的語氣波瀾不驚,好像在陳述一件和自己完全無關的事情,內容卻讓在場眾人目瞪口呆。


    鬱墨聽得甚至快起生理反應了——好想吐……


    巴庫不敢相信地看著諾伊茲,等他說完後,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你還真的……就為了我一句道歉?”


    諾伊茲釋然地鬆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是些不光彩的往事,說出來反而輕鬆了很多。


    他微微揚首,長長的劉海下露出一張還算清秀的臉,唇角不知何時牽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其實有段時間,我真的、真的、真的——很想用刀把你身上的肉一片片地割下來,讓你充分體驗過我所忍受的痛苦後,再慢慢死去。但現在,我覺得無所謂了——我隻要你跪下來,好好跟我道一次歉。”


    比起讓你痛苦地死去,我更想讓你知道——什麽是尊嚴被踐踏的感覺。巴庫,我祈禱你好好地活下去,活得越久越好,用你的一生來細細品味這一刻的屈辱。


    巴庫的身體越來越僵硬,她覺得在場的人都在用一種異樣的眼光打量她,就連西索非也……


    巴庫有些不安地瞄了眼身邊的西索非,卻見他根本沒在看她,而是看著沒有人的方向,麵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西索非,你討厭我了麽?”巴庫小小聲地問。


    西索非回頭看她,認真地開口:“不,我喜歡你。”


    巴庫微微一怔。


    西索非喜歡巴庫,也知道巴庫喜歡他——正因為喜歡,巴庫從未在他身上施展過她的這些“癖好”。所以西索非不在乎這些。


    更不用說——她剛剛救了他一命。


    “嗬……我也喜歡你,西索非。”巴庫說著,牽起唇角,一隻手揪住他的袖子,緩緩收緊,“所以,你會陪我一起死的,對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末世之妖狐傳說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狐生有夢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狐生有夢並收藏末世之妖狐傳說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