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開封府大牢,沒有了淒慘哀嚎的囚犯,更顯陰深。一隊隊巡邏的差役,打著哈欠,無精打采的在來回巡邏。


    黑暗中一個瘦小的身影,躍進丈高的圍牆,如狸貓一般,落地毫無聲息。


    正在做著美夢的柴進,被一陣急切的呼喚叫醒,迷糊的睜開眼。不覺笑了。


    “大官人,您受苦了。”那漢子跪在身前,看不清楚表情,可是聲音中,滿是關切。


    “時遷兄弟,這開封府大牢,進出可還方便?”柴進微笑道。


    “小弟也是頭次來,昨晚還特意踩了點,就怕惹出麻煩。今日見大官人氣色,時遷也算放心了,您不知道,李懹初來水泊報信,可把弟兄們擔心壞了。”


    “我無事,你們盡管安心。自從前幾日進得這牢來,他們一沒審我,更沒對我上刑,居然夥食也還不錯,說不定我在這還養胖了些。”柴進笑著安慰他:“隻是此地終日不見陽光,也不曉得外頭如何了。”


    “聽聞朝廷現在還沒有結論,那高俅每日就在那趙官家麵前裝苦賣憐,想害哥哥。可這次朝堂裏,有的官兒卻一反常態,抱著祖宗遺訓,寧死不讓。那趙官家現在也不好決定。”時遷見問,把自己打聽來的消息說到。


    柴進輕笑兩聲,言道:“大宋雖然貪官把權,可有的官員,那也是本分讀書人,他們有自己要守的道,我這次能否脫難,還真得靠他們。”


    “咱們還是得防著那高俅狗急跳牆,暗下黑手。他們的飯菜,大官人以後就別用了,小弟自會尋機送來。”時遷還是不放心的道。


    柴進點點頭。“也好,若是方便時你可進來,正好把外頭的消息告我一二。隻是莫要逞強,自己安全為上。”


    他拍了拍時遷肩膀,繼續問道:“我要朱貴在水泊勿動,他可來了?”


    “朱貴哥哥見大官人出事,也是焦急萬分,可是您信中對他再三交待,他也隻好忍著沒來,現在隻怕每日也不曾安睡過。”時遷歎氣道,看來最近這些時日,幾人感情又深厚了些。


    “他來也隻是多個人在東京城裏焦急而已,還不如替我看好梁山。李懹呢?”柴進感動的說道。


    “大官人聽完勿惱,李懹兄弟同我們一道來了東京,咱們在路上碰見了,聽聞消息便要來京城搭救大官人的,吳學究和阮家幾兄弟,被我們勸回去了。後來又在陽穀縣碰到了武鬆兄弟,他也要同來,李懹苦苦勸了很久也才把他留住了……我們直與他們說,哥哥您有安排,讓他們不用擔心……”


    “你們攔著是是對的,我也不想因為我害牽連了他們。隻是武鬆兄弟怎麽沒回清河縣?還是去了陽穀?”柴進問到。


    其實柴進問的就有問題,可時遷卻沒聽出來,隻回答道:“武鬆兄弟在路過陽穀縣時,赤手空拳打死了一頭猛虎,後被村民拉去縣衙,不想偶遇了搬家到陽穀縣的兄長,也就沒有回清河了。小弟同武鬆兄弟也不熟悉,沒有細問,隻李懹同我們談起的也就是這些了。”


    柴進聽完隻感無奈,想不到時間提前了那麽久,這武鬆還是上了景陽岡,不覺感歎這慣性如此神奇。


    “你還沒說,李懹去哪了?是不是不聽我安排,去了木蘭山?”


    柴進看時遷那扭捏樣,在顧左右而言他。心裏便猜到了八分。


    “大官人請勿怪罪李懹兄弟,這是我們三人商量來著,畢竟事涉哥哥您的安危,我們幾個心裏也沒底,萬一事態有變,到時候……”


    柴進擺擺手,示意無妨。


    “你們也是擔心我的安危,我又如何會責怪,我隻是覺得,沒必要通知兄長他們罷了。免得跟著擔心。”


    二人又說了幾句話,時遷擔心給牢中兩個值夜的差役,下的藥效過了。柴進便讓他先行離去。


    天未亮,東京城外就有一群漢子,正在焦急的等著城門的打開。他們都是一身風塵,臉色疲憊。連那馬兒,也像是經過了苦難般,在旁邊空地上,無力的尋找著能吃的野草。


    “咱們那麽多人留在荊湖,就你一人陪同著大官人,本也是大家看你平日還算靈巧,不想如今居然如此大膽,任由大官人一個人深陷牢籠,如若柴大官人有一絲好歹,我定砍殺了你這小畜生。”


    被叔父罵了一路的李懹,也不敢說話,隻是低著頭看著地麵。


    旁邊的王進等人也習慣了他的脾氣,要知道,李懹剛剛焦急的趕來木蘭山,告知消息時,這金劍先生就已經拔了劍,要不是王進眼疾手快,李懹隻怕真要被這易怒的叔父給砍殺了。


    隻有王進知道那一劍的力道和速度,完全是氣急後,本能的使出,覺不是裝腔作勢演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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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一群人攔阻了半天,才把這老道士給勸開去。


    等知曉了其中原尾,王進雖然心中也是焦急,可他同柴進的交情不比別人,知他不會無故如此。強壓了擔憂和各位頭領商議,留下赤麵虎袁朗看家,其餘頭領帶著幾個身手好的手下連夜趕往東京。


    杜嶨無奈的看了看李助,和王進對視一眼,關切的道:“也不知那時遷兄弟是否見到了柴進哥哥。”


    “我曾見過他鼓上蚤的本事,雖然開封府戒備森嚴,想他應該也有辦法。”


    話未說完,城樓上忽然一聲鼓響,然後幾個官兵大喊著說了些話,不一會,護城河上的吊橋緩緩落下。


    李懹帶路,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跟著,路上早起的行人見這夥人,雖容貌各異,可個個威武不凡,不覺都自動讓出道路來。


    行到一處僻靜的院子,李懹急促的敲了敲門,不一會,卻聽一個聲音從頭頂上,驚喜地喊道:“眾位哥哥來的可真夠快的,請稍等,小弟馬上給你們開門。”


    眾人聞言看去,時遷的那賊眉鼠眼的頭,從圍牆上探了出來。


    時遷引眾人進到大堂裏,馬靈已經從後麵端著些酒肉出來。


    大家本就餓極,也不客套,邊吃邊等著時遷,馬靈說話。


    “各位哥哥容稟,小弟昨夜已經去牢中見過了大官人。大官人聽說大家會來,讓我請諸位哥哥莫要擔心,他一切都好。”時遷也不等他們問,主動說到。


    “大官人可曾受那些貪官屈打?”王進問道。


    “不曾,那開封府滕府尹也知道大官人身份,既沒上堂,也不問案,雖然柴進哥哥身在監牢,可那處沒有關押別的囚犯,地方也還算幹淨。”


    “大官人已經把什麽罪責都覽在自己身上了,那狗官還問個屁的案。”李助說完,忽覺得有些過,忙道:“我這火不是衝你的,時遷兄弟莫怪。”說完還是不暢快的看了眼李懹。


    時遷知曉他的脾氣,隻是笑笑,言說無妨。


    “時遷兄弟,你能帶咱們也同去見見大官人麽?”滕戡問完,自己也是直撓頭,知道問了句廢話。


    馬靈在邊上搖搖頭,苦笑道:“兄弟你有所不知,這監牢守衛極為森嚴。我昨夜本想同去,都進那開封府了,可還是差點被監牢中巡邏之人發現。小弟自認長途跋涉不輸與這偷兒,可要說翻牆入院這本事,不服都不行。”


    眾人聞言不覺莞爾,皆歎時遷好本事。


    “你與大家說說,柴進哥哥是做何安排的?”杜嶨問時遷到。


    時遷見問,也不保留,直把柴進對他說的話點滴不漏的說了出來。


    大家聽完,都麵露沉思。


    李助此時也冷靜了下來,他緩緩的站起身,道:“大官人如今雖無大礙,咱們也不可掉以輕心,隻在這院中枯坐等待。上午各自稍作歇息,午後,大家分頭去查看各處城門部署,還有街道房屋的分布。如若將來情況有變,也不至於慌亂無助。說不定到了最後,咱們還是免不了一場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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