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師來的時候靠自己的雙腳,走的時候卻叫來了自家的馬車。


    艾琳上了馬車後,把箱子放到桌子底下,然後在赫達的示意下,和他坐到了一起。


    艾琳告別母親,心中滿是傷感,一點也沒有向赫達搭話的心情,而赫達也體諒她離家的不舍,隻是默默地拉上車簾,沒有打擾她。


    拉上車簾後,淡藍色的布簾子擋住了馬匹啟程的塵土,同時也阻攔住了陽光。在車夫的駕馭下,馬車沿著泥濘的小路飛快行駛,不多時,伊斯特城堡就消失在漫天的塵土中,成了昨日的夢境。


    大約過了兩個鍾頭,艾琳感覺不那麽難過了,於是她下意識的想拉開車簾,結果在中途硬生生地製止了自己。


    艾琳緩緩地放下手,並暗暗唾棄自己矯情的行為:剛走沒多久的時候不忍心看,現在即使看也沒機會了,更何況魔法師就坐在她旁邊,按照這個世界的規矩,女人在乘坐馬車時是不能掀開車簾、往外探頭探腦的,否則就是水性楊花,會讓丈夫不喜的。


    艾琳偷眼瞄向魔法師,心道幸好他沒看到,誰知在一旁閉眼假寐的赫達突然睜眼,伸手拉開了艾琳那邊的簾子,眨眼道:“想看就看吧,沒什麽大不了的。”


    艾琳被他的舉動弄呆了,於是她不自覺的問出聲:“您不是一直閉著眼嗎?您怎麽會知道的?”


    赫達輕輕眨眼,把車簾徹底別住,然後才滿意地收手:“你不會以為我一直在睡覺吧?魔法師隨時隨地都能進行淺層冥想,在淺層冥想的時候,魔法師會放開一部分感知,感知周圍的事物,不然在冥想的時候被人幹掉就不好了。”


    艾琳幹笑,她還真以為赫達熬不住路途顛簸,在馬車上睡著了呢,畢竟那三天留給她的印象太深刻,魔法師在她腦中已經和嬌生慣養劃上了等號。


    盡管魔法師那段時間使喚的她挺氣,但感謝的話還是要說的,於是艾琳由衷道:“謝謝您,赫達大人,不過我現在不想看了,這樣太不雅觀,會讓外麵的賤民看到我的。盡管不知道您帶我回去的目的,但我還是要盡到女人的本分,不隨意對外裸.露容貌……”


    在周圍環境的熏陶下,這樣的套話她張口就來。艾琳覺得自己很虛偽,但她知道男人們都喜歡聽這樣的話,而且她現在的小命掌控在赫達手上,讓他以為自己是個堅守貞潔的淑女,或許能增加他的好感,讓他動手的時候輕點?


    艾琳搜腸刮肚地尋找討好魔法師的方法,而赫達隻是出神地注視窗外,淡淡道:“也對,出門在外謹慎點也好,以後你會長得越來越漂亮,讓男人們看見隻會招惹麻煩。”


    艾琳順從道:“您說的是,我會牢牢記住您的話,不在外拋頭露麵。還有謝謝您的誇獎,雖然我的容貌配不上您的形容。”


    赫達伸手拂過艾琳的臉,看著她認真道:“我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隨著魔力增長,女巫們會越長越美,可以說,光明教會的聖女是全大陸最美的女人。”


    赫達的眼神讓艾琳心裏毛毛的,她僵著臉,不敢讓赫達拿開手,隻能表忠心道:“我不會給您惹麻煩的!沒有您的允許,我保證不會使用這邪惡的能力。”


    赫達歎了口氣道:“不用這麽拘謹,目前我還是能護住你的,隻要不被某些星級法師要走。”


    赫達的話裏有種保護的意味,但他不是要用自己來做實驗嗎?艾琳很不解,但她很快把這定義成對實驗品的保護。


    赫達不知道艾琳已經把他視為喜歡做*實驗的魔法師,無論做什麽也不能消除她對他的敵視。他隻是想讓眼前的女孩放鬆點,於是他用舒緩地語調向艾琳描述外麵的風景:“現在我們經過的是哈倫伯爵的領地,他的領地盛產雪蜂蜜,所以在夏季,他的領地裏開滿了薰衣草,用作飼養蜜蜂。”


    在赫達的鼓勵下,艾琳探出頭去,果然看到一片紫色的花海。她又嗅了嗅鼻子,鋪天蓋地的香氣彌漫而來,熏得她滿心滿眼隻剩下這一種味道。


    “當花期結束後,哈倫伯爵會讓仆人采集薰衣草,之後仆人們會將它的幹花製成香料,做成的香料會隨雪蜂蜜一起遠銷各方。”感覺到艾琳對薰衣草的興趣,赫達索性多講了些,雖然這樣的景色他看過許多次,但對於一生都出不了幾次門的女子來說,每一片外麵的風景都彌足珍貴。


    或許香花能治愈人的傷口,在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花海裏,艾琳的心情真的放鬆下來了。盡管不像赫達所想的那樣沒見過世麵,但這樣的大片的薰衣草她真沒看過。在前世艾琳看過櫻花、菊花各種花,但薰衣草她隻見過盆栽和香包,因此獨屬於哈倫伯爵的薰衣草海讓她遲遲移不開目光。


    不管艾琳多心愛這種紫晶晶小植物,馬車永遠忠實地向前駛去。在車夫辛勤的駕駛下,最後一點紫色消失在視野中也是必然的事,艾琳遺憾再也見不到這樣大片的花海,麵上卻什麽也沒表現出來。


    艾琳以為自己表現的很淡然,然而赫達還是敏感的察覺到了她情緒的低落,於是他承諾道:“以後還有機會,這不會是你最後一次看到它們。”


    艾琳驚異地側頭看他,但赫達並不解釋,任憑艾琳怎麽去想這句話。


    馬車繞過卡噶山前進,彎彎曲曲的土路越來越不好走,還好距離暴雨那天有一段時間了,不然車輪陷入剛下完雨的泥坑那才要命。


    時間已近晌午,艾琳已經看到有農奴趴在水邊鞠水,還有農奴吃完了女人送來的糊糊,眼巴巴地湊在監工的旁邊,希望監工老爺能從牙縫裏扣一點麵包屑賞給他們吃。


    這裏的農奴比起城堡裏的奴隸更顯黝黑幹瘦,而且形容更加猥瑣,眼神麻木,看不到一絲對生活的期望,看來查德子爵對他的領民還算好的。


    等等,那是什麽?


    艾琳被一個女人吸引過去,那是一個佝僂著背,同樣瘦骨嶙峋的女人。她穿著破破爛爛的麻布,勉強遮住了重點部位。但最吸引艾琳的不是這些,而是她脖子上套著犁,正使勁拉著繩子耕地!


    “這麽硬得地,她一個女人耕的動嗎?她旁邊那個農奴竟然不去幫她,真是懶惰!”艾琳不敢說把活都甩給女人幹的男人去死算了,她隻能用這種方式發泄內心的不平。


    “你看到那邊的樹了嗎?那裏有兩頭牛。”艾琳順著他的描述看去,果然看到了兩頭悠閑吃草的牛。


    “既然有牛為什麽還要人耕,用牛不是更快嗎?”艾琳更加不忿。


    “是的,用牛當然更快捷,而且省勁。”赫達意味深長道:“但牛可是領主的財產,累壞了可就不好了。那些農奴怕把牛累病,當然要給它們休息時間的。”


    “至於站在女人旁邊的農奴,他應該是那個女人的丈夫,不然不能這樣使喚她。”赫達道。


    “嗬,是啊,她的男人勞作了一上午,累的很,她幫丈夫幹點活是應該的。”艾琳這樣說著,心中充滿了諷刺。


    “你在為那個女人不平嗎?”赫達的話讓艾琳悚然一驚,她後悔剛才沒控製住自己,讓諷刺的情緒流露了出來。


    幸好赫達沒有追究她流露出來的反叛意味,他隻是幽幽地道:“你沒有必要為她感到難過,男人支配女人,貴族支配平民,強者支配弱者,這一切都是必然發生的事,她總能找到比她還弱小的東西發泄出去的。”


    艾琳沉默低頭,她不明白赫達對她說這些的意圖,或許是警告她看清自己的身份,服從他這個既是男人又是強者的魔法師?


    赫達的話給了艾琳強烈的心理陰影,接下來的旅途中,她很少說話,除非赫達主動跟她搭話,否則她一句話也不說。


    赫達沒有察覺到艾琳的沉默是因為自己,他以為艾琳困了,於是就塞給艾琳一個抱枕,讓她小睡一會,暫解中午的困頓。有些貴族有午睡的習慣,赫達了解這些,所以以為艾琳也有這個習慣。


    艾琳沒有推拒赫達的好意,因為她確實感到困倦了。此外,她聽說再過兩個鍾頭就要到赫達的領地了,她不知道到時候等著她的會是什麽,所以要養足精神,好應對可能發生的一切。雖說赫達表現的沒有那麽凶殘,但真到了他的地盤,誰又能說的準呢?


    艾琳一直睡到馬車猛地一震,她按照慣性往前傾,是赫達扶住了她,才讓她免於磕到桌子的危險。


    知道到地方後,艾琳揉了揉眼睛,盡力使自己振作起來,是死是活就看接下來的一遭了。


    在赫達的幫扶下,艾琳搭著他的手下了馬車,連帶著視野也開闊起來。等艾琳在平地上站穩後,映入她眼簾的除了一座風格略有差別的城堡,還有兩個穿著女仆裝束,俏麗可愛的雙胞胎女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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