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這隻東西……真奇怪啊,是什麽妖怪呢?”哮天犬提著敖暉的尾巴,十分猥瑣的眯著眼睛瞧了片刻,還是沒有瞧出個大概,不耐煩的甩了甩。//


    “啾啾……啾啾啾……”敖暉被甩得暈乎乎的,等他停了下來,連忙扭動著身子,拚命掙紮。


    敖暉覺得很委屈,他本來在山穀的小河裏暢遊,不知哪來的一隻大雕把他叼到這裏來了,這裏一點兒都不好,找不到漂漂亮亮的小娘親,找不到小麻雀小秋,也找不到他那些朋友,隻有一個全身黑乎乎的怪大叔。


    “啾……”這麽想著,敖暉大大的黑眼睛就變得濕漉漉了。


    可這就把哮天犬嚇壞了,他急忙放開小家夥的尾巴,改用雙手托著,結結巴巴的道歉:“喂……你別哭啊,別哭啊……”


    聽他這麽一說,敖暉覺得更委屈了,如果是他小娘親在,肯定會摸摸哄哄親親的,聲音還比他好聽一百倍,這麽一想淚水就在眼珠子裏轉著圈。


    哮天犬沒想到會適得其反,眼見他的眼淚就要掉下來了,趕緊威脅道:“不準哭,再哭就把你吃掉……”


    “嗚……”敖暉愣愣的看了他半響,然後豆大的淚珠奪眶而出。


    哮天犬見他一哭就慌了,就像是看到他家主人傷心難過的慌張,他急得團團轉,手忙腳亂,不知所措。


    最後他把敖暉放在地上,扒了扒一頭亂發,俯身一變,變出真身——一隻黑呼呼的大狗。


    敖暉停止了哭泣,怔怔的看著眼前的大狗,想著——真醜的狗狗。


    “汪汪……”見他終於不哭了,哮天犬很是得意的搖了搖尾巴,歡快的叫喚兩聲,然後叼起他甩到背上。


    敖暉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然後他就坐在狗狗的背上了,他鼓了鼓小龍嘴,很是嫌棄,“啾啾啾……”,還沒有虎子的背背好,又高大又舒服,毛毛還軟乎乎的。


    哮天犬卻不知道他的嫌棄,隻覺得小家夥高興了,於是馱著他,一路狂奔。


    “啾啾啾……”——你要帶我到哪裏?


    “汪汪汪……”——很高興了吧?


    “啾啾啾……”——放我下來。


    “汪汪,汪汪汪……”——好的,我會跑得更快點。


    “啾啾,啾啾啾……”——啊啊,小暉不要坐在怪狗狗背上。


    “汪汪,汪汪汪……”——嗯嗯,讓本大狗帶你出去玩。


    “啾啾……”——小娘親,救命啊。


    “汪汪……”


    楊戩帶著劉沉香回到劉家村,看著眼前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孩子,很是無奈,卻不打算再說什麽,對於他來說,這隻不過是三妹留下的債,“沉香,你回去吧。.


    劉沉香眼見他就要離開,急忙開口喚道:“舅舅……”


    楊戩停住腳步,沒有轉身,隻是淡淡的道:“何事?”


    劉沉香看著他的背影,喃喃的開口:“舅舅,我的母親……我的母親,她……到底是怎麽樣的女子?”


    楊戩轉過身來,眼神有點複雜的看著他,“為什麽要問?”


    劉沉香迎著他的眼睛,不安的道:“我,我想知道母親的事情。”


    “沉香。”楊戩開口說道:“不要騙我。”


    劉沉香一驚,連忙低著頭,心裏很是緊張。


    楊戩也不催他,隻是站他麵前,很是猶豫,這個孩子性格懦弱、心高氣短,有一點點能力就不知天高地厚,絕非大將之才。


    若是他安安靜靜在劉家村渡過一輩子,楊戩保證讓他這一生富貴無憂,隻是沒想到他還能搞出那麽多事來。


    在得知他被判官捉去時,楊戩還猶豫著要不要悄悄把他解決了,以免夜長夢多,連累他的三妹。


    楊戩眼神閃過殺意,隨後望著他,歎了口氣,‘算了,當年他沒死,平安長大也算是造化一場,楊戩也不是喪心病狂之徒,這畢竟是三妹的孩子。’


    劉沉香低垂著頭,不知道怎麽解釋,久久不敢說話,直到聽到一聲歎息,心裏慌得很,忙抬起頭來,道:“對不起,舅舅,我不是故意說謊的。”


    “黑白無常他們帶了我去地獄查看生死簿。我在生死簿中怎麽也找不到母親的那一頁。後來,黑白無常告訴他,他母親肯定不是人類,非妖即仙。”


    說到這裏,劉沉香緊緊的望著楊戩,大聲喊道:“我知道母親還在這個世上,我不知道她為什麽不要我,但我真的很想知道她的事情,我想知道她活得好不好,快不快樂,想不想我?”


    劉沉香總算把話說完,忐忑不安的等待著楊戩的回話。


    楊戩聽到他的話,現在才第一次直視劉沉香這個孩子,他不單單是三妹留下的欠下的因果,而是三妹的兒子——劉沉香,想到這裏他輕輕笑了笑,低聲道:“沉香,好好活著,隻要活著就有希望,到時候說不定就能看到你的母親。”


    楊戩說完這話也不管他怎麽想,轉身離去。


    楊戩離開劉家村就來到了華山之底。


    楊嬋坐在法陣中,動作姿勢和他上次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一點兒變化都沒有。


    楊戩歎了口氣,喚道:“三妹。”


    楊嬋抬頭看了他一眼,勾唇諷刺一笑,輕輕的說道:“二郎顯聖真君作為司法天神,不應該貴人事忙嗎,怎麽還記得楊嬋,還有時間來看我這個罪人呢?”


    楊嬋話一出口就有點後悔了,這是他的二哥,曾經相依為命的二哥啊,活得很苦很累的二哥,她最擔心的二哥,然而又是這個二哥毀了她的希望,毀了她的一切,她不恨他,卻無法做到不怨他。


    楊戩麵無表情的看著她,對於親妹妹的嘲諷似乎毫不在意,他低聲道:“三妹,我這次來是想告訴你一講事。”


    楊嬋咬了咬唇,低著頭,不看他,也不說話。


    楊戩繼續道:“我看到了劉彥昌和劉沉香父子兩人。”


    楊嬋愕然的抬起頭來,不可置信,抖著雙唇,想說話卻又說不出話來。


    楊戩道:“他們沒有死,當年找到的那兩具屍體不是他們的,這十六年來,他們隱居在劉家村……”


    楊戩三言兩語把事情的經過說開了,把劉沉香的一些事情也告訴她。


    楊嬋從開始的不可置信到後來的驚喜不已,最後都化成淡淡的欣慰,那是她的孩子啊,她和彥昌的孩子。


    “……他很想知道你的事情,他想知道你活得好不好,快不快樂,想不想他?”


    當聽到楊戩的最後一句話,楊嬋已經是淚流滿臉,泣不成聲,她哽咽著哀求道:“二哥……讓我見見他吧,一眼就好……就一眼……我想見見他,那是我的孩子啊。”


    楊戩麵無表情的看著她,沉默不語。


    楊嬋見他不發一言,神情變得淒厲,不管不顧的跪著爬到楊戩麵前,磕起響頭,重重的,一下又一下,“求你了,司法天神,二郎顯聖真君,讓我見見我的孩兒吧。”


    楊戩一眨不眨地盯住她,臉色黑沉得可怕,“三妹,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像什麽樣?曾經你為了劉彥昌可以忍受天奴的侮辱,屈尊去給他提鞋。現在為了劉沉香,你……你的尊嚴呢?哪去了?”


    楊嬋抬起頭來,額頭因為用力而泛紅,滿臉都是淚痕,十分狼狽,她緩緩道:“二哥,你不懂,劉彥昌是我的至愛,為了他,我願意放下我的尊嚴,沉香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命,為了他,我願意舍棄一切。”


    楊嬋搖了搖頭,繼續道:“二哥,你那麽愛著嫂子,我以為你懂,原來你還是不懂。


    “嫂子她曾經說過,她愛著你,卻又不敢太愛你,是因為她知道,你的心裏有更重要的東西,在你的心裏,排在第一位的不是她,一定是三界眾生,一定是浩大的天下,如果她太愛你,一定會選擇為了這個第一和你爭吵不已。


    “現在想想,你們真悲哀啊,你們連什麽是愛都不懂。”楊嬋恍惚的笑笑,不敢對上楊戩的眼神,低垂下眼簾,問道:“二哥,如果嫂子還活著,看到你現在這樣子,她還會說出那樣的話嗎?”


    楊嬋等了片刻,還是沒有等到他回答,她也不在意,道:“二哥,我說這話,不是在揭開你的傷疤,隻是想讓你知道,為了我的孩子和至愛,我連命都可以不要了,尊嚴算什麽?”


    “如果嫂子還在,你們有了孩子,說不定你就可以理解我的話了,因為你也會像我,像……母親一樣,為了孩子和至愛什麽都可以不顧。”


    楊嬋說完這話,就不再開口,靜靜的等待著最後的判決,長長的衣袖遮掩著的是她緊緊握著的拳頭。


    許久,楊戩淡淡的聲音傳進她耳中,“三妹,二哥已經成了你的敵人了嗎?你聰慧、愚智已經是用來對付我了嗎?”


    楊嬋抬起頭來,入目就是楊戩深不可測的眼神,她咬著唇不說話,心裏又是絕望又是苦澀。


    楊戩看了她半響,歎了口氣,道:“我會讓你們在夢中見上一麵的,不過……如果你想他一生安樂無憂,我想你知道什麽事情該說什麽不該說,否則……”


    楊嬋連忙點了點頭,承諾道:“我不會把事情告訴他,我隻是想見見他,告訴他,我想他……”


    楊戩擺手止住她的話,看著她,一字一句的道:“還有,我不想再聽到有人拿母親、寸心和孩子來說事,否則我保證,即便是你,我都不會原諒的,而這世上也再無劉彥昌和劉沉香兩人。”


    他語聲清慢,表情也並不嚴冷,隻是那一雙眼睛,沉靜冷厲得叫人心寒。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啊,搬了家,網線還沒裝好,最近更新都慢了(淚......)阿呆是在朋友家更新的,就快了,電信說十天內的~\/~啦啦啦


    上一章說的幹掉嫦娥,是指在當時二哥心中幹掉,因為即使對嫦娥沒感覺了,二哥還是蠻敬仰她的。


    說實在的,二哥那樣的人是不會對恩人(嫦娥幫助過他)說那些話,即便再不滿,他當時那樣說是因為喝醉了,可是話一出口,兩人的關係就完全破碎了,這是某種意義上的幹掉吧(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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