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複生儀最後被商定擺在托尼·斯塔克的專用休眠倉。


    儀器的外部采用全透明玻璃金屬材質,看起來就像在客廳裏擺了一個圈養熱帶魚的觀賞魚缸。裏麵躺著一個人,他穿著寬大的病號服——賈維斯操控盔甲給他換的,戴著吸氧器,淡綠色的液體襯得他的皮膚有一種病態的蒼白,手指微微蜷著,頭發柔順地上下漂浮。


    安安靜靜的,就像一個脆弱的展覽品。


    “醫療係統的初步掃描結果是他身上總共有四處致命傷,想要恢複意識需要兩天,完全複原至少需要兩個星期,目前已經脫離生命危險。”


    “那就好。”


    托尼·斯塔克在儀器麵前站了一會,在確認這個年輕教授看起來沒有其他任何不妥以後,他搓了搓下巴:“照顧人可不是我的強項。”


    操控著盔甲充當斯塔克臨時助手的賈維斯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現在幾點了?”


    “淩晨一點半,sir。”


    斯塔克伸了個懶腰,脫下了一身盔甲的他此刻穿著裁剪服帖的淺色襯衫和深色小馬甲,袖子卷到手肘處,一副隨時可以投入工作的樣子。


    他也確實在下一秒就轉向了他的工作台。


    “幫我聯通複仇者大廈主腦,賈維斯。”


    “...您需要休息。”


    斯塔克雙手迅速在鍵盤上敲打著什麽:“現在才淩晨一點半,朋友。”


    沒人能勸動工作狀態的托尼·斯塔克,哪怕是他的父母也不行,這個人從小就是這樣。


    龐大的數據網通過連接主腦的信息處傳遞過來,並以全息成像的姿態降臨在這間休眠倉內。四周密密麻麻的網絡神經元像蛛網一樣連接纏繞。他順著這些痕跡一直從西伯利亞研究所摸到九頭蛇局域網外部。


    在擁有了從戴澤白大褂裏拿到的身份證明芯片和實時複製的腦波、虹膜,他暢通無阻地到達局域網內部。


    一條又一條地信息被抽取出來。


    “4月6日,洛杉磯105國道巡防隊掃射群眾惡性槍擊事件,8月12日,曼哈頓大橋空投轟炸事件,10月3日,國防部外圍係統全麵癱瘓受迫入侵戰損嚴重,12月25日——複仇者聯盟大廈遭遇核源搗蛋炸成粉末?”


    “抱歉,今天幾號?”


    “10月28,sir。”


    斯塔克無意識地敲擊著鍵盤,片刻後伸手在半空的虛擬屏幕上迅速調出這兩個季度的恐怖襲擊事件新聞,在篩選出“國道槍擊”、“大橋被炸”、“國防失守”這三件影響巨大的惡*件後,他搓了搓下巴:“你看出什麽了,賈維斯?”


    “這並不是巧合。”


    “當然不是巧合。所有事件的事發起因都在一個你很難猜到原因的人身上,無論是那個持槍的巡衛隊員,還是飛行員以及國防特聘程序員,他們沒有理由去做這些但偏偏做了。這明顯是一份計劃表。”斯塔克點了點這些虛擬報表左下角九頭蛇的標誌,“這些是人為操控的,我一開始還真沒想到九頭蛇的身上。而他們的下一個目標,是我們?”


    隨著區域網入侵的深入程度,更多信息被調用出來。


    “腦波變速與外來刺激對接產生的正確量子式能源反應,通過神經元鏈接傳到大腦皮層從而達到‘思維傳遞轉移與控製’的效果,甚至能讓它具有十分可怕的攻擊性。好吧,我想我找到那些所謂的恐怖分子做這些事的原因了。我還從來不知道,原來九頭蛇的科研方向竟然這麽高端上檔次——腦域入侵?”


    盡管隻能摸到淺層次的東西,不能確定這項功能究竟被開發到什麽程度,但報表上明確記錄了紅骷髏在進行實驗時所用到的大部分方法,一份又一份,看得斯塔克都忍不住咋舌。


    “他到底是掏了多少個無辜人的大腦得出這些結論的?”


    賈維斯提醒道:“他們發現你了,sir。”


    斯塔克放開手上的報表,這些模擬出來的報表就真的像紙一樣飄下來,然後在半空中消失無蹤。


    “他們早該發現我了,我都已經像逛自家花園一樣在他們數據庫裏逛了好大一圈。”


    拷貝完得到的目前能得到的所有數據後,斯塔克坐回工作台:“還有多少時間,賈維斯?”


    “最多三分鍾他們就要徹底關閉局域網。”


    “三分鍾。”斯塔克撇了撇嘴,“我做完了我想做的所有事情,他們卻仍然給了我三分鍾時間,這感覺就像當初我二十分鍾寫完試卷卻被通知至少要過三十分鍾才能提前交卷。嘖,三分鍾,能幹什麽?”


    他在原地坐了一會,餘光撇到不遠處躺在儀器裏的教授,然後打了個響指,心血來潮道:“下麵進入附加題時間。”


    入侵了九頭蛇局域網的托尼·斯塔克就像一顆無孔不入的小型病毒,雖然短時間內想要入侵到主腦掌握九頭蛇核心數據基本不可能,畢竟他們的電腦工程師殺人腦默多克還是有些真材實料。


    九頭蛇研究人員身份信息加密數據庫。


    s類研究員。


    戴澤·卡博內,邁阿密人,中美混血,年齡二十四。


    五歲加入九頭蛇,效力至今十九年。


    下麵是一段視頻,每個s級研究員的身份數據下麵都有一份他們初次加入九頭蛇時的視頻簡曆。而從視頻封麵來看,戴澤的簡曆無疑是最驚悚的。


    昏暗的地下室,被電擊的小男孩,以及不遠處被扒了皮血肉模糊地倒掉在掛鉤上的兩個人。


    視頻長度是四分三十秒,在斯塔克看完前,局域網徹底關閉,眼前的一切數據也隨之消失。


    但那個小男孩被實驗儀器電擊到已經發不出聲音,大大的眼睛裏空洞無神的畫麵卻依舊殘留在腦子裏。


    斯塔克忍不住就看向不遠處躺在培育倉裏,睡臉寧靜安詳的年輕男人,沉默了很久才發表了他的看法。


    “一群人渣。”


    “有人鎖定了這裏,sir,十二秒前。”


    “我們剛抓走了斯特拉克,一定還有生還人員或者後援躲在暗處伺機搞事,這沒什麽值得驚訝的,梅達林的駕駛技術一流。”


    賈維斯:“梅達林?我的數據庫裏沒有這個人。”


    “那你的數據庫該更新了。”


    斯塔克搓了搓臉,試圖做點什麽來緩解心情,然而想來想去好像能做的都做完了,於是他隻能吩咐賈維斯:“把製動按鈕遞給我,我修理下盔甲外部。”


    豎直立在一旁的鋼鐵盔甲大概能稱得上眼睛部位的地方微微亮起,周身零件發出運轉的聲音,然後拿了實驗台上的按鈕遞過去。


    一同遞過去的還有一杯熱牛奶。


    “溫度剛剛好,sir,您還沒吃晚飯。”


    斯塔克一臉嫌棄地推開那杯牛奶:“小孩子的睡前飲品。我要一杯咖啡,賈維斯,放四個方糖,可以的話再給我弄一塊濃情芝士披薩。”


    鋼鐵盔甲,或者說操控著盔甲的賈維斯依舊保持著這個動作:“您需要健康的飲食以及睡眠。”


    斯塔克頭也不抬道:“我每天都有健身,我的身體情況我自己清楚。”說完以後他看著依舊站在原地不動的賈維斯,衝他擺了擺手,“去,換咖啡,去去去。”


    老賈隻好乖乖地轉身泡咖啡。對此他表示內芯非常波動,卻毫無辦法。


    或許他應該去網絡上請教一下阿爾弗雷德先生,比起他這樣的人工智能,阿福先生才是一個真正盡職盡責的好管家。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從某方麵來說,他們倆的主人是一個德行。


    巡航飛船繞法國上空半個版圖,地處偏僻荒無人煙的地方作了整整兩天的圓周飛行,區域衛星三維成像上一直跟在他們附近卻怎麽也無法鎖定目標的圓點終於消失,駕駛室不眠不休了四十八消失的飛行員們終於鬆了口氣。


    副駕燙著泡麵頭的女飛行員賀莉鬆了鬆筋骨:“總算甩掉這群跟屁蟲了,好困,我要去睡覺。”


    梅琳達皺著眉頭,伸手攔住了她的副駕:“不,還沒有結束,賀莉。”


    “可是衛星圖上已經失去他們的目標了。”


    “他們追蹤了我們四十八小時,現在卻消無聲息的消失了,毫無征兆的。這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我們甩了他。”


    賀莉翻了個白眼:“沒準您駕駛技術高超,他們跟不上呢?本來一路他們要跟上我們就已經很吃力了,我們的信號屏蔽功能可不是吃素的,長官。”


    梅琳達依舊嚴肅地命令:“坐下。”


    賀莉看了她一會,最後還是不情不願地坐了下來,嘴裏還嘟噥著:“疑神疑鬼的老太婆。”


    話音剛落,飛船側翼就傳來爆裂聲,船身一陣劇烈晃動,猝不及防的飛行員們有幾個甚至從他們的座位上摔出去好幾米。梅琳達當機立斷拉下滑翔板,關閉阻力變頻,這才免於飛船因為突如其來的轟擊而陷入短暫性飛行功能失靈。


    “布防組,排查故障!偵查組,找到攻擊目標源!飛行小隊,給我發布實時數據!”


    沒人會在這種時候拒絕這個雷厲風行的華裔女長官的發號施令,所有人員在愣了一秒以後迅速行動了起來,很快,那些襲擊飛船的人被清晰地投影在了屏幕上。


    “發現兩艘小型戰艦,具有高強度隱蔽性,能夠做到完全隱形。型號未知,強度未知,火力充足,無法掃描準確彈道,初步估計是多軌型攻擊模式。”


    “擊落概率?”


    “擊落概率——60%。”


    梅琳達舔了舔嘴唇:“這大概是目前為止的唯一好消息。”


    然而話音剛落,什麽東西被重重地砸在了金屬儀器上,轟隆一聲。


    梅琳達一臉懵逼:“又發生了什麽?”


    “報告,綠、綠巨人跟鋼鐵俠打起來了!”


    “他們剛才砸的是什麽?”


    “......能源儲存倉。”


    像是為了證實這位飛行組成員沒有說錯一樣,飛船內部立刻傳來無機質的女性機械播報聲。


    “能源供給不足,啟用備用能源,預計支撐時間,十五分鍾,請艙內人員做好迫降準備,請艙內人員做好迫降準備,”


    執勤多年從沒有過一次失態的梅琳達終於忍不住罵了一句:“狗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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