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想怎麽死?”鄧非平靜的聲音回響在整個議事廳。


    “一起上!”菲爾心中一橫,尖叫道。手中同時合十,飛快的念起‘熾魂’咒語。


    黑袍人,文森,同一時間從三個方向攻向鄧非,封鎖了他幾乎所有的閃避路線。而那名女性黑袍人,眼中也閃起了銀色的光輝,準備發動自己的能力。


    “水球”“凍結。”


    兩個詞語從鄧非的口中吐出,竟是兩個最常見的低階魔法。


    水球,和凍結,這兩個魔法,自出現開始,千百年來,被稱為‘水係魔法師永遠的痛。’


    因為這兩個魔法真的一點實戰意義都沒有。


    初級法師分為四大係。水火土風。


    每個學徒進階到初級法師的時候,都會學會兩個基礎魔法。


    不需詳細解釋,光聽名字就能明白,為何這兩個魔法被稱作‘水係魔法師永遠的痛。’


    火係——“小火球”“烈焰之鞭。”


    風係——“風刃”“迅捷。”


    土係——“土牆”“小地刺。”


    最後到了水係——“水球”“凍結。”


    高下立見,也就是說,水係初級魔法師,幾乎是沒有任何戰鬥力的——不然難道用水球把敵人噎死?


    而此刻,在生死相搏之中,鄧非卻瞬發了這兩個並沒有任何實戰意義的魔法。


    難道是剛剛大腦運轉過快,燒壞了?攻向鄧非的幾人自然也聽到了這兩個魔法,內心浮現出一絲疑惑。


    自然不是。


    就在幾人心中升起問號的瞬間,水球掉在了地上,緊接著的凍結,瞬間散落在地上的,一層薄薄的水凝結成了冰。


    即便這樣,眾人還是沒有想通鄧非的意圖。


    但其實他們沒有發現,當文森及黑袍人,同時向鄧非發起進攻的時候,多年的戰鬥經驗,讓三人都對對方攻擊到達的時間有了準確的預判,從而調整自己的攻擊,以達到在攻擊到達的一瞬間,能夠封死鄧非所有躲避的空間的效果。


    這本來是隻有高手才具備的戰鬥直覺。


    但沒有人注意到一個細節,三人穿著不同的鞋子。


    黑袍人使匕首,招式走的都是暗殺的路子,身法講究輕靈,因此穿的是風鹿皮底子的軟靴,這種鞋子在行動的時候幾乎沒有聲音,並且風鹿的毛皮本身具有風係元素的親和,能夠使穿戴者的動作更為輕巧迅捷。


    而文森(卡特)使用的是重劍,走的是大開大合的劈砍,這種武技一般對下盤要求很穩,因此穿的都是鐵鏈重靴,這種鞋子的鞋底摩擦力很大,能夠使穿戴者下盤更穩。


    重要的是,兩個鞋子,一個防滑,一個不防滑。


    沒有人注意到這個細節——除了鄧非,他瞬發這兩個低階魔法的目的,就是利用地板上的那層薄冰,錯開三人攻擊到來的時間。


    果然,重劍率先劈了下來。兩個黑袍人不自覺的皺了皺眉,很明顯,他們也感到了一絲不對勁,但卻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


    熾魂的光芒也在這一刻籠罩了過來。


    鄧非不易察覺的微微調整了一下自己身體的位置,雙腳前後錯開,身體微微壓低,暗中將腿部肌肉用力擠壓在一起。


    女性黑袍人眼中的銀光閃爍了一下。使出了自己的技能。


    就是現在!就在那絲熟悉的異樣能量剛出現在腦海的那一瞬間,鄧非早已緊繃的腿部肌肉瞬間發力!在與腿部失去聯係之前,整個人向著女性黑袍人的方向激射而去。


    熾魂瞬間以毫厘之差,從鄧非的背部掠過,將他背上的衣服化為灰燼。


    眼看鄧非居然躲過了這次十死無生的圍殺,幾人心神巨震,哪怕到了此刻,他們還是沒有想明白,鄧非是如何破解他們這次勢在必得的殺招的。


    但黑袍男子卻想不得許多了,鄧非此刻正向著妻子掠去,明顯就是想要先將她妻子解決掉——畢竟這個女人的能力實在是棘手。


    預估到自己的速度,足以半路將鄧非的攻勢截住,男人懸著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至少如果是二對一,那即便敵不過,保證自己和妻子的安全還是沒問題的。


    看來對方也沒有自己想的那麽可怕,他想到,至少自己看穿了他的意圖,並成功地化解了。


    “氣爆。”鄧非淡淡地說道。


    竟然是瞬發中級魔法,氣爆!


    “砰”的一聲炸響!氣浪在鄧非的身後擴散開來。


    鄧非原本已經有些下降的速度,在氣浪的助推之下,竟然編的無比迅猛,身體如同離弦之箭一般,向女黑袍人射去。


    而原本預判能夠截住鄧非的男黑袍人,隻能眼睜睜看著鄧非的身影在他麵前掠過。


    “不要!!”男人的瞳孔瞬間縮小,恐懼的吼道。


    “氣斬!”鄧非右手使出了基本武技‘氣斬’。鬥氣凝結成的劍用力的往女人的頭部劈下。


    當!


    女人的左手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匕首,兩把匕首十字交叉,勉強擋住了鄧非的劍。


    還好,一旁來不及救援的幾人鬆了口氣,他們都有些低估了女子的實力,黑袍男人此時已經趕到鄧非身後,隻要女子在格擋片刻,那麽鄧非這次的攻勢就被化解了。


    然而,鄧非的應對再一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在雙腳落地的同時收起了左手的鬥氣,此時女人的異能已經消失,鄧非以右腳為支點,整個身體壓低的同時,迅速旋轉。


    一切都隻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鄧非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了,隻在原地留下一片模糊的殘影。


    “冰錐。”


    等到動作完全靜止,鄧非沒有絲毫情感的聲音才傳到眾人的耳中。


    女人不可思議的低下頭,看著自己的喉嚨。


    那裏插著一根冰錐。鄧非的左手,正反手握在冰錐的另一端。


    光芒逐漸從眼睛裏消失,女人的身體緩緩的倒在地上,再發不出任何聲息。


    而此時,離鄧非最遠的菲爾,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


    鄧非用來殺掉女人的招術,正是一開始他用來對付鄧非的那招。


    ‘刺喉。’


    將手中的冰錐隨意的扔在地上,鄧非依舊用那個表情,那副口吻,慢慢的問道。


    “下一個,是誰?”


    -


    餘下的三人,見識了鄧非從絕境中逃脫,瞬間反殺一人的手段之後。


    內心的恐懼讓他們的戰意一點一點的被消磨,此刻他們警惕的看著鄧非,卻不敢絲毫妄動。連剛剛失去妻子的男人,報仇的心思也被對死亡的恐懼壓製了下來。


    鄧非皺了皺眉,這不是他想要到結果。


    他希望對方不停的發起進攻,那麽自己就可以找出破綻,用最小的代價去一個個解決敵人。


    雖然現在形勢看起來是他把對方壓製住了,但其實他的身體也不樂觀,右臂被砍掉,傷口現在還在不停的淌血,按照這個趨勢,再過一段時間,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休克。


    78秒,這是他計算出來的準確時間。而每次使用技能或是魔法,都要減去2秒的時間。


    鄧非突然邁開了步子,走向吉莫所在的角落。


    那三人被嚇了一跳,卻依舊不敢有絲毫妄動。


    他一步步走近吉莫,眾人都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突然,鄧非停下了腳步,低下頭看去。


    法芙娜正抱著他的腿,空洞無比的大眼睛裏,此刻卻有一絲絲複雜的感情,愧疚,痛苦,絕望還有一絲絲的,如同風中燭焰一般微弱的,希冀?


    法芙娜滿臉的鼻涕淚水,看著鄧非,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後一絲稻草一般,聲音顫抖著問道。


    “你不會的,不會離開我的,對不。。”


    話還沒說完,法芙娜瘦弱的身軀就被鄧非一腳踢到一旁的牆上。


    “我說了讓你滾開。”鄧非冷冷的說道。幾句向吉莫走去。


    吉莫看著鄧非的臉,那張總是對他露出笑容的臉上,此刻沒有一絲屬於人類的感情,就像一尊雕塑一般。


    “混蛋!!!我殺了你!”文森(卡特)雙眼通紅,看見自己心愛的人被鄧非如同垃圾一般踢開,此刻他心中滔天的憤怒與不甘吞噬了理智,發瘋了一般揮著巨劍向鄧非砍去,心裏隻想著把眼前這個男人碎屍萬段。


    “去!死!把!”文森瘋狂的嘶吼著,似乎要榨幹身體裏的每一滴能量,身上的鬥氣再一次巨漲,如同爆炸一般,將周圍的石塊都紛紛吹飛。


    這是裹挾著他全部的愛意與恨意,他的最強一劍!


    菲爾和黑袍人臉色一喜,這一劍實在太過恐怖,而鄧非卻絲毫沒有閃躲的意思,他們想不到鄧非如何還能在這樣毀天滅地的一劍下存活下來——反正他們是活不下來。


    “鏡。”鄧非手指紛飛,模糊成一團幻影,瞬間就掐好了咒術的手印,淡淡的吐出了一個字。


    麵對如同山嶽一般劈頭砍下的巨劍,鄧非隻深處了一根指頭,點向劍刃。


    終於,巨劍觸碰到了手指。


    意料之中的鮮血飛濺,驚天動地,都沒有發生。


    甚至連一點聲音都沒發出,當劍刃接觸手指的那一刻,兩個人就靜止了下來,整個畫麵就如同時間定格了一般,停在了那裏。


    一縷細風從大門吹進議事廳,


    文森的巨劍,竟然慢慢的,一粒粒的分解開來,化為齏粉,飄散到了空中。


    而握著劍的文森,頭頂突然出現一道血線,這血色的細線慢慢從頭頂向下,延伸到了脖頸,胸腹,逐漸貫穿他整個軀體。


    身上的鎧甲化為兩半,落在了地上。


    鮮血從傷口中噴湧而出,灑了滿地。


    一抹眷戀出現在眼裏,文森想要再看那個心愛的女人一眼,卻發現已經連回頭的力氣也沒有了。


    他的臉上浮現出一點點遺憾的神情,終於還是緩緩的倒下,閉上了眼睛。


    鄧非一眼都沒看,轉過身繼續向吉莫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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