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非走向吉莫將釋放在吉莫胸口的‘滯’字咒接觸,重新釋放在自己右臂的傷口上。


    咒術是種很特殊的力量,有瞬發性的咒術,比如說剛剛鄧非使出的‘鏡’字咒。也有像原本釋放在吉莫身上的‘滯’字咒,和‘牢’字咒,這種持續性的咒術。


    但咒術雖然強大而神秘,還是有屬於自己的局限性的,比如說,同一施術者使用的持續性咒術,同一時間隻能存在一個。


    也就是說,吉莫身上有鄧非的‘滯’字咒,鄧非就無法給自己的右臂傷口使用‘滯’字咒。


    所以鄧非剛剛走過來,就是取走吉莫的滯字咒和牢字咒。一方麵回複能量,另一方麵好將‘滯’字咒釋放在自己的身上。


    熟悉的鑽心疼痛重新出現在胸口,鮮血又開是滾滾的淌下來。


    看著慢慢走開的鄧非的背影,吉莫心裏的難過要比肉體的疼痛更揪心。


    那已經不是自己認識的鄧非了。


    吉莫沒有注意到,離自己不遠的地方,一個身影,正爬向自己。


    那是法芙娜,此刻的她,就如同東城最肮髒的乞丐一般在地上爬著,哪還看得出當初那個絕色少女的影子。


    她的手裏似乎抓著什麽東西,眼睛裏充斥著瘋狂的紅色光芒,貪婪的看著吉莫,如同饑餓的野獸看著獵物一樣。


    “都去死,全都去死,都去死。”她流著口水,原本如夜鶯一般美妙的聲音,此刻卻聲嘶力竭,無比的難聽。


    終於,她爬到了吉莫身旁。


    她用力將右手用力地插入吉莫胸口的傷口裏,不顧吉莫因痛苦而發出的慘叫,扯出一捧殷紅的血液。


    法芙娜將血液灑向了左手,那裏握著一枚項鏈。


    鮮血滴在紅寶石上,最後的一根銀色薔薇花枝閃起了光芒。


    法芙娜裂開了嘴,瘋狂的笑了起來。


    而離議事廳有一段距離的,學士院的賢者莊園之中。


    那座無名雕像的身上,慢慢地,出現了一道道裂紋。


    一道無比恐怖的氣息漸漸的從那些裂縫之中飄散出來。


    似乎有什麽東西,被放出來了。


    -


    什麽!?正在火場救火的老鐵匠身形猛地一震,難以置信的看向了賢者莊園的方向。


    “怎麽會?到底。。。發生了什麽?”他一臉的凝重,喃喃道。


    片刻之後,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老鐵匠丟下了自己手中的盆子。


    周圍的人隻感覺一陣狂風刮過,原本站在那裏的老鐵匠,瞬間就消失在了原地。


    -


    羅爾斯聯邦的東境是一座高聳入雲的山脈。


    山脈以東,是一樣廣闊的土地,那裏有著東方諸國


    而離山脈往東三千裏的地方,是一片煙波雲海,雲海深處,一把巨大的石劍拔地而起,刺入蒼穹之中,‘石劍’的山腳下有一塊古樸的石碑,上麵鐵筆銀鉤的三個字,自然是這座如同劍一般的山的名字。


    爛柯山。


    半山是森林,再往上,是雲海做成的腰帶,而雲海之上,就是山巔。


    在這凡人難以踏足的山巔,竟有一座莊園。


    賢者莊園的那座雕像碎裂的瞬間,莊園的書房中,一個正坐在椅子上看書的青年,青年有著黑色的長發,麵官如玉,身周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讓人感覺無比平和的氣場。似乎感應到了某種氣息,黑發青年放下了手中的書,眼光望向西麵。


    片刻之後,他皺了皺眉頭,走出了書房。


    “十二。”他輕輕喚到。


    身周的虛空突然扭曲了一下,一個紅發青年出現來他的麵前,神色恭敬,單膝跪地道“在!”


    “去把苦兒叫醒,和我我要西麵看一下。”黑發青年輕聲吩咐道。


    半跪在身前的紅發青年猛地抬起頭,眼睛裏迸射出驚喜的光芒,興奮的答道“是!”


    叫做十二的青年站起來,將拇指和食指並攏放入口中,一聲悠長而響亮的口哨聲傳了出來。


    “叱吒!叱吒!”一聲巨吼從屋子後麵的森林裏傳了出來,大地仿佛都在震動。


    一道如同山嶽般巨大的聲音從森林之中,猛地躥向蒼穹之上。正是黑發青年口中的‘苦兒。’


    竟然是一條龍!


    隻見黑發青年口中念了幾句咒語,一層雲霧竟然出現在兩人的腳底,拖著兩人升上高空,送到了苦兒的悲傷。


    “叱吒!叱吒!”見到黑發青年,苦兒似乎也很是開心,奇異的叫聲之中都透著一股撒嬌的意味。


    “好啦,別淘氣,帶我去山那邊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黑發青年笑著說道。


    “叱吒!”苦兒引頸高亢的發出一聲嘶鳴,化作一道金光,向西方飛去。


    -


    鄧非也發現了自己的異樣,自己似乎對吉莫的傷沒有任何顧慮,為了保證自己有足夠的體力,他甚至取走了弟弟的‘滯’字咒。


    他很清楚,沒了‘滯’字咒,吉莫很快就會失血死亡。


    可是他不在意。


    而且,這是他大腦綜合所有客觀因素,所計算出的最優方案。


    什麽親情,家人,都隻不過是幹擾計算的負麵因素。


    正確,才是最重要的。


    鄧非壓下了內心莫名的焦躁,重新將目光投向前方。


    還有兩個。


    黑袍男人,吉娜的父親,此時早已喪失了戰鬥欲望。看見鄧非朝自己走過來,身體因恐懼不住的顫抖。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這個怪物,怎麽可能打敗他。


    他有些無助的看向菲爾,卻發現菲爾的臉上掛滿了瘋狂的表情。


    “來啊!殺了我啊!”菲爾的眼睛因為過於用力,有些凸出了眼眶,眼球裏布滿了血絲,看著鄧非一步步朝他走來,他不僅沒有退後,反而尖叫著,神情癲狂的撲了上去。


    完蛋!他已經喪失理智了!


    最後一絲希望的火苗也被眼前菲爾的瘋狂所熄滅了,黑袍人慢慢的向門口移去——他準備趁著菲爾和鄧非糾纏的時候逃走。


    就是現在!


    菲爾經過了身邊的瞬間,黑袍人暗暗蓄力的雙腿猛然發力,就要向門口狂奔而去,這時候鄧非和菲爾的距離比自己更近,如果要來追自己,肯定會被兩人中間的菲爾纏住。


    隻要兩秒鍾,他就可以逃走。逃離這個死亡的地方。


    什麽!


    片刻過後,黑袍人的瞳孔驟然縮小,他恐懼的發現,似乎有一種外來的能量,奪取了自己對身體的控製權,而自己的意識,隻能看著而毫無辦法。


    菲爾眼中的瘋狂刹那間消失的一幹二淨,左腳點地一個幹淨地轉身,向門口飛速奔去。


    是他!用‘控製’的天賦操縱了黑袍人的身體。


    他根本就沒有失去理智,剛才的瘋狂都是他為了逃命而裝出來的!


    黑袍人重新取得身體的控製權,可這時候鄧非離他已經不足兩米了。


    他隻能硬著頭皮向鄧非攻去!


    “堅冰!”“氣爆”“縛!”


    口念魔法,右手咒術。鄧非似乎對於自己將要麵對的攻擊,總能用最少的代價去破解,並且找出破綻,擊殺敵人。


    如同此刻,他在空中瞬發了兩個中級魔法,一個是用來防禦的‘堅冰’,一個卻是剛剛使用過的‘氣爆’!這兩個魔法,論及攻擊都與火係的中級魔法‘火雨’相差甚遠。


    但鄧非的使用,卻將輔修化為神奇。


    他竟然將氣爆釋放在凝結過程的堅冰之中。


    瞬間冰牆炸裂,無數細小而尖銳的冰棱,向黑袍人激射而去,而這個時候,鄧非右手的縛字訣也已經完成,黑袍人隻覺得自己的身體所有的關節,仿佛被石化了一樣,無法動彈。


    冰棱的尖銳絲毫不下於鋒利的匕首,黑袍人隻覺得渾身劇痛,下一秒就失去了意識。


    直到倒在了地上,鮮血才緩緩的融化了身上無處不在的冰棱,慢慢流了出來。


    -


    成功了!前麵就是大門,菲爾心中狂喜。


    隻要能夠出去,逃回羅斯家,就還有辦法,到時候就把議事廳裏所有人的死都陷害在鄧非的身上。即便到了此刻,菲爾還是想著自己的‘大計!’


    “砰!”


    一陣無形的力量,將菲爾談了回來。


    議事廳的大門,閃爍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竟是鄧非不知什麽時候,在那裏施展了‘牢’字咒。


    “你不,不要過來。”此刻的菲爾是真的黔驢技窮了,他無比恐懼的看著一步步向他走來的鄧非,慌張到說話都有些結巴,整個人貼著牆壁,連滾帶爬的,想要遠離鄧非。


    “你。。。你不要過來!!停住!!,你再走一步。我就把你的未婚妻和弟弟殺了!!”菲爾不知何時挪到了吉莫所在的角落,他將手放在吉莫的脖子上,威脅道。


    鄧非皺了皺眉眉毛,停下了腳步。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樣,但看見吉莫已經有些渙散的眼神,以及胸前那觸目驚心的血跡,似乎有一種情緒,在慢慢撕裂著他此刻絕對理智和客觀。終於,撕裂了一個裂口之後,就如同一塊石頭掉入了平靜的湖麵,激起了一湖的漣漪。那熟悉的感情,又慢慢地回到鄧非的身體裏,他冷漠的眼神裏開始閃耀起各種色彩的情緒,憤怒!焦急!還有悔恨!


    為什麽我剛剛變成了那個樣子?


    是我害了吉莫!?


    不!!看著弟弟奄奄一息的樣子,鄧非恨不得殺了自己!這都是由於自己剛剛將‘滯’字咒取走的緣故。


    “不。不要管我。快,快離開,快離開!”發現了鄧非的變化,吉莫的眼中閃過一絲喜意,但片刻之後,他似乎想起了什麽,往身旁瞟了一眼,無比焦急的衝鄧非吼道。


    快走啊,吉莫焦急的想道,他的眼神一直盯著身旁不遠處,誰都沒有注意到的一個身影,那個身影此刻正全身顫抖著,慢慢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口中發出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邪惡的低笑聲。


    正是法芙娜。


    “快走啊!”隻有剛剛離法芙娜最近的吉莫,感受到了那種,仿佛來自於地獄的,毀滅的氣息。


    那已經不是法芙娜了!


    -


    “啪!”一聲清脆的響聲在空氣中想起。


    菲爾不敢置信的低頭看去,自己的身體,竟然整個消失了。


    他身後的法芙娜饒有興趣的看著自己的手掌,似乎有些不太滿意的搖了搖頭,似乎自己隻是幹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般說道。


    “還是太過弱小了啊,這具肉體。”


    她抬起頭,眼中閃著血紅的光芒。


    菲爾的頭掉到了地上,被她一腳踩得稀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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