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孤鶩劃空,藍天與山脈交接之處留下一抹難澀的殘帶餘暉。又一帶熱風飄襲。暈紅的紗窗頓時卸下紅裝。窗外淋漓便下起滴答小雨。隻見女子半卷而息,微弱的上揚下抑聲在鼻尖肆意打顫,臉色暈紅看不出表情,紗錦長裙逶迤落地,素手細白自然依著側腿而落,眼皮呈半闔之狀。


    床榻之下,有兩名女仆跪地。兩名女仆手持妝粉衣物站立。一名跪地女仆起身上前撫了撫床上的嬌人。輕聲喚道:“姑娘,已到酉時,可否現在沐浴?”


    ……


    “洗吧!”女子抬了抬半闔的眼。另一名跪地之人也起身向床榻走近。兩人扶起床榻的人走至浴池地。為她解帶脫衣,有致身形被活脫顯現。浴水吐出白煙的薄氣,玫瑰花瓣將池水掩埋顯出一池的嫵媚。


    進入浴水中,女子舒了口咽氣。溫暖的水流讓她心中有了一絲舒意,椅在池邊閉眼養神,兩名女仆旁身伺候。花瓣將她暈染出幾分媚色。


    洗漱官帶好衣物,隻見黃銅鏡內的嬌人粉紅暈眼,柳梢眉目鎖著一雙水靈桃花眼,俏臉緊瘦出分明廓線,水平輪廓分明的希臘鼻貼合著薄削櫻桃般似的唇相襯得有致!


    女子輕撫眼角,淚痕處已經消失殆盡,留下的隻有白皙的皮和楚人的容顏。


    “嘖嘖嘖!真是出落動人!媽媽我不枉養了你這麽多年。”一個冒尖帶著幾分嫵媚的聲音在她後身響起。


    女子起身觀看,鞠了鞠身道:“媽媽!”


    “嗯!”柳媽媽扶起她低頭的下巴細心端審。“膚若凝脂眼波柔情。真是不錯!”又看向女子的眼笑道:“女人最勾男人魂的就是這雙眼睛。你注定是會勾人的!”


    柳媽媽端詳著卻覺得少了些什麽,陷入一番沉淪後。又抬頭看了看道:“過了笄年也該有個名兒了。看你姣形靈動如舞,眉黛如峰。有錦鯉之色。便喚名錦兒吧?”


    名錦姓柳,自是所有花月樓的姑娘都隨著媽媽姓。


    柳錦抬眸,雙眸有神。看不出情緒,隻是弗身謝道:“謝媽媽賞名!”


    “行了,打扮好了便去花樓房裏候著,也快到你了!”柳媽媽又道。


    雨似乎肆意下著在極度渲染著什麽。樓上廂房中,輕煙在屋裏肆意妄為,兩名男子坐在茶桌上閑雅喝著花茶,樣子散懶庸閑,很是好興致。


    “殿下,怎麽樣?”說話之人喚玉蕭,侯國將軍之子。


    “這花月樓閣房還是有幾分雅處,蕭兄真的尋覓了好地方。”說話之人喚作莫文城,南寧六殿下。


    “這還不然,今日花魁奪選。所以這裏的女兒酒也新出窖,我已經叫了兩壺。待會兒可以好好暢飲。”玉蕭笑道。


    聽到酒字,莫文城一笑看著眼前之人道:“真是知我者莫若蕭兄啊。酒是個好東西。待會兒咱們可得多喝幾杯。”


    “哈哈,那我們不醉不歸?”玉蕭笑著回應,吱的一聲進來一個小二端了兩壺酒笑道:“客官,你們的酒。”說著恭敬放上桌,起身看到窗門緊閉。笑問道:“客官,今日是本店花魁大選之日,姑娘們比量才藝,都是出挑的姑娘。公子怎麽不看一眼?”兩人聽語忽然發現門外的聲音已經鬧騰許久。葉蕭思量了一會看向莫文城。


    “那將窗打開吧。”莫文城飲下一杯酒道。


    小二利索走到窗前方向,兩聲吱叫,窗子已經被徹底打開。


    正看到一名女子獻舞,衣裳有些露骨紅豔,雖說舞姿有幾分出色但卻很不入兩人的眼。兩人很快轉頭去喝手中的酒。


    莫文城看著杯中的透明澄澈的黃酒道:“還是這酒看著純淨通透,比些花樓讓人使人賞心悅目。”


    喝著,兩人都不再理會窗外的風景。突然……


    “紅箋小字。說盡平生意。鴻雁在雲魚在水。惆悵此情難寄。”


    ……


    一陣悅耳的古箏琴音與歌聲傳入耳。聲音來處隻見一名女子一襲粉紅嵌花長裙盤坐高台之上,纖手調琴低頭吟唱,容色瘦俏美麗。是一名出色美人。


    ……“斜陽獨倚西樓。遙山恰對簾鉤。人麵不知何處,綠波依舊東流。”


    這裏可以將高台上女子看得一覽無餘,玉蕭細細打探了一番。喉潤圓滑是難得的好嗓音,卻覺聲音之中卻帶著些許惆悵與無奈。


    曲終,女子起身弗了個禮示意完畢。便抱著手中的木琴離開。台下多了原本未有的喧囂。


    “好!好!”眾人拍手叫好。大聲喊到!“玉姑娘!玉姑娘!”


    聲越高漲,隻見樓上一襲白衣奪布緩緩而下。手持墨筆背身旋轉而落,腳尖落地。鬆布,立定!條然間,隻見台上底下的白布顯現出一朵墨水色的臘寒梅花,不帶修飾卻似乎更是出落得動人帶著傲人的寒骨。女子身形高挑有致,容色卻被一白色絲巾圍住,隻留一雙眉眼外露,倒也不難看出女子的傲骨。


    “好!”眾人大喊。


    柳錦棄筆脫衣,將白色的外衣所染的墨水畫鋪向花邊,帶有種不食煙火之氣。此時的她一襲淺藍色錦紗裙。


    一把揚琴送至台中,她撫琴鋪墊起白,入音輕巧明快,旋律流暢優美,曲調清新活潑似年輕秀美姑娘行走山花草地之中。又如大珠小珠落玉盤之脆耳。正是入耳最悅時突轉弦音,旋律開始跌宕起伏、節奏急促似行於深山巨穀中,寒風呼高猿長嘯。又耐得出幾分韻味。這一靜一動、一柔一剛,剛柔並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直鉤人心弦。尾音轉而悠閑,音音相接如汩汩流水直進人心。


    曲終,卻不見有動靜。全場似乎靜得可以聽出呼出一口氣的聲音。柳錦低頭彎腰緩緩走下台。


    “梅花三弄!”莫文城瞧著一驚。悠悠自語道:“這一個小小的花樓姑娘卻還知曉這些曲子。真是有趣!”又仔細打量著台上女子直至她離開。


    “無意聽了幾曲妙音,又品得幾杯好酒。今日真是好事多雙。”莫文城笑道。玉蕭附和:“看來今日真的是來對了。”


    “這女子,有趣!”一個弧度在唇角處慢慢上揚。上頂樓中的茶水桌邊圍坐兩名男子正向著台上的女子望去。


    其中一名側臉看去清瘦白淨,鼻挺俊俏。著一襲青色長袍束身,年紀約莫十七八歲。旁身一名男子臉肉蠟黃,約莫三四十歲。


    “鳳兄,莫不是你看上了?我派人去買了送你府上唱唱曲兒如何?”中年男子嘴角露出鬼魅的弧度。至女子出現之際對麵的鳳王爺眼珠子轉都沒轉過一下。他便知眼前之人定是看上那名樓姑娘了。想來正不知如何攀附眼前的殿下,現在倒不如做了這順水推舟。


    “謝過李兄好意了。但鳳某並無此意,鳳某隻喜歡看花卻不喜歡養花。”鳳淩楚望了望眼前的人,心裏自知他打的什麽名堂。想來自己從千裏外的鄴國來這寧國時這李溫便有了動靜。從到這荊州開始便想著法兒的討好自己。這李溫知自己的長姐是這寧國的皇後。現今得罪了國公隻得攀附更高的主。倒也是個諂媚的家夥。


    “好!!台下的人像脫鼎一般瞬間熱騰起來。


    高台上在不絕於耳的聲音中再見人影,餘帶還有十多名女子表演才藝,但是聲音都漸退不見越發高漲。


    半個時辰後,所有人已全部演奏完畢,柳錦一帶三十餘名剛過笄年的姑娘相繼走入台中。柳媽媽上前喊話:“各位客官!安靜,安靜!”


    人聲開始降低下來。


    “今晚是我們新一年花魁的選拔日,這一屆的花魁姑娘便是從我身邊這三十多名新人姑娘中去選。各位客官從進這樓裏都有一朵花相贈。若喜歡哪位姑娘便去給她送花。奪得花數最多著為我們花月樓本屆花魁。同時今日出價高者會與我們新花魁的共度今夜春宵。”柳媽媽聲音越發大,語詞激亢。


    “柳媽媽,這個可以,但我們得看蒙紗那的幾位姑娘長什麽樣子吧!這臉都看不到。我們怎麽投票啊!”一粗壯男子大聲喊到。


    許多男子也高喊起來。“對啊!卸下麵紗。”


    人群裏的聲音也如蜂蜜一般在嗡嗡直響,惹得人煩悶。


    柳媽媽見狀擺了擺手道:“各位客官說得是。現在我便喚她們上前來脫下麵紗。”


    便一個個喚上前來道:“香兒、雨兒、錦兒、葉兒。你們上前來。”


    “掀紗!”話啟,有些高挑的女子喚作香兒兩手摸向腦頭後。輕解結處。落下紗巾,遂隻見一名出落動人的麵容出現。女子弗過身站立幾秒後便退向原位。


    而後一名女子有些瘦弱卻不高挑,有些稚嫩,她站立上前小心將手上的肩紗放好,輕解紗巾,也有些美顏不過卻不屬出眾。


    ……


    “錦兒,”


    柳錦悠悠上前,站定後她看了一眼眾人,很快眼神又回到自己身上。摸了摸耳後的紗帶,纖手挑散,紗巾款款從左耳間自然滑落。


    “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瑰姿豔逸,儀靜體閑。柔情綽態,骨像應圖。”好是有生色的姑娘!鳳淩楚怔了怔。如此女子隻怕在書中見過吧。


    莫文城看到麵紗落下的麵孔心間一驚,眉目由原來的舒展開始凝皺。玉蕭倒是看的入眼,直直盯著女子,自歎:“人世間竟有這般美豔女子。”莫文城聽語有些煩悶,卻掩下笑道:“今日酒也飲得差不多,也有幸聽幾首好曲。這青樓女子也是如此這般美貌。怕是讓人看了不想走。”玉蕭聽著莫文城話裏有話,也羞愧自己作為。回神過來笑道:“殿下,再美的女子不過活在煙塵裏,沒有用處卻苟且著。自是真讓人不上心喜歡的。今日天也有些黑了。我們回去吧?”


    莫文城沒有回答。隻是眉間的表情卻舒緩過來。


    李溫也是看得目不轉睛。想來他是不喜歡聽些樂看畫的。不為那女子的琴音和梅所動,可這美色……卻是足足吸引了他。


    眾人見顏後有些驚呼。爭相投票。隻兩盞茶的功夫便已完成了選拔。本就三百朵花而柳錦拾得兩百三十朵毫不意外的成了花魁。


    “今日我便宣布,花魁便是我們的……錦姑娘!起價五十兩。有沒有人要出價的。”柳媽媽難掩臉上幾抹魅笑意大聲喊道。樓下便有人接語。


    “我出一百兩”


    “我出一百三十兩”


    “我出一百五十兩”


    …………


    “三百兩!還有沒有更高價。三百兩一次!三百兩……”


    “我出五百兩!”一高樓處隻聽一高聲喊道。看向聲音來處。正是鳳淩楚眼前這位李兄。


    鳳淩楚看了眼李溫。李溫笑道:“既然鳳兄不愛美人那李某便下手了。”


    鳳淩楚怔了怔。別過頭去。笑道:“李兄若喜歡便去接手,不需和我說些什麽。”鳳淩楚看著已經空的杯子,想來已經待了幾個時辰天色越發漸黑。雖然被那美色所驚可卻沒到達好感的地步。隨即道:“既然李兄今晚有美人相伴,那鳳某定當是不便打擾,鳳某先行告辭。”說完。


    “五百兩成交!”重重的喊聲在花樓裏蔓延開來。


    出來已是亥時的天氣,黑雲壓著天似乎很是囂張。寒風直直襲來,鳳淩楚心裏打起一個哆嗦,緊了緊衣服便走至一家不打烊的酒館。進去喝起酒來。不知為什麽總覺得心裏壓著什麽東西。


    莫文城兩人卻在緊後出現,不是喝酒而是直接去了頂樓雅房中。


    被挑選完後,姑娘先行回了房,柳錦重新洗漱了一番,腦海裏閃現著過往的畫麵。前世的今天還是在抱怨自己被人當貨物一般拍賣以價高者得,還要去供人摟抱與人交肌的卑賤時。現在內心卻是平靜得如水。


    “吱!”正冥想之際門被打開了。“美人!美人!”一陣刺耳聒噪的聲音從屏後傳來。柳錦走至前去。隻見一臉老態的中年男子正向自己走來。身形粗壯圓彪,一臉淫笑勾起整臉的皺紋。而此時的柳錦隻穿幾件薄紗錦衣,肩上掛著抹絲綢長帶,一襲齊胸錦緞衣逶迤至地,下半身長裙側開一口子,隻輕微一動便露出皙白長腿,映襯著粉紅嫩色俏臉。惹得男子更是春意高發。她知眼前的人名為李溫,縣城裏的員外。因為有個營中當將軍管理十萬大軍的哥哥,所以他自己算來也應是屬個朝廷命官。便做盡了搶掠民女欺壓百姓的惡事,而且還是個諂媚的主。專門依附高官之人做些見不得人的事,從中收獲盈利。而此人又從小便習武。武功也定是極高。柳錦向男子打量了一番也不語,隻笑了笑。便走至李溫旁用食指勾起他的下巴。輕呢道:“官人。”


    笑得更是嫵媚,李溫看著眼前姿色美豔又如此挑逗自己的女子自己徹底被勾起了欲望。一隻有力的粗手抓住自己下巴的細手用力一拉,柳錦身子向前傾,他伺機用另一隻粗手摟上她的腰。想肆意在她身上摸索。錦兒心中一緊表麵卻依舊笑。將自己的另一隻手抓住想在自己身上遊走的粗手。兩手脫開他,轉身離開背過男子行走上桌旁,裙擺左右搖晃將皙白長腿露出滿是誘惑。


    柳錦倒上兩杯酒便看向男子方向,示意眼前之人上前,李溫眼睛直勾勾盯著她不定向前走去。坐至桌上,她托合起一杯酒放至男子前。李溫一手抓過她的手,想撫摸。她一手縮回又笑道:“公子,莫急啊。先喝了這杯承歡酒我們再……。”臉上又是露出幾分羞澀之意。


    “好!好!都聽美人的。都聽美人的。”李溫一口便快速喝下手中的酒,沒下一秒便起身向鸞鏡走去。臉上的不懷好意的笑容已經鋪滿整張臉。卻看著眼前女子又先一步起身向著床邊走去。步履蹣跚散漫。


    李溫看著眼前女子若隱若現的有致皙白長腿和身形,頓時抹了抹嘴角,淫笑道:“欲擒故縱,我喜歡!嗬嗬”便向著鸞鏡方向奔跑而去。而柳錦臉上的笑意正一點點消散頓無。款款走至床邊突然房間裏的燈火滅了,隻幾秒的功夫屋裏又變得亮堂起來。待她轉身坐下。


    李溫已經倒在地上。旁邊還有一個青澀的女子站在那。有些清秀著一襲淺藍色花裙束身。年紀看著約莫十二三歲,眼裏卻流出幾分不配年齡的鎮定和冷意。


    “姐姐,這人怎麽辦?要殺了她嗎?”女孩看著錦兒問道。


    此人喚作藍青,柳錦的貼身“影子。”


    柳錦看向李溫,輕聲道:“他在荊州屬於重要官員,若殺了很容易自己惹禍上身。暫且將他扶上床喂他吃迷魂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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