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李永忠拿著三個盒子走了進來,擺在了二人麵前的桌子上。


    這是三個非常精致的盒子,但談不上奢華。作為普魯士的王儲,威廉顯然對武器更感興趣,他打開了盒子,取出了裏麵的劍,發現這是一把禮儀性質高於實戰的劍。


    當然,劍的禮儀和裝飾性質總是更高一些,畢竟在實戰上,劍的使用類似於短矛,遠遠沒有刀來的實用。


    “很漂亮的劍。”威廉王儲誇讚道,劍的本身在他看來沒有什麽,關鍵是劍鞘和劍柄極為的華麗,以黃金打造,還鑲嵌著寶石,著實不凡,他說道:“送我一把,怎麽樣?”


    “這不是禮物,王儲殿下。”不等李昭譽說話,李永忠率先說道。


    “那這是什麽?”威廉詫異,雖說帝國皇室不喜奢華,但可沒有到連一把劍都不願意送人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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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廉又打開了其餘兩個盒子,發現手表是懷表樣式的,鋼筆的造型沒有什麽特殊的,但采用了貴重的黃金,而且非常具有東方風格。


    而每種東西上都刻著一句話,或者幾個字。


    劍柄之上寫著:忠於帝國。懷表的背麵刻著;天下大同。而那支鋼筆則有一行細密的小字:忠於理想,承認現實。


    “這是帝國皇室贈予某些特殊人的禦製品。”李昭譽說道。


    威廉王儲皺眉:“這是皇帝陛下的獎勵,對嗎?”


    李昭譽搖搖頭:“不,不是皇帝陛下的。這些東西是太上皇陛下的,其打造的成本,完全由太上皇陛下私人承擔,與皇室內帑、帝國財政毫無關係。而至於這些東西贈予何人,與皇帝陛下無關。現在由太上皇陛下決定,而如果有一天,太上皇不在了.......據我所知,是由我的父親收藏和處理。”


    “你呢,是不是下一代就是你?”威廉王儲問道,他想到剛才李昭譽要把一支鋼筆贈予那位《萊茵報》的編輯。


    李昭譽無奈苦笑,搖頭說道:“不,我沒有那個資格,我要做的,隻是替爺爺贈予鋼筆給麥克司先生。”


    威廉王儲說:“那標準是什麽呢,麥克司先生有何德何能得到遠在地球另一邊,太上皇陛下的認可。我甚至懷疑,他二人應該不認識,也從未聯絡過吧。”


    “我想是的。”李昭譽給出了肯定的答案,卻無法給威廉王儲解開疑惑。威廉王儲問:“什麽人可以獲得來自太上皇陛下的認可?”


    “這支鋼筆屬於麥克司先生,同樣,永忠也得到了一支,我也是如此。而懷表則是贈予帝國體製內一些做出傑出貢獻的文官或者非暴力機構的人員,這塊懷表要贈予伍星聯先生的,隻不過送到我手中的時候,我已經在休達,而伍星聯先生則在西津。


    至於這柄劍,它屬於一位為帝國做出傑出貢獻的軍官,很遺憾的是,因為涉及到帝國的機密,我不能告訴你他的名字和身份。”李昭譽解釋說。


    這下,威廉王儲對那位編輯麥克司更加好奇了,別人他或許不知道,但伍星聯的大名他早已知曉。這次防疫工作中的風雲人物,在帝國享有極高的聲譽。


    “既然如此,我就不問了。昭譽,我很高興你如實告訴我這些。這樣吧,明天下午,我安排把這位麥克司先生從監獄中放出來。”威廉王儲說道。


    李昭譽皺眉:“為什麽不是明天早上呢?”


    威廉王儲笑著說:“你告訴我的這些東西,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力,我對麥克司先生的所作所為更為好奇了。這個晚上和明天一個白天,我需要這些時間來搜集一下他的信息,更詳細的,能回答我他為什麽能得到太上皇陛下青睞的信息。”


    眼見李昭譽有些不安,不等他問出自己的擔心,威廉王儲又說道:“不要擔心,我不會反悔的。要做的一切,隻是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我答應放了他,答應給他一個出國的機會。但並不妨礙我知道他做了什麽,畢竟,麥克司先生是一個擁有普魯士國籍的人,哪怕他是一個猶太人。


    以你所說的那支鋼筆,我至少可以清楚,他是一個優秀的人,我要知道,他有多麽優秀。”


    李昭譽知道,威廉也是一個很執拗的人,說道:“好吧。我後天再尋求拜訪麥克司先生吧。”


    威廉王儲點頭:“好了,天色已經晚了,你還要回大使館嗎?不如在這裏休息,我還記得,小時候我們在申京,出去旅遊的時候住的那間破旅館,一個潮濕的房間裏兩張床,我和你擠著一張,昭承和昭稷一張。”


    “難道你這裏有一間那樣的房間,能夠讓你我回到曾經的少年時代嗎?”李昭譽笑著問。


    威廉王儲搖搖頭:“沒有,這座古堡能與之媲美的,就是一樣的潮濕。”


    “哈哈,好吧,給我安排一間足夠潮濕的房間吧。”李昭譽半開玩笑的說道。


    第二天的下午,威廉王儲在自己的書房見到了新聞官和侍從武官,他們又收集了一些有關麥克司先生的資料,才發現,他在成為《萊茵報》編輯之前,就以多個筆名,在多家報紙發表文章了。


    而更為驚訝的是,他不是典型的柏林猶太人。


    在帝國四十五年這個時間段的普魯士柏林城,城內四分之一的人是猶太人。原因很簡單,當年老威廉借助歐洲爆發的戰爭,從荷蘭、英國引入了很多猶太人。柏林那些工廠,很多都有猶太資本。這是普魯士官僚資本和貴族資本之外,資本主義經濟發展的第二桶金。


    這些遷移到柏林不過十年的猶太人是普魯士國內外認為的典型猶太人,而麥克司不是,他的家鄉在哥尼斯堡,麥克司家族在普魯士已經生活了一百多年,至於從何地遷移而來,已經不可考證。


    而麥克司先生則普魯士王國政府那裏,一直被認為是一個麻煩製造者。其出身一個律師家庭,本身也擁有律師資格,還在大學時,就屢屢為貧窮百姓提供法律服務。


    在普魯士全麵向帝國學習,發展經濟、改革政治之後,麥克司先生更是投身於街頭政治。其在大學之中就參與多種政治活動,還有兩次被逮捕的經曆,而與普魯士工人組織牽扯也很深。


    麥克司原本要出國的,那是因為他不是第一次出國,他在大學追求到了心愛的妻子,以蜜月旅行的方式,曾經遊曆了帝國的西津、英國的倫敦和荷蘭的阿姆斯特丹,更多的則是進行各類考察。


    而麥克司先生的著作良多,多是哲學、經濟學,很多雜誌和報紙都發表過他的文章,隻不過這幾年,威廉王儲試行帝國推崇的新聞審核製度,所以麥克司發表的文章漸漸減少。


    對於麥克司先生的文章和他表達的思想,威廉王儲就一個感受——令人頭大。那些文章之中充斥著各類哲學和經濟學的術語,是他這位滿腦袋槍炮和談判桌的王儲所無法認真看下去的。


    所以,威廉王儲縱然知道了關於麥克司先生的很多信息,但他仍然無法明白這位麥克司先生哪裏優秀到能驚動東方申京的太上皇陛下。


    威廉王儲專門通過新聞官,向柏林市的一些機構了解,搞清楚了麥克司的政治傾向。


    對威廉王儲來說,他認為最好的國民就是愛國者,但麥克司先生顯然不是這樣,他向往民主,崇尚平等,對一切特權階級都持批判的態度。或許他是一個愛國者,但威廉王儲知道,他肯定不愛自己和自己所在的霍亨索倫家族。


    新聞官問:“殿下,或許麥克司先生還有一些我們所不知道的過往,我依舊懷疑,中國王子的這次行動,可能是一種間諜活動。麥克司代表著一種值得警惕的輿論和思想,我們要防備。”


    “算了,海因裏希。”威廉王儲搖搖頭,對新聞官說道:“親愛的朋友,你沒有去過申京,沒有和中國皇室進行過深入的交流,你根本不了解他們。”


    “我沒有覺得李昭譽殿下與您有什麽不同,相對來說,他多一些風度,但您更有威嚴。”海因裏希說道。


    威廉嗬嗬一笑:“不是這個,我親愛的海因裏希,李昭譽不是一個典型的中國皇族。我認識的那些中國皇族,真正的核心人物,我想他們會與這位麥克司先生有很多話題的。


    不用再查了,立刻派人去警察局,把麥克司先生釋放吧。”


    “然後呢?”新聞官繼續問。


    威廉王儲想了想:“然後就什麽都別做,等李昭譽把他想要的做完,我們再做。”


    柏林,帕梅特路十三號公寓。


    這是一處廉價的公寓,旁邊就是一些工廠工人的宿舍,環境很嘈雜,但對於麥克司一家來說,他們隻能負擔的起這樣的房子。


    警察局的馬車進入了帕梅特路,一個警察在駕車,另外一個年級稍長的警察在對車廂裏的麥克司不斷的道歉,言語有些諂媚,還提醒麥克司,應該早告訴他們他與普魯士王室有關聯,這樣也就不會有那麽多誤會了。


    “請在這裏停下吧,我不希望我的朋友看到我和警察這樣親密。”麥克司對駕車的警察說道,不等馬車停下他就跳了下來。


    他的全身髒兮兮的,顯然在監獄這段時間沒少受苦。在於警察分開之後,麥克司進入了公寓大樓,敲開了自己的房門,看到了滿是驚恐的妻子和懷中熟睡的女兒。


    “燕妮,你怎麽樣?”麥克司說道。


    “原先不好,但是昨天有人送了一些東西來,說是你的朋友。卡爾,他們還說會來拜訪。”燕妮指著堆在門邊的一些東西,有糧食袋,也有一些其他日用品,燕妮歉意說道:“我知道你不想與任何人牽扯不正當的關係,我也可以陪你挨餓,但孩子不能......。”


    “好了燕妮,我不會怪你的。”麥克司抱住了妻子,說道:“剛才我去了一趟郵局,拿到了倫敦的巴門先生寄來的信件和包裹,他給我了稿費和船票,我們收拾一下,三天後的船,我們去倫敦。”


    “那這些東西?”燕妮問。


    “如果那些人真的來拜訪,你就退還給他們。我是不會見他們的。”麥克司說。


    燕妮見丈夫要去洗澡,立刻補充了一句:“卡爾,我要告訴你的是,他們不是王室或者政府的人,也不是那些所謂的朋友。而是兩個東方年輕人,帶著你的一些文章來,讓我看過後,確定是你寫的,他們才留下東西。”


    “東方人?”麥克司皺眉,說道:“我就去過一次西津,燕妮你也在,你知道的,我在那裏沒有什麽朋友。倒是有幾個書信來往的筆友,但他們可不是什麽年輕人。”


    “我不知道,我們語言不通,他們一邊查詞典一邊寫和我交流的。”燕妮無奈說道。


    麥克司搖搖頭:“即便是東方人,也不改變我的意誌,我不見他們。”


    麥克司進入房間,仔細清理了身體,走出房間吃了飯,與女兒玩耍了一會,就進入書房之中寫東西,到了夜間,燕妮給他送來了油燈,麥克司依舊寫個不停,他有夜晚工作的習慣,所以睡的比較晚。


    第二天早上,麥克司剛剛結束寫作,在書堆一旁的小床上睡下,就聽到外麵的敲門聲,燕妮去開門,與來人進行了交談。用了足足一個小時,燕妮才送來早餐,對麥克司說道:“卡爾,兩個年輕人走了,不過他們說還會來的。”


    “沒關係,我們還有兩天就要去英國了。你沒有告訴他們這件事吧。”


    “沒有,他們的東西我也讓他們帶走了。”


    “很好,燕妮。”


    麥克司以為這件事就這麽過去的時候,下午,又有人敲響了門,燕妮很快進了書房,遞給麥克司一個紙皮袋子,裏麵裝著一本書和一個小冊子,是德語和中文雙文版本的。


    “這是是一位自稱中國領事館的翻譯,他讓我把這兩本書交給你,說是要見你的人,是兩本書的作者。”


    麥克司看了看兩本書,立刻說道:“如果他們還來,我可以見他們。”


    章四一一 麥克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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