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乂像被燙到了一樣迅速抽回手,他低下頭扯過被子,翻了個身,輕輕咳了一聲,“沒事的話我就先睡了,明天還要去送信。”


    剛才那瞬間他本來想出去的,但想起那兩個夢他就沒有打開房門的勇氣了。


    不過到底是沒有絲毫睡意了,程乂側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那扇關的不是很緊的窗戶,眼睛酸酸澀澀的,他用力咬住拳頭才忍住了幾乎要溢出眼眶的眼淚。


    那年冬天第一場雪後,程乂第一次和石晏清一起去電影院看電影,影片的名字和內容程乂早就記不清楚了,他隻記得那是部恐怖片,他完全沒被嚇到,從影片開頭一直吐槽到結束,全程石晏清都很沉默。


    最後出了電影院,程乂拉住石晏清有些躲閃的手,才發現對方手心裏全是汗水。他愣了一下,然後壞笑著問:“你害怕?”問完又安慰道:“不需要害怕嘛,電影裏都是假的。”


    石晏清反手回握住他的手,低聲說:“不怕,有你在。”


    聽清楚的程乂笑得像個傻子。


    那是他們第一次一起去電影院看電影,也是最後一次。


    身後過了好長時間才重新傳來動靜,他躺了下來,程乂知道。


    一米五的床兩個人並排躺在上麵,身體上難免會有所接觸。程乂僵著身體,悄悄往外挪了挪,剛放鬆下來,一瞬間又僵住了——身後的人指尖碰到了他的背。


    好一會兒,程乂才分辨出來,對方是在他背上寫字。


    男人“說”:對不起,不過我不會收回剛才的話。


    程乂沉默著。


    男人又“說”:你在生氣?我不明白。


    程乂確實有點兒生氣,不過想想,他也覺得自己生氣得挺沒道理的,對方並沒有做出什麽過份的事,隻不過“說”了一句含蓄的表達好感的話而已,所以他到底在生什麽氣?


    心裏想著事,語氣上就有些生硬,程乂說:“沒有。”


    這句話聽到男人耳朵裏就是冷冰冰的,他縮了縮手指,繼續寫:我在車站看到你,跟著你上的車,在車上你沒理我。


    程乂瞪大眼睛,謔!逃票居然沒被抓出來!!


    “你買票了嗎?”


    男人“說”:不需要買票。


    什麽來頭?!程乂驚呆了。


    “所以你本來沒準備來這裏?”程乂心裏有種淩亂的感覺,本以為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哪知道對方一言不合就能幹出這種事。


    男人“說”:我跟著你來的,不過這裏也有我認識的人,明天是他的祭日。


    “朋友?那也算英年早逝了。節哀。”


    至於程乂為什麽覺得是朋友,如果是父母、祖輩的祭日,對方不可能對他說隻是順便來祭拜,如果是不太親的親人,對方也不怎麽可能會清楚的記得祭日是哪天。朋友的話,就說得通了。


    不過男人隻說是認識的人。


    我的名字,師彥青——這句話,男人一筆一劃寫在他背上,寫的格外慢。


    作為禮尚往來,程乂也說了自己的名字,“你的名字讀起來和我一個朋友很像。”說完又補充道:“男朋友。”


    男人“說”:你們感情很好麽……


    程乂往旁邊讓了讓,打斷了他,“對不起,我不想談這個話題。”


    後麵再怎麽樣,程乂就不知道了,他隻知道他說完那句話之後,身後的人就再沒和他“聊天”了,他閉著眼睛躺了沒多久就睡著了。不過這次他沒再做那些奇奇怪怪的夢。


    醒來後,天已經大亮。


    旁邊的人不在了,看床鋪的溫度應該離開有一會兒了。


    房門被人推開,胖子從門口擠進來,嘴裏還絮絮叨叨的抱怨著:“這到底是什麽氣溫啊?白天熱死晚上冷死。你、你醒了啊?”他撓了撓後腦勺,“那個、那個讓我來叫你,說已經不早了,再睡下去就沒飯吃了。可是現在也沒飯吃啊,這裏也沒有飯館,我早上起來在外麵轉了一圈也沒看到,哪裏有吃的,餓死我了……”餓了的胖子就會變成一個話嘮胖子。


    程乂掀開被子坐起來,套上褲子開始穿鞋,他說:“這裏一定有廚房,等會兒借老人的廚房用一下就行了。”


    “哦哦哦,也是,”胖子點頭。


    “你不是還有很多零食嗎?怎麽餓成這樣了?”


    “嗨,別提了,我半夜餓醒都吃了,”他又想起了什麽,“對了,你是不是有夜遊症?我知道治這個的偏方,就是不知道管不管用。”


    “夜遊症?”程乂一頓,然後繼續若無其事地係鞋帶,“有嗎?我不知道。”


    “你昨晚上,我出來上廁所的時候,看到你一動不動地站在外邊兒那屋裏,我問你站在那裏做什麽,你也沒理我,我想啊,該不是夜遊症吧,就沒敢繼續叫你。還是趁早治治好吧,萬一哪天出事……”


    程乂眉宇間漸漸擰成了一個疙瘩,他昨夢到一群孩子打傷了一個啞巴孩子,然後嚇醒了,醒了之後他出門看到老太太行為詭異,走過去看到她少了兩隻眼珠,然後那些腐臭的味道,摩擦的聲音,抓住他的手……最後師彥青證實了他之前的經曆都隻是夢。剛才胖子又說看到他出門了,不過卻沒有那個老太太。


    到底誰說的才是真的?


    昨晚是夢還是真實經曆,程乂已經徹底糊塗了。


    不過,程乂眉頭一鬆,他來不過是送信和找個木頭人的,這兩件事做完就走,這個世界的一切和他並沒有什麽關係,不是嗎?


    想明白後程乂也不糾結了,他說:“大概就是夜遊症吧。”說完站起來拍拍胖子的肩膀,腳步輕快地走出去。


    胖子跟在程乂身後,滿臉茫然。


    “哦,對了,”程乂說:“師彥青呢?”


    胖子問:“師彥青是誰?”


    “昨晚和我住在一起的。”


    胖子說:“他早就離開了,不過走了也好,他看起來有點嚇人,比我師父還嚇人,我看到他就想發抖,還好我長得胖,不然昨晚和他睡一張床的人可能就是我了,太可怕了,想想都覺得吃不下飯。”


    程乂:……有那麽嚴重嗎?


    程乂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你不是道士嗎?昨晚那個人掉進水裏後拉住他的那個東西,種類應該屬於你的業務範圍之內吧,你怎麽好像……”


    胖子表情一整,滿臉嚴肅,一副寶相莊嚴的模樣說:“那玩意兒太厲害了,必須我師父親自出馬才能收伏它,我雖然在修道上屬於天才的行列,但現在畢竟還年輕,修行不夠。”


    程乂:……要點臉好麽,人師彥青年紀也不大吧,怎麽一腳就能把那玩意兒踢走?


    “再者,那玩意兒單個的成不了氣候,水裏肯定還有更多,這個村子,”胖子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說:“這個村子古怪的很,陰氣太重了,還有那個女的,我早上問過老太太了,她說她們村子就那麽幾戶人家,她都認識,她們村十八歲以上的男孩子都已經結婚了,根本沒有那個女人的未婚夫這個人,那個女人來這裏的目的不單純,我看她一路上對你殷勤得很,你要小心著她點兒,不單純。”


    程乂驚訝地看著胖子,他沒想到胖子能注意到這些東西,柳藝對他的態度他自己都沒怎麽注意。


    說曹操曹操到,他們看到柳藝端著托盤從過道另一端款款走來,笑著說:“我做了飯,你們要不要嚐嚐?”


    胖子看到吃的,整個人都要狼化了,也忘了他自己剛剛才說過的要防著柳藝,就差甩著舌頭撲過去了,“要要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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