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玥妹妹放過母親一命!”唐珠哭著,生生悲切如切膚刮骨,唐瑿亦是滿目傷痛,孫赫則神色凝重又驚慌,林嫻皺眉,楊柳上前幾步站在唐玥側後方,其餘丫鬟皆斂聲屏氣,不敢多言。隻林嫻,悄聲讓如意去尋唐母,唐斳。


    眼下這事隻怕並非他們能管的了。


    唐玥眼神掃過花廳裏的所有人,唐珠唐瑿麵色不似作偽,但兩人皆是容易受人指使,無緣無故鬧這一出,背後是誰?她該如何抉擇?唐母虎視眈眈要借機讓唐斳放過唐靳,唐珠兩人此舉卻有擾亂之嫌。不過若是拋卻唐靳一事,此舉未嚐不能如了兩人心願,逼她放回王氏。


    可他們是不是想得太理所當然了?王氏又不在她手裏!


    不動聲色的拉開距離,更靠近林嫻一些,楊柳會意上前,若有情況也可擋住二三。


    “珠姐姐這話,我可聽不明白。”唐玥斂去眼底異樣道“唐玥養在深閨,如今又是守孝,如何有這般能耐――主宰二叔母之事?更何況,二叔母是被官府的人帶走了,與我何幹?”


    唐瑿哭訴“玥妹妹怎麽此刻裝聾作啞?玥妹妹與那平王世子早有聖旨賜婚,母親便是被平王世子親自帶走的!玥妹妹與他說一句不就成了?”


    林嫻扯了扯嘴角,這位表兄弟隻怕被養得連腦子都沒了。


    孫赫更是惶恐,他所知道的不過是王氏去唐府家廟為家人祈福罷了,沒想到這裏邊有這麽多彎彎繞繞!


    看來,之前隻怕要重新謀劃了。孫赫低頭暗想,裝作什麽也不知道。


    “三哥哥這話――唐玥隻怕該跳黃河了吧!”唐玥言語多了怒氣,勉強維持著麵上的平靜,雙手籠在袖中指甲掐入掌心,林嫻輕輕扯了扯她衣袖聊作安慰,示意周圍的丫頭離遠一些。


    “母親之前多有得罪,還請玥妹妹原諒。”唐珠冷靜下來聲音平緩,雙目堅定“隻求玥妹妹放過母親此次,日後但又差遣,唐珠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嗬,唐玥勾起唇角冷笑,她到底還是小覷了唐珠,這般說法傳出去她豈不就是個冷血無情殘害手足的人了?時人是名聲如軀殼,若是她得了罵名,隻怕她與白黎的婚約就要出問題了,便是平王府不在意,官場諸人該如何看待唐斳與白黎?更甚者――是否會牽製到東陽公主身上?她可是東陽的伴讀!


    “珠姐姐這話是一心要我以死明誌嗎?”唐玥淩然眼神犀利的看著唐珠唐瑿兩人,不管到底是被誰所利用還是自己愚蠢出此爛招,日後這定國侯府隻怕留不得了!還是早早送出去為好!“既如此,我們便去祖母麵前分說一二!”


    唐玥憤而甩袖,極為怨懟,林嫻聞弦音而知雅意,她方才讓如意去請唐母然而到現在也沒徠,這花廳離唐母的正堂不過幾步距離,隻怕有異,倒不如直接過去為妙!“我也覺得玥妹妹說得不錯。想來珠妹妹與玥妹妹之間定有誤會,不如去尋外祖母,外祖母吃過的鹽比我們吃的飯都多,定能解開這誤會。”三言兩語摘出唐瑿,他是唐家男丁,不好處理,也將一切歸咎於誤會,倘若日後傳出去說起來,林嫻也好,此間眾人也罷也隻能咬死了是個誤會!


    畢竟家醜,不可外揚。至於唐珠,便是想外揚,也得有人信!


    比起身份尊貴謹慎小心的林嫻,性子驕縱的唐珠顯然不及太多。


    唐玥林嫻不等其他人反應領了人就往鬆鶴樓正房走,更是搶在所有人前麵,直挺挺的跪倒在青石地板上!


    如今已入夏,早撤了絨毯等物。


    唐玥傷勢並未痊愈不說,早前寒氣之症仍存,她如今這一跪,直接嚇得唐母眼皮子一跳,就差驚呼出聲!


    果真是來討債的!唐母心裏暗歎,仍舊親自扶著人起來。


    “三丫頭怎麽了?可是管家時有不順的?那個不長眼的丫鬟婆子惹了我們三丫頭?直接打出去便是!”唐母揣著明白裝糊塗,之前來報信的如意被攔在了偏廳,也是唐母故意不傳的。


    也想借此,讓唐玥表態。


    王氏――本就是個燙手山芋。休不得,留不得,殺――也要顧忌唐瑿和唐珍唐珠。


    “請祖母做主!”唐珠眼皮子一緊立刻跪下哭訴。


    唐母揉了揉眉頭道“嫻丫頭,你來說,這又是怎麽回事?”


    早有準備的林嫻抿了抿嘴,斟酌用詞後道“回外祖母的話,事關二舅母。二妹妹和三弟覺得和三妹妹有關,想請三妹妹高抬貴手,放了二舅母。林嫻並不知此中內情,也不好決斷。隻是――二舅母是被平王世子帶走的。”


    唐母似乎鬆了口氣“珠丫頭,既然知道你母親是平王世子帶走的,如何與三丫頭有關?”


    唐珠反駁“平王世子與三妹妹有婚約,又素來看重。滿府上下誰不知道世子爺每日都會抽時間過來陪三妹妹,便是沒有時間也定然送東西過來,又為了三妹妹的傷滿京城收藥材,這番情深意重,隻要三妹妹一句話,母親自然可以出來了。”又道“我知道母親定然是犯了錯,惹了三妹妹不快,我願意為母贖罪,日後任憑三妹妹差遣!刀山火海絕不推辭!


    “胡鬧!”唐母拍案怒斥,茶盞帶著熱氣劃過唐珠手臂,唐珠眨也不眨,聽著茶盞碎在身後。


    “求祖母開恩,求三妹妹開恩,放了我母親吧!唐瑿日後也聽憑三妹妹差遣!”唐瑿哭得梨花帶雨,讓人好不心疼。


    以往但凡唐瑿掉眼淚,唐母定然心肝寶貝肉的叫喚,將人抱在懷裏安慰。


    隻是現在,唐母隻怕恨不得將他的嘴縫上。


    唐母氣得牙都在發抖,顫抖著手指著唐瑿怒氣衝衝“誰讓你說這些混話的!”


    唐瑿被嚇了一跳,囁嚅著不敢說話。


    這時候,唐玥才慢條斯理的說“二姐姐和三哥哥隻怕沒看明白。”掃了一眼眾人又特意多停留片刻在唐母身上,看得唐母有些心虛,隻怕這三丫頭早猜到了她的心思。“二叔母,犯得可是國法!拿人的是錦衣衛,下命令的可是今上。”“單說元宵節吧,縱火鬧事,死傷過百人,京都更是人心惶惶,京兆尹愁得頭發都白了,我的母親更是――”眼神刀子一般看著唐瑿“我的母親為了維護唐家門風,一家清白,自盡而亡!”


    “此外,王家更是插手漓王叛亂一事!”


    “難不成哥哥姐姐覺得,唐玥有這個能耐――去跟聖上求情嗎?”


    眼神譏諷,唇角冷嘲。


    唐瑿朝唐母身邊挪了挪,他不敢對上唐玥的眼。


    “便是如此,我母親也是你二叔母!定國侯府二夫人!你不該讓平王世子抓走人的!”唐珠火氣上湧對著唐玥不管不顧開罵。


    唐玥輕輕瞟了她一眼,便是這一眼讓唐珠更加難受!她何時需要看這人眼力行事了!


    “其一,王家追殺我父母,傷我手足險些害我性命。其二,兩房早已分家,我二哥尚未成親,定國侯府,可沒有二夫人!”


    唐珠一時間竟跟沒了骨頭一樣,她理所當然的以為這裏是她家,早就看不清眼前的定國侯府早已不是她的家了。


    唐瑿卻是注意到了第一句話,心裏極為不安甚是惶恐,唐玥眼神冷漠看著他絲毫不帶感情的,他忍不住靠近唐母,心裏惴惴不安,若是此番,殺母之仇,怎麽能奢望唐玥放下?更何況唐玥之後還有唐瑚唐瓏。


    唐母於心不忍,卻想到如今掌家人是唐斳,嫡長孫是唐瑚,唐玥身後還有東陽公主和平王世子,不能將人如何,更何況此番原本就是唐珠胡鬧了。


    閉眼沉思片刻對著焦嬤嬤道“焦嬤嬤,把唐珠壓下去,麵壁思過,家規女戒孝經,各一百遍。抄不完不準出院子。至於唐瑿――好生在家裏溫習功課。六月白鹿書院招收學子,可要好生準備。”


    “是。”焦嬤嬤應下領了丫鬟帶著唐珠下去。


    “周嬤嬤,近些日子對備些參湯燕窩枸杞茶給三少爺。”


    “是。”周嬤嬤應下了。


    唐玥自覺此處無事,便與林嫻對視一眼告退,孫赫與夏綺雯也告退了。


    一人回了孫家,夏綺雯則眼神閃爍回了自己的院子。


    “紫娟,你說二夫人――還有機會回來嗎?”夏綺雯若有所思。


    紫娟湊過來低聲歎氣道“姑娘,外間早有結果,王家於秋後處斬,不過大姑娘院子裏有人說二夫人已經被處決了。不過這事世子爺沒告訴大姑娘。”


    “大姑娘?”夏綺雯悠悠地笑著“咱們府裏這大姑娘都有個世子爺來配,隻是不知道這位――能撐多久了!”


    “姑娘!”紫娟不讚同的爍“大姑娘吉人天相,世子爺天人之姿,自然能長長久久。”


    “是啊,如今可不就盼著長長久久嗎?”夏綺雯笑著,眉眼流光“備些瓜果點心,咱們晚一會去瞧瞧大姑娘。”“聽說大姑娘近些日子為了藥頗為費神,世子爺倒是滿京城的尋果脯蜜餞,我們不是有秘製青梅嗎?那東西我吃著不錯,帶一些給大姑娘嚐嚐。”


    因著之前唐玥的病需要靜養,故而白黎早傳了話不許別人打擾,除了每日必要的管家事宜,其他的唐玥都交給幾個管家和一些嬤嬤婆子看著。直到近些日子,白黎才鬆了口讓唐玥出院子或者別人來探視。不過白黎自己也時常過來看唐玥,林嫻於夏綺雯倒也不好過去。


    隻是今日白黎被皇上招去了,故而唐玥才又心思給孫赫賀壽,可惜了這一桌子菜。


    然晚些時候,等唐玥睡飽了午覺,夏綺雯出踩著點過去探病。


    這時候外院傳了話進來。


    二房大爺回來了。


    唐玥挑了挑眉毛“看來今晚要在鬆鶴樓用膳了。”


    “老夫人院子裏的東西總不會委屈了妹妹的胃。”夏綺雯捂著嘴笑。


    “可惜大夫囑咐了忌嘴,可不敢多吃。晚間還要喝藥,多虧了姐姐的青梅,這下我可不怕那藥了!”唐玥故作惆悵,間或眨眼,滿臉俏皮。


    夏綺雯揶揄道“有世子爺在,還怕少了你的果子蜜餞?”


    “就是有他在才不好!總疑心吃多了傷牙,藥味還沒去就不許我吃了,結果嘴巴裏又是甜味又是苦味的,難受死了。可不吃吧,滿嘴苦味更難受!”唐玥皺了皺鼻子,頗為可愛。


    逗得夏綺雯滿麵春風笑意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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