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鏡低著頭,強裝出幾分鎮定。莫文離又讓她抬起頭來。


    “將頭抬起來。”莫文離話語冰冷。


    鸞鏡緩緩抬起頭,莫文城覺得看不清,有些模糊,想去搓揉眼睛也知不妥。又道:“上前來。”


    鸞鏡見勢扯出話題提醒道:“王上,鄭將軍……”


    莫文城似乎想起回過神來,改口道:“去請。”


    “是。”鸞鏡這才匆忙出門,喚上幾個侍衛去軍營中請鄭宏。


    午後,文軒殿外。笙歌曼舞。


    王上莫文離坐在正上桌。旗下兩側各有二十個位置,就是坐了四十名。太子莫文時坐前端的右位置,其餘的都是當朝丞相元老。和有威望的文武百官。鄭宏坐在右邊第四個位置,也就是說除去太子和左右丞相後,皇帝最倚重的就是他。因此很多官位比鄭宏高的人都有些嫉妒他。


    “眾愛卿今日喚你們來,隻是想來欣賞美景美酒。同時還為了給鄭將軍洗塵。”


    鄭宏起身謝道:“謝王上垂愛。”


    琵琶轉軸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一個樣貌極美的女子拿著琵琶款款走上前來,氣質高貴優雅,舉止間又有韻味。


    “如煙見過父王,見過各位大人。”名喚如煙的女子一一向在座的人行了禮。


    約莫兩分鍾後才落座。繼續彈著手中的琵琶。音律輕快脆耳,似乎將所有人都帶去了開滿鮮花的春景中。眾人閉眼細細聆聽。可是鄭宏還有幾個武將是些粗人,聽不懂琴音之意,可是見著眾人閉眼聆聽,於是自己也佯裝閉眼。


    曲終~


    “哈哈,郡主這琴技真是越來越好了。”王上讚賞道。隨即幾名大臣也附和道:“對啊,群主國色天香又多有才。真是我們南寧國的大福啊!”


    “對啊……”


    如煙不去理會眾人的誇獎,起身對著正位之人弗了身。“父王。”


    於是莫文離點點頭,示意她去坐下。如煙走至右座與太子對位處坐下。步伐輕盈。


    如煙是莫文離最喜愛的女兒,年芳十九。如此高齡在南寧是不多見的,因為莫文城不想讓這個女兒受苦,要讓她自己選擇夫婿,所以沒有催促她的婚事。


    “王上,聽聞鄭將軍功武超群,今日又駐守上京,可否讓臣等一睹將軍威武?”聲音從尾部傳來,一個中年男子起身向莫文離叩了個首。他是被剛轉為文官的劉枉,如今剛過不惑之年。話語雖然極其客氣可鸞鏡卻聽得出他對鄭宏的排斥和鄙夷。


    尚書府的大人張泉聽到有人說話他也趁勢起身道:“王上,聽聞今日劉將……劉煜剛被押至天牢中。而他們倆也聽說以前是摯友,不知讓他和鄭將軍比試一番?”


    “大膽,那李煜擅離職守殺害朝廷命官是個罪臣,怎是能與鄭將軍對打!!”一個文官男子起身怒和著李泉。


    皇帝臉色驟變。群人裏另一個聲音冒起來道:“聽聞劉大人早年叱吒風雲,威震多時,今雖已入了文官,可是武藝卻還是在的吧?不如就讓劉大人與鄭將軍比試一番?也讓我等開開眼?”


    不知道是誰說話,可是話語間卻有難抗的震懾力,莫文離看向眾人想尋找聲音的方向。李枉卻起身道:“王上,臣……也想看看鄭將軍的武藝?是否如百姓間傳得那般英勇?”


    在他眼裏,鄭宏不過是在柳州駐守的一個小官,隻是奪了運氣遇到李煜犯下大罪,而他柳州又是近些剛好被派來保護上京而已,不曾聽說他有過大的豐功偉績。


    鄭宏看到皇上不說話,卻有些期待的表情。因為他也不知這鄭宏多大水平。隻聽聞民間說過在戰場上曾以一抵百殺過。因為是傳聞沒有可靠的消息來源,所以也隻當是誇大其詞而已。


    鄭宏知道了莫文離的心思於是起身揖手笑道:“那……承讓了。”


    鶯歌燕舞頓時就成了比武之相。


    兩人對視互相低頭敬禮。互道:“承讓。”於是李枉先行出手,一陣勁風而至,李枉握緊拳頭打向鄭宏腹部,鄭宏輕鬆側閃後腳踢上李枉後背。


    看著有些覺得李枉是莽夫完全不懂招架隻是光有力氣的攻擊。


    兩人在三十回合後,鄭宏多次的閃躲卻讓李枉終於找到他的招式路徑,鄭宏多次閃躲卻不下狠手。似乎兩人都各有盤算。


    終於在四十回合時李枉出手打中了鄭宏閃躲的方向,他嘴角一揚,似乎帶有種輕蔑的藐視。其後步拳緊逼,鄭宏似乎被打得落花流水,腰間出飛出一張小紙,不過眾人也沒注意,就連鄭宏自己也不知道。終於在李枉的三招過後鄭宏開始反擊了。可是……卻是重重一擊。


    一出拳就帶著一陣風,眼神也不再是當初的謙虛感,眼神渾濁帶有重重的怒意和震懾力。


    一個空翻揚手落在李枉的脖間處,眾人隻聽嘎一聲,骨頭破裂的聲音,隨後隻見鄭宏的腳向著李枉腹部踢去。


    十幾米外,李枉被踢倒在地上重重吐了一口鮮血,皇帝臉色微變。旁邊的公公見狀大聲怒道:“大膽!比試皆是點到為止,鄭將軍……這是何意?”


    不難看出莫文離臉色難看中卻帶著一分喜悅,總之,神情複雜。鸞鏡已然通通看進眼裏,鄭宏是英勇善戰,可是卻不知進退,當著自己的麵直接這般將一個老臣打得如此重傷。可是他不知道,在鄭宏的眼裏,一個將士,無論對麵是什麽人,隻要交上手就會不留餘力。這是對別人的尊重也是對自己的交代。


    張泉見時機已到,眼睛看向從鄭宏腰間掉下的紙張道:“王上,方才比武間臣見鄭將腰間軍似乎掉出了什麽東西。”


    公公聽著話示意一個侍衛前去拿上來。莫文離看著遠處的李枉道:“帶李大人去看太醫。”


    還想再說什麽就聽見身邊公公的話有些緊張,因為他要檢查裏麵是不是寫著汙穢之詞。“王上……”臉色難看,手有些緊張抖動著。


    莫文離見狀有些奇怪,正色道:“怎麽了許公公?”許公公將手中的紙條瑟瑟發抖遞過去。怯怯道:“王上……你看看。”


    莫文離拿過紙條。“我已入上京駐守,現率兵八千,彼時奪得兵符,格雅大軍便可一舉攻城!”左角落筆‘鄭宏啟上。’”


    啪!莫文離拍了拍桌子,怒斥鄭宏道:“鄭將軍……你這是何意?來人喃!給朕將這叛賊抓起來。”不一會來了四個將士將鄭宏按壓在地。


    “王上,方才是臣下手過重,臣甘願受罰。可臣惶恐,叛賊這事如何來?”鄭宏激動大喊道。眾人也有些奇怪,這王上莫名扣這頂官帽真的有些莫須無。


    莫文離怒氣扔下紙條讓鄭宏看清楚。怒道:“那這是什麽!”


    鄭宏拿起紙條一看,臉色發青。瞳孔放大。激動道:“王上,定是有人汙蔑臣,王上斷不可以一張紙信就斷定我是亂國之人啊。”


    莫文離聽著也覺有蹊蹺。其實是太湊巧了他相信的幾率很小。隨即沉思了一番讓人鬆了手。問道:“那你如何解釋這信?”


    鄭宏激動道:“定是有人汙蔑。臣對王上赤膽忠心,斷不會做出這等賣國之賊!”


    莫文離看著鄭宏麵紅耳赤,覺得不像會說謊之人。張泉見王上表情微變,又搶道:“那王上也不可憑借小人的汙穢就斷定李煜將軍能做出那種欺君枉法之罪,也應給李將軍一個辯白機會啊。”


    如煙看到此景覺得自己在場不適宜。起身向莫文離弗了身道:“父王,此等國事女兒不該在此。女兒先行告退了。”莫文離才注意到如煙還在這裏。連忙讓幾個侍從送她回了宮殿。


    “王上這等明君,不可錯殺良臣,但也絕不放過罪臣,求王上細審李將軍和鄭將軍兩人。”鸞鏡在地下又高喊。不過眾人卻不知是誰發出的聲音。


    有些良臣也紛紛附和。道:“是啊,王上。不可錯殺良臣喃!”


    莫文離臉色有些黑,他看了一眼右下的太子。太子也附和道:“是啊,父王,不錯殺良臣也不放過罪臣啊。父王乃堂堂一代明君,切不可讓百姓留下笑柄啊。”


    莫文離撲朔迷離的眼裏露出幾分威嚴。他思量了一會兒隨即道:“將李煜押上來。”


    隻是半個時辰李煜在士兵的押送下到達。


    “跪下!”士兵踢彎他的膝蓋讓他撲通跪地。


    莫文離看著底下的男子眼神裏有一絲輕蔑和不屑。卻還是問到:“李煜。你對本王的決斷可有話說?”


    李煜蓬亂的頭發遮去半邊臉,他跪在地上不語。徐公公怒道:“大膽,王上問你話還不快快回答!”


    李煜又怔了一會兒,道:“王上,臣沒有疑義。”


    可是他看到旁邊的鄭宏卻臉色瞬變,起身怒衝他道:“雖然我一生被質疑無數,可我從來沒想過背叛。你……我還當你為我摯友,你卻這般害我!卻做了賣國賊!”話語冰冷有力。似乎像一把刀一般冰冷紮進鄭宏的心中。


    眾人驚。莫文離臉色模樣也看出有些驚訝。李煜罵完了鄭宏才像重新活過來一般。對著王上行了個禮。款款振奮道:“王上,臣不怕死,隻是臣死不足惜,但臣誓死也要護王上周全!”李煜的一襲話讓所有人摸不著頭腦。


    莫文離看著李煜有些不解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李煜看了一眼開口堂上的正人,回語道:“王上,三千大軍臣確實帶出了城門,可是臣是讓他們留在上京附近觀察。從荊州帶回來的三千大軍是我在荊州降服的三千山賊。”


    太子莫文時也覺得更是奇怪,看著李煜又問道:“李將軍這是何意?那帶回來的三千大軍是山賊?將軍快將事情娓娓道來。”


    李煜看了高堂上的人行了個禮又道:“那日,臣收到鄭兄送來的書信。說荊州山賊霍亂欺壓百姓,前幾日他被王上派去協助荊州縣令絞殺山賊,無奈山賊狡猾至極讓他一千軍兵損傷慘重,望我攜三千大軍相助。可是他不知荊州山賊已在一個月前我帶人收服,因為山賊武力高強勇猛,而我南寧又急需兵力,所以並沒有殺了他們,想讓他們戴罪將所搶得的東西還給百姓後,再請奏王上準許臣將他們收進軍中。可是鄭兄卻送來這樣的信件。於是臣就想看看鄭將軍想做些什麽就順他的意思將三千大軍帶出城中。臣讓那三千大軍駐守在城外把守。臣就一人去了荊州探看究竟。臣發現荊州縣令與鄭將軍串通派人裝作山賊對百姓劫奪財務。原本隻是拿著錢財沒什麽,可是臣卻在那縣令房中發現將軍與雅格人的勾結通信,他們將搜刮的錢財都送去給雅格士兵買兵器。臣為懲治如此亂賊,便打算先將縣令就地正法。再回京告知王上,可是卻先迎來降罪的聖旨。”李煜說的義正言辭有些振奮。


    “你……你說謊!你分明在血口噴人!你這麽說有證據嗎?”鄭宏激動的跑去扯李煜的身體,瞳孔放大一直緊緊抓著李煜。隨後又轉回身看著堂上之人。“王上,這李煜是見我代替了他的位置,故意誣陷臣啊!”語氣近乎達到崩潰的狀態。


    李煜卻是不改麵色的說到:“若王上不信可派人去搜那軍營看是不是還有私信。”


    “去!去軍營搜!”王上嚴厲的語氣指示著身旁一個將領。


    “是!”將領帶上五十人就迅速離去。


    半個時辰後。一名將士急促跑來。“報!王上,在軍營發現雅格印記的兵器物品。還發現一個盒子。”身後有些慢的兩個士兵抬著東西上前。


    莫文離臉色驟變,冷道:“抬上來!”隻見一些短刀衣物的東西被押至上前。還有個黑色的盒子。


    眾人見狀不禁欷籲。莫文離拿上一把短刀見著手柄上的斷尾燕符號勃然大怒。


    士兵又將木盒劈開見著裏麵一疊厚厚的信封。“最前麵的是與雅格人往來軍情的通信。後麵是一些貪汙的錢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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