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腔怒火終於讓素和憋不住了,他走近烏黎,猛地將對方推到了柱子上。他貼近對方的臉,突然親上幾乎有些冰的唇,眼睛死死地盯著烏黎。待發現烏黎隻是微擰了下眉,眼睛半分波瀾都沒有,便直接咬了下去,待把對方的下半唇咬得血跡斑斑,素和才放棄般地鬆開了對方,露出一個慘笑,“我知道了。”


    烏黎看著他,眼神平靜到了冷酷,他甚至沒去管唇上的傷口,任由血染紅了他的唇,透了幾分豔麗又幾分淒烈。


    素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轉身離開了,他重新回到風良殿,坐到了殷辛的旁邊。殷辛好奇地看了素和一眼,小聲地問,“太傅你去哪了?”


    素和轉過頭對他溫和一笑,“喝酒有點急,出去偷偷氣。”他瞥了眼仍放在原地的酒壺,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仰頭飲盡。


    裏麵不過是強身益氣藥粉,那次梅林的點心也是,不過隻是試探,烏黎本該一眼看穿他這種把戲,但他沒有。


    烏黎後來沒有再回來了,倒是雜戲結束後,空中升了起碼上千個紅色天燈。那些天燈慢慢地升空,在夜色的掩藏中,越飛越高,越飛越遠。


    殷辛看愣了,微張了唇不知說什麽,素和知道這是誰的手筆,故而扯了個笑容,笑意到沒到眼睛,他自己也不知道。


    “皇上要去鍾樓上看嗎?”


    殷辛上了鍾樓,一層又一層的階梯讓他幾乎出了身汗,耳後新長出來的頭發已經貼住在了皮膚上,黏糊糊的,並不好受。


    素和跟著殷辛上來的,他抬頭看著飄飛的天燈,紅的燈,黑的夜,混雜在一起,奇異的美麗。鍾樓上垂著的宮燈微微照亮了素和的臉,他的眼神在燈光下有幾分落寞。


    殷辛從鍾樓下來去了林媛媛的宮殿裏,林媛媛作為後妃不能參加晚宴,但早就讓傳話說讓殷辛去她那一趟。


    到了,發現林媛媛早就在殿門等著他。林媛媛一看到殷辛的軟轎,立刻就跑了過來,她這舉動嚇到身後的宮人,紛紛恐慌地叫著娘娘。


    殷辛一下轎,林媛媛已經跑到他的跟前,她根本沒有準備停步,尖叫著撲進了了殷辛的懷裏,與其同時,還說了聲:“阿辛生辰快樂。”


    殷辛穩住對方,有幾分無可奈何。


    林媛媛抬起頭看著殷辛,先是嘻嘻哈哈地一笑,隨後又指著在天空還沒有完全散去的天燈,“那些天燈好漂亮啊。”


    “嗯。”殷辛把對方扶出自己的懷裏,隨後把放在對方的肩膀的雙手也放了下來。


    林媛媛側過身,徹底抬頭看著天上,“娘親說放天燈是因為思念,想寫信給在天上的人。”


    殷辛也抬起了頭,對於林媛媛的話他並沒有回應。


    林媛媛重新看向了殷辛,笑彎了眼睛,“我有禮物要給你啦,你先閉上眼睛。”


    殷辛疑惑地嗯了一聲,林媛媛催促他,“快閉上眼睛,快啦。”


    殷辛隻好照做,隨後就感覺他臉上一陣冷冰,他閉著眼睛喊出了林媛媛的名字,林媛媛已經跑遠,遙遙傳來了她的笑聲。


    她居然給了殷辛的臉上砸了個雪球。


    這舉動把旁邊的宮人都嚇到了。


    殷辛把臉上的雪拍掉,也是難為林媛媛藏了一團雪來給他驚喜,今天可是沒下雪,昨日的雪早就清晨被宮人鏟掉了,也不知道她是怎麽辦到的。


    林媛媛後麵還是正兒八經地給殷辛送來了生辰禮物,是幅刺繡,隻是那圖案實屬難以恭維,殷辛仔細辨認後,遲疑地說出:“狗?”


    林媛媛把刺繡搶過來,指著上麵說:“明明是‘壽’字!”


    “……”


    *


    烏黎似乎生病了,這幾日早朝的時候臉色十分差,就像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臉上半點血色也沒有,偶爾會發出咳嗽聲,他一咳嗽就會扭過頭,用手握拳虛掩在唇邊。下麵匯報的官員語句就會一頓,才接上之前的話。


    殷辛在上課的時候,突然說起烏黎的咳嗽,他擔憂地看向素和,“太傅,亞父最近是不是生病了?好像還很嚴重,一直在咳嗽呢。”


    素和神情淡然,“生病了有禦醫,你這裏默寫錯了。”他指了下紙上,“明天抄十遍。”


    殷辛立刻苦下臉。


    殷辛第二天去了天極宮,還帶了禦醫熬好的藥,天極宮外的宮人看到殷辛吃了一驚,隨後就跪在了地上。殷辛讓他們去稟告,過了好一會,去稟告的宮人回來了,說請皇上進去。


    烏黎在天極宮的正殿裏批改奏折,他腳旁就是火爐,也許是一人在殿裏,他穿得並不正式,外衣都隻是披在身上,臉上泛著不健康的緋紅。就算殷辛進來,他改奏折的手也沒有停下來,甚至也沒有抬頭。


    殷辛看了烏黎一眼,他進門後就提過了小夏子拿著的藥,他輕手輕腳地走到烏黎旁邊,把放著藥的盒子放到案幾上,才在烏黎旁邊坐下。


    烏黎又扭過頭咳嗽了起來,再扭回頭他已經蹙起了眉心,“皇上來做什麽?”


    “寡人給亞父送藥。”殷辛推了下盒子,又說,“禦醫熬的,亞父喝藥吧。”


    “放著吧。”烏黎繼續批改奏折,他案幾上堆著高高一疊奏折。


    “不喝藥病不會好的。”殷辛小聲地說,“藥待會都要冷了。”


    烏黎沒說話,殷辛又說了一遍,他絮絮叨叨的,煩的烏黎眉心蹙得更緊,最後像是忍無可忍拿手裏的奏折捂住了殷辛的唇。


    殷辛無辜地眨了下眼,又把藥推得更加過去。


    後來幾天裏,殷辛每天都會給烏黎送藥,時間一久,他進入天極宮已經不需要稟告。這日他進去的時候,烏黎趴在案幾上似乎睡著了。殷辛喊了對方幾聲,烏黎都沒有應,他留隨便在正殿裏逛了起來,隨後還走出了正殿。


    他沿著長廊一直走,天極宮裏很安靜,幾乎沒有宮人走動,他意外地發現天極宮角落處有個落了鎖的房間,那鎖上一點灰塵都沒有,像是經常有人開。


    殷辛鬆開那把鎖,沿著那個房間走了一圈,發現有扇窗戶並沒有關攏,他就從外麵爬了進去,一爬進去愣了下,因為這個房間裏什麽沒有,隻有光禿禿的牆。


    什麽都沒有,那為什麽要鎖上,而且還要經常來?


    殷辛到處看了一圈,最後盯著最裏麵牆看,他慢慢走過去,在牆上摸了幾下,最後摁到一個不明顯的凹陷時,牆移動了。


    殷辛往後退了幾步,待牆徹底挪開,他看到了牆後的景象。


    並沒有什麽稀奇,隻是一張桌子,一個白玉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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