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墨覺得自己很失敗——遇到休耶後,他不止一次這麽覺得。


    每時每刻,每分每秒,都在唾棄自己的無力——在末世,曾經學習的一切都失去了意義。


    他想要變強,變得比洛西亞強。這樣一來,下次麵對他的時候,或許自己就不會那麽被動,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


    鬱墨歎了口氣,從床上爬起身——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並不溫暖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落到床上,隨著窗簾的舞動,光影搖曳,給人一種寧靜悠然的感覺。


    然而,鬱墨此刻的心情一點也不平靜——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很大一部分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奧拉和諾伊茲下落不明,不知道是不是被洛西亞挾持走了。


    大腦一片混亂,總覺得有很多事等著他去做,他卻一點做的動力都沒有。


    “鬱墨。”忽然,窗外傳來休耶熟悉的聲音,鬱墨下意識地側頭看去,隻見銀發的少女從窗外拉開泛黃的窗簾,一個輕盈的翻身躍了進來。


    鬱墨微微張口,想說點什麽,卻欲言而止——有太多的問題想問,反而不知該從何問起。


    “跟我來。”休耶走到床邊,看了鬱墨一眼後,自顧自地說著,朝門外走去。


    鬱墨皺了下眉,又一次欲言而止,終是順從地下床跟上。不過,在下床之前,他先用被子把自己身上殘留的痕跡擦了擦。


    他的衣服沒有換,還是那件黑色的風衣,卻被撕裂了好幾道口子,全是休耶的傑作。


    回想起休耶將手刺進他胸膛的那個瞬間,她的眼中沒有一絲猶豫——鬱墨的胸口一悶。


    明知道這不是休耶的錯,畢竟,提出要與她為敵的是他,先對她出手的也是他——雖然他是被烏羅控製了。


    心底終究多了份忌憚……


    鬱墨默默地跟在休耶身後,看她的眼神,眷戀中帶著遲疑,熱烈中帶著疏遠,渴望中帶著絕望……隻能用“複雜”這個詞來概括。


    休耶始終不緊不慢地走在前麵,沒有回過頭,偶爾會甩一下尾巴,“不小心”拍在鬱墨腿上。


    鬱墨跟著她走了好遠,見她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終於忍不住開口詢問:“去哪兒?”


    休耶沒有回應。


    “你要帶我去哪兒?”鬱墨又問了一遍,聲音比剛才清澈了很多——或許是因為剛睡醒的關係,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但是第二次開口已經不太明顯了。


    休耶依舊沒有回答……


    鬱墨抿了下唇,猶豫片刻後,終於下定決心停下腳步,眼睜睜地看著休耶越走越遠。


    終於,當兩人的距離超過十米時,休耶的腳步一頓,轉身望向他,臉上寫滿了迷茫:“鬱墨?”


    鬱墨深深地呼吸了一下:“休耶,還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麽嗎——無論我說什麽,都不要再無視我。”頓了頓,他自嘲地一笑,“或許你覺得我很幼稚,很煩人……可是,我克製不了自己——每次被你無視,我都會忍不住胡思亂想,不知道是不是哪裏說錯惹你生氣了,還是問的問題太蠢,你根本不屑於回答……在你麵前,我的智商和情商好像都降到了零以下,不是喪失思考能力,就是想得太複雜。所以……”


    “休耶,求你不要無視我……求你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而不是一直保持沉默,我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啊……你不說出來,我怎麽知道你在想什麽?就像我至今不知道——在你心裏,我到底算什麽?”


    休耶和鬱墨對視,一開始眼中閃過了些許怔愣,聽到後麵,臉上的神情變得波瀾不驚,甚至側頭看向了沒人的地方。


    鬱墨看著她心不在焉的樣子,隻覺胸口一痛——自己剛才那段話,是不是又被她無視了?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休耶在原地沉默了一會兒後,忽然走到他麵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狠狠揪緊,又緩緩鬆開。片刻後,她一字一頓地開口:“我說了,你就懂了麽?”


    鬱墨微微一怔,和休耶對視,覺察到她眼中壓抑的憤怒後,大腦一片空白。


    “我說我喜歡你,你懂了麽?”休耶說著,尾音有些顫抖,“我不止一次地說過,你懂了麽?”


    鬱墨沉默,心裏五味雜陳,有激動,有興奮,也有不安——他怕自己又一次理解錯她的意思。


    “我說了,我一直都在說。”休耶定定地注視著鬱墨,那眼神恨不能吃了他。


    她忽然有些明白,鬱墨在說恨她的時候,是怎樣一種心情了。所以,她有模有樣地學道:“鬱墨,我恨你。”


    鬱墨:“……”


    休耶覺得,恨一個人,就該有所表示——所以她雙手揪住鬱墨的衣襟,用力一扯,輕易地把他身上那件長至膝蓋的風衣撕碎了。


    鬱墨:“……”


    鬱墨說不清此時此刻,自己心裏是什麽滋味,或許還是欣喜更多。休耶是真的喜歡他——他可以這麽認為麽?


    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被休耶打橫抱起,然後四周的景色飛速後退,從倒塌的樓房,變到茂密的森林……


    鬱墨看得有些眼花,閉上眼睛緩了一下,結果再次睜眼,他就懸在空中了——整個人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線。


    鬱墨不敢相信——休耶居然就這麽把他扔出去了?!


    “噗通——”


    “咕嚕嚕嚕嚕……咳咳咳!”鬱墨掙紮著讓腦袋露出水麵,心有餘悸地打量了幾眼四周——居然是個天然湖泊。


    湖泊不大,水很涼,但因為鬱墨的體溫本來就低,所以這個水溫對他而言正好。


    其實鬱墨從未遊過泳,但不知道為什麽,他清楚地知道要怎麽劃動四肢才能讓自己浮在水麵上。


    笨拙地遊到岸邊,剛想上岸,卻被岸上的休耶一腳踹回水裏。


    “咕嚕嚕嚕嚕嚕嚕……”鬱墨覺得自己在水裏翻了個跟頭,一連嗆了好幾口水。當他再次掙紮著讓腦袋露出水麵後,他不敢上岸了,看著岸上的休耶,不解地開口,“你幹嘛?”


    休耶似乎在笑,她在岸邊坐下,把尾巴從左邊甩到右邊,然後又甩回來,心情很愉悅的樣子:“洗澡。”


    聽到這兩個字,鬱墨的臉上閃過一絲恍然,然後有些哭笑不得:“你確定要讓我在這裏洗?不會越洗越髒麽?”


    “嗯……”休耶抖了下腦袋上的耳朵,一副在思考的樣子,片刻後,得出答案,“嗯!”


    “嗯你妹……”鬱墨欲哭無淚。


    “我把瓶子裏的水都用掉了,所以,沒水了。”休耶說得坦然,一點也沒有做錯事的自覺,“而且,我不會遊泳。”


    “請問你憑什麽覺得我會遊泳?”鬱墨真的要哭了。話說……瓶子裏的水?飲用水?


    “還有,你把我的衣服撕了,我穿什麽?”


    “別穿了。”休耶幾乎是秒回,然後唇角牽起一抹有些狡黠的笑,“我討厭黑色。”


    鬱墨盯著休耶身上的黑色皮衣看了一會兒……


    “上來。”忽然,休耶再次開口,對鬱墨勾了勾手指。


    鬱墨疑惑地挑了下眉——他還沒怎麽洗啊……雖然他本來就沒打算在湖裏洗澡,盡管這個湖水還算清澈。


    他試探著遊到岸邊,爬上岸,剛在休耶身前站穩,還沒反應過來,休耶已雙手抓住他的打底褲,往兩邊一扯!


    “嘶啦——”


    “……”很好,他現在連褲子都沒了。鬱墨咬咬牙,剛想抱怨,就被休耶又一次踹回了湖裏。


    “噗通——”


    “繼續洗。”休耶用命令式的口吻說著,愉悅地甩了甩身後的尾巴——褲子都不脫洗澡?逗我呢?


    有那麽一瞬間,鬱墨真想就這麽淹死算了……


    之後,休耶把“洗好澡”的鬱墨帶到了附近的一家服裝店,讓他自己挑衣服,然後幫她挑衣服。


    她身上那套衣服已經傷痕累累,穿在身上的時候看不太出,脫下來後——鬱墨對著陽光舉起她的衣服,看著那些密密麻麻的細小裂紋,頭皮一陣發麻。


    那一刻,他終於意識到——若不是休耶,或許他現在已經死了。這麽密集的攻擊,就算有審判者的心髒,也難逃一劫。


    兩人都穿上了白色的長袖襯衫,下|身是深灰色的牛仔短褲——為什麽是短褲?因為休耶想把腳關節露出來,方便她做各種高難度的動作……


    新衣服上的獨特氣味覆蓋了湖水淡淡的腥味,鬱墨湊近嗅了嗅自己的手背,露出嫌棄的神情——不行,他還是要找個正常的地方好好洗個澡才行。


    沒想到在末世洗澡是那麽奢侈的一件事,不過也是,隨著喪屍病毒爆發,人類大量死亡,幾乎所有的水廠癱瘓,超市裏的飲用水也被洗劫得差不多了。


    換好衣服後,休耶自顧自地朝一個方向走去,鬱墨被動地跟上,終於又有勇氣走在她身邊而不是身後了。他看著她好看的側臉,試探著問:“去哪兒?”


    “殺喪屍。”這一次,休耶回答得很快。


    鬱墨在心裏重複了一遍這三個字,忽然想到了什麽,有些激動地說,“休耶,你教我殺喪屍好不好?”


    休耶有些無語地瞥了他一眼——殺喪屍……需要教麽?


    “我的意思是……教我怎麽彈石頭。還有,你是怎麽做到一腳踢飛喪屍腦袋的?著力點在哪裏?脖子還是頭?”


    休耶把視線從鬱墨臉上收回來,淡淡地開口,吐出了兩個字:“直覺。”


    鬱墨:“……”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從前麵那棟樓的拐角處出現。休耶的腳步一頓,鬱墨隨之停下,幾乎是第一時間看到了對方那頭耀眼的紅發。


    “烏希索爾?”鬱墨不確定地喊出對方的名字,臉上閃過一抹訝異——那人真的是烏希索爾麽?她的翅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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