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色開始走白,報曉的公雞在肆無忌憚高歌。


    暮春之際小雨來得頻繁。又是一陣風雨飄過奏白,雨水滲進些破舊的窗門,天氣似乎變得很是詭魅。


    雷聲有些肆意,所有人卻睡了個好覺。錦兒隻是簡單收拾打扮幹淨便出了門。


    “小七,小九。”她喚了兩個婢女來。向她們說到:“你們去準備些熱水,待裏麵的人醒了便去服侍洗漱。”


    兩姑娘從側道趕來,輕輕點頭。“是。”


    做了花魁自是在這裏‘高人一等。’囑咐幾句柳錦便出了門,她走上大廳的圓桌上。這裏已經有十幾個姑娘圍坐在一起,柳錦走去一個沒人的飯桌跨腿而坐大口吃起早點喝起粥來。


    正吃著的柳玉見狀立馬跑去輕輕拍打她的腿。語氣有些責備道:“妹妹怎麽這般坐姿?平日媽媽教的禮儀都忘了?以後切莫要再這般粗魯。”


    柳錦像一個孩子一般聽語收了腿,微微端坐。看著柳兒無邪笑笑道:“姐姐每次都來提醒我便習慣跨腿而坐了。總得需要姐姐提醒幾句才記得住。”


    柳玉看著眼前之人還是那般天真,心裏卻在這裏打了問號。不過心裏活動很快。卻又似乎是響起了什麽又問道:“這李員外難道走了?你就這般跑出來?”


    柳錦喝下一口粥後道:“沒有。”


    柳玉眼神有些驚訝的看她。她們的規矩是客人沒走姑娘是斷不能出房門的。這昨天才剛做的花魁卻這般少個規矩,心裏也定了幾分。


    柳媽媽也從房間出來了。還沒等她說話就看到一個身材肥胖的人從柳錦房間出來。她便立馬笑臉迎上那圓潤的臉道:“李員外,你辛苦了。昨兒個定是醉了吧?”又訕訕笑問:“不知昨兒個我們錦姑娘可是將你服侍得好?”


    男子隨即一個弧度邪笑,久久吐了個字:“好。”隨即又看向柳錦,柳錦起身卻是低下了頭。弗了身輕喚道:“李員外。”


    男子慢慢走上去將她低著的頭勾上笑道:“下次,記得服侍好點。”隨即又從腰間拿出一疊鈔票遞到柳錦手中。道:“這是給你的小費。”柳媽媽緊忙跑上前取下那錢。笑道:“員外記得常來。我們錦姑娘收下了。”李溫隨即揚長而去。


    柳錦看著遠走的男子她嘴角輕輕揚起一個弧度。她在昨晚給李溫喝的酒中雖然無味卻會讓腦海變得迷糊,還有昨天喝下的迷魂散相托。再有三日。恐怕便不會再出現這花月樓中。


    不過他若再頻繁行房事,怕以後都不會再有能力有子嗣了。昨日柳錦在房間內放入了薰香,這香無色味但是會讓人施展不開武力。沒有警惕性。所以李溫才不會察覺酒裏有藥。


    待人走後,柳媽媽上來拉上柳錦的手笑道:“不錯,真不愧是我一手*出來的。”看著她滿意又連連點頭。


    柳錦也知她的意思。這裏的姑娘不過為男人們玩弄的玩物罷了。可是她如今為了後路隻得先委全。


    三個月前,從她被莫文城賜死以後,發現自己卻在花樓的柴房裏醒來,門被緊緊鎖著。不知什麽原因自己高燒著不退,卻是沒人給她敷上一塊冷帕。而是每天晚上房裏一個燒柴火的媽子會每日喂她喝薑湯,敷冷帕。後來又熬了些苦藥喂著,自己這才又逃過一命。後來才發現那時城裏鬧瘟疫,便將正病重的她關了起來。


    清醒著後,她開始發現自己的身體有些怪異,微弱的身體短短幾天卻得到久違的力量感。內力已經沒有,身體卻是隻有十五的年紀。


    在經過絕望的重生,得到洗禮的是內心的改變。毒藥、瘟疫,卻給了她新生的機會。她想既然老天都給她一次再來的機會。她就定會好好活著,將失去的,負她的都一並討回來!


    思緒和情節很平靜理完。


    柳錦看著柳媽媽低頭道:“媽媽,你知我性格,可否讓我轉為清倌?這伺候客人真不是我能幹得來的。昨兒個可就是把我折騰得半死。”臉佯裝紅起來。


    柳媽媽嬉笑:“錦兒,這頭一次沒經驗是要折騰點。可是日子久了也就習慣了。你啊就好好接你的客可別想些其他了。”她怎麽可能讓她做清倌,男人都喜歡美貌女子,若是隻能看不能摸還怎麽讓她這樓生意好起來?”


    柳媽媽見著柳錦仍舊低著頭。又安慰道:“全樓裏就數你最機靈乖巧,媽媽我可是將最好的給了你。多少姑娘看著你這位置。放心,我定是不會虧待你的。”


    柳錦聽語也不便再說些什麽。點了點頭。“錦兒知道了。多謝媽媽。那錦兒先下去了。”柳錦向柳媽媽弗了身便轉身離去。


    回到房中,見著一個熟悉的影子出現在門口處。柳錦隨即笑迎上前道:“姐姐,你怎的在這裏?”


    柳玉笑道:“我莫不是來瞧妹妹的還有其他?方才我見媽媽拉你說話也不便和你說些什麽,就想著先在這裏等你回來。”


    柳錦疑惑。“哦?姐姐找我何事啊?”


    柳玉見狀環顧四周,小心道:“進房裏我和你細說。”


    柳錦佯裝疑惑點點頭,隨即門在兩聲吱後已經關上。柳玉拉著柳錦走至桌前。小心道:“我這有些藥,女子不便你日日喝下,便不會懷的。大夫說了早晚喝上兩次就好了。這不會對身體有什麽影響的。”


    柳錦接過遞來的一個紙藥包,臉色有些紅。低頭道:“姐姐多心了。想來還是隻有姐姐對我好了。”


    柳玉拉著她的手,歎息道:“都是生不逢時的煙花女子,自是該相互照應。你平時又沒個規矩,我也很是擔心。”


    如此鋪滿情意的話讓人聽著確實感動。柳錦取下頭上的發簪遞給柳兒道:“這是昨兒個媽媽賞給我的發簪,姐姐可別嫌棄,雖說姐姐不喜這些俗物,但如今是妹妹最能拿出手的東西了。妹妹嘴笨手腳也不靈活多虧姐姐日日叮囑。姐姐可千萬不要拒絕我的發簪。”


    柳玉看著發簪眉間變了些顏色,笑道:“妹妹沒幾件貼身首飾,如今若我拿了你發簪可不顯得你太過寒酸。這樣吧?我也送妹妹一件首飾,這樣不拒妹妹好意也算我的一點回禮?”


    說著柳玉從腰間拿出一個手鐲遞給柳錦笑道:“這是我玉鐲是前幾日我在外麵看到的,雖不值幾個錢卻還是很有質地的。”說著便套上錦兒的手上。


    “真的配得妹妹好看。”柳玉細細端賞讚歎道。


    柳錦笑了笑謝過好意,便將自己手裏的東西遞給柳媽媽道:“謝過姐姐,我這玉簪瞧著倒有幾分寒酸了,請姐姐不要介意。”


    柳玉接過發簪,笑著道:“這發簪質地極好,還請妹妹忙我別上?”


    兩人推搡之間已經日子走快。兩個婢女端來飯菜在門口敲了敲。


    “姑娘,吃飯了。”聲音打斷兩人的噓寒問暖。


    柳玉笑笑道:“真是與妹妹投機,想不到已經過了午時。”


    才覺得吃過早點現在卻是午時,真是歲月不留人。柳錦感歎。


    “日後日子也還長,妹妹先吃飯休息吧。”柳玉起身去開門。


    藍青低頭端著湯,後退幾步讓出一條道。柳玉看了一眼也不注意便直走出門去。


    “姑娘,吃飯了。”藍青待人走後進入門,另一個婢女也跟著進門。


    待飯菜放好,柳玉打發走後婢女。


    “隻需一人服侍便可,你們下去一個吧。”


    “是。”藍青身後的女婢乖巧的應著出門。這是午飯的時間,她想著自是自己打緊些。


    藍青緊隨關了門,悠悠舀上一瓢放碗間。遞給柳錦。道:“姐姐胃不好,喝些粥吧。”


    柳玉拿著輕輕舀上一口遞到嘴裏道:“你最近那兒可出什麽事?”


    “姐姐,莫文城現在仍舊在月酒樓中,昨日去了一位大夫。不知道給誰看病?”藍青回答道。


    柳錦停手,眼神盯著碗間看得緊。過會兒才說到:“我知道了。”


    午飯後,太陽懶散打在樹上,留下星星點點的亮光。柳錦依偎在窗前朝著樹邊看去。目光卻也是沒一絲溫柔。


    “你個賤人,走路不會好好看嗎。敢將你這破爛衣服貼到我身上!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是吧?”遠處一個冒尖的聲音有些大。柳錦尋聲看去。一個女子臉妝抹得厚實,隻見不分的紅白在上下幽浮。而婆子隻是連連低頭啊啊啊的說不出話。


    她看得不真切。她走出門往著聲音之處去。隻見和她年齡相差不大的一個女子在斥罵一名婆子。那婆子跪地看不清容貌。


    女子看到柳錦也很意外。隨即又對著她笑道:“呦,這不是我們昨日的花魁嗎?怎麽在這兒出現啊。”話語間聽出幾分不滿。


    柳錦看清女子,她是去年的花魁,喚名柳月,聞說她的喉嗓動人。樣貌倒也是美麗可卻沒有很讓覺得人媚動。


    想說什麽突然看見了地下的婆子,雖是沒見著臉可是她有久違的熟悉感,心裏一緊覺是劉媽。她隨即收了麵容。


    柳錦向女子弗了身。低頭道:“月姐姐真是取笑,錦兒遠不及月姐姐半分。柳媽媽今年想讓我們新人見見世麵,如若不是局限於新人,姐姐早是奪得花冠的不二之選。都是平日月姐姐*得好。讓錦兒錯手取得這銜名。今後事事都還得仰仗月姐姐呢。”說著錦兒看著手中的玉鐲。低頭走上前道:“這是昨兒個柳媽媽賞給錦兒的。可我想著能和這玉鐲娉美的隻有姐姐了。姐姐還望消消些氣。”


    柳月看著眼前之人這般乖巧也是氣消了大半。這麽會說話,她聽了也是舒心。隨即笑道:“錦妹妹真是有勞了。錦妹妹真是知禮,果然是不能和些不知禮的婆子比的。”隨即又踢了劉媽一腳。


    “你這礙人的啞巴。滾一邊去。”


    婆子被她踢仰後翻,頭發亂得不是樣子,臉色也是十分蒼白。她緊忙起身怏怏離去。卻也是不看柳錦一麵。


    柳錦緊張的看著劉媽爬起又灰溜而走。眼下暗淡卻立馬換了眼神轉過來看對麵之人道:“月姐姐,莫是和這些人一般見識。當心氣壞了身子。”說著又喚藍青回屋。


    不一會的功夫已經見著藍青拿著一個木匣盒子。柳錦喚她打開,自己看著女子道:“我最近得了瓶白顏露是真真極好的,這是供禦宮的娘娘們用的,我派人尋了好久才得到的。姐姐若不嫌棄可以拿去試試看?”


    月兒倒是看出那顏膏,自己前些日子為了尋它花了好些大價錢也沒買到。如今卻送在自己麵前。很快柳月就換了臉色笑道:“謝過妹妹,真是有心了。不過這既是難尋的東西,妹妹隻得好好收藏用著便好。”


    柳錦笑道:“這白顏露用在我身上可惜了。正是這種難覓的東西才配得上姐姐的不同。在說了以後妹妹還得多多仰仗姐姐教導,姐姐就給妹妹個薄麵?”


    柳月見著這女子話也說的漂亮,又心喜了幾分。也不再推脫。道:“如此……便謝過妹妹了。”


    說完便揮手讓自己丫鬟去取,看著東西已經得手,柳月臉色的笑容尤為明顯。


    “今日我還有些事情,改日再去尋姐姐討些禮教。”柳錦見著已經送走顏膏也不想再與她多說些什麽。


    “如此妹妹去忙便是。”


    柳錦回到屋裏身後的藍青看著錦兒問道:“姐姐,你將玉鐲和白顏露都送了人,這玉姑娘那邊?”


    柳錦笑道:“你見過哪個質地這麽好的玉鐲是一個剛接客的姑娘若能買得起的?那是柳媽媽的玉鐲已經壓箱底了十多年都不舍得拿出來。如今我隻是剛被選上花魁她卻如此想嫁禍於我。我定是不接手這燙手的芋頭。剛巧有人可以接,我索性讓他們兩去鬥。”


    “我送的發簪她可是帶著?”柳錦又問。


    “帶著。今兒早還見著別在頭上。”藍青回到。


    “如此就好。”柳錦聽到回答很是滿意。那玉簪可不是柳媽媽送的,從死人堆裏拿出來的東西希望她帶著久些好。


    柳錦想著又記起方才劉媽的遭遇,沒說一句話自己向著柴房方向去,


    廚房後院裏,婆子在拿著斧頭劈柴火,瘦弱的身軀會伴著咳咳幾聲,沒幾下木材還是沒劈斷。一個小斯一腳踢去。破口罵道:“你這老不死的,飯沒少吃,活倒是不會幹了?”說著又一皮鞭下去。婆子衣服便出了血。“你不將這院裏所有柴火劈完不許吃飯。”可婆子動作太是慢。他看不下去又揮鞭想打她。


    待柳錦趕到,隻見一個有力男子拿著皮鞭在空中將揮下去。她撿起塊石頭就扔向男子手臂去。同時語:“住手!”


    男子聲音沒聽到手上的皮鞭卻掉落下去。柳錦走至上前。扶起婆子。


    男子看著眼前女子。貌美如花的臉蛋和有致身材。他看得鼻尖出了血。眼睛直直盯去。


    啪!


    柳錦給了他一巴掌,怒道:“你是哪個的仆人,這麽沒個規矩,連我都敢看!”


    男子怔怔反應過來。跪地撲通道:“姑娘饒命,小人新來的不識規矩。”說著自己在臉上啪啪打了幾巴掌。聲音倒是不大。也聽得出他對自己下不了手。是佯裝罷。


    “下去領二十板子。”柳錦冷冷道。


    待男子走後,懷中之人卻脫去她身體,自顧又幹起活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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