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皆是我耶律餘睹的心腹兄弟，此事不光關係到我，更關係到大家的生死和我遼國的社稷。”耶律餘睹鄭重的問道:“有何想法盡可說來。”</p>
阿裏奇第一個出聲道:“末將不知道他柴進能不能除掉金人在雲中的大軍，但是那義勝軍損失慘重卻已經傳遍了四處。我不願意再替金人效死，寧可拿命拚一回。”</p>
旁邊的賀重保見別人不說話，也開口道:“大將軍如何決定，末將都誓死追隨……”</p>
等房中的將領一個個說完，有拿不定主意的，有決定拚一把的，最後隻剩下一個瓊妖納延。</p>
“老將軍，您如何看？”</p>
瓊妖納延冷靜的看了眼耶律餘睹，其實從他神情中已經猜到了他的決定。現在問自己，隻不過是需要自己給他下最後一顆定心丸。</p>
收斂心神鄭重說道:“那柴進是想利用咱們拖住金兵南下而活命，而我們卻為需要一個人替咱們剿滅金國大軍，不然以現在大將軍的能力，還不足以硬抗女真人。”</p>
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不管他柴進是如何得知完顏太子病重，和西邊耶律大石的事，但是這確實是個好理由。趁著完顏宗望還沒咽氣，大將軍可早些過去請命，想來金國皇帝應當也發現不了什麽……”</p>
耶律餘睹重重的點點頭，最後又問了一句。</p>
“那個完顏宗弼可一直在等著上位呢，宗望一死，這西路兵權基本上都會落在他手裏。”耶律餘睹問道:“若是大石牙林不願意歸順於我，就怕到時候力量還是不夠！”</p>
“咱們自可走一步看一步。”瓊妖納延回道:“現在那柴進還不知道能不能打得過完顏婁室，咱們大不了又回來聽令，頂多就是拖延了一些南下中原的時間，又有何不可……”</p>
“好！”</p>
耶律餘睹見所有人都堅定了信念，他也不想再跟著女真人屁股後麵等機會了。因為南下的次數越多，自己的兵馬也會和郭藥師一樣，隻會被派到最前麵越打越少。還不如趁此機會，為自己，也為契丹的百年威名拚上一回……</p>
……</p>
第二日一早，公孫勝和段景柱被人帶出了柴房，沒有見到耶律餘睹，隻有瓊妖納延正一臉笑容的在外頭等著他們。</p>
“招待不周，還請莫要見怪。”</p>
公孫勝甩甩酸痛的胳膊，搖頭道:“現在是送我們出府，還是送我們上路？”</p>
瓊妖納延見二人神態自若，知道都是聰明人，心想這也省事了。</p>
拱手道:“想來二位也沒心思飲酒作樂，還是早些回家的好，免得天氣太冷，路上也不方便。”</p>
公孫勝和段景柱聞言心頭大喜，他們清楚這種事情耶律餘睹是不會給自己回信的，可是能讓自己離去，卻已經說明了一切。</p>
“那就告辭了。”</p>
公孫勝和段景柱微微拱手，跟在一個士卒後麵大搖大擺的出了府門。</p>
那敞亮、幹脆的做派，不禁讓瓊妖納延的心中也是升起了一絲佩服。</p>
……</p>
二人高高興興的出了府門，那邊周昂和劉唐幾個早在客棧中等得心焦，見二人歸來又喜又驚的連聲問道:“事辦妥了？”</p>
段景柱其實還拿不穩，也看向公孫勝。</p>
“哈哈哈哈。”公孫勝笑道:“放心，事情如果沒辦妥，咱們倆已經是個死人矣，哪裏還能大搖大擺的出來。”</p>
眾人見他自信模樣，知道他不是個胡亂說話的人，皆是大喜。</p>
劉唐連忙讓店家弄來酒肉給他們接風，直等痛飲一番，眾人才清爽的出了燕京城。</p>
大家行了沒多遠，周昂見公孫勝一直興致不高，不禁問道:“道長可是還有什麽心事？”</p>
段景柱微微思索，連忙問道:“道長哥哥是不是擔心報了令師名號，給他帶來麻煩？”</p>
公孫勝搖搖頭。</p>
“咱們既然能夠出城，家師應當也是不會有麻煩的。”公孫勝歎氣道:“隻是當年我離開飲馬川後，便一直沒有回家鄉見過老母親，心中甚是掛念，也不知道他如今是何模樣了……”</p>
段景柱忙道:“此地就挨著薊州，哥哥不妨快馬加鞭回去看看，或者把老夫人和令師接去山東，也好過在這金人地盤上受欺負。”</p>
公孫勝為難道:“我師父是出家人，他肯定是不會走的。而我老母親也離不開故土，不然當年早帶他一起走了。”</p>
“那您回去看看，咱們這事又沒回信，稍微慢點應當也沒關係，到時候您再來追咱們……”劉唐說道。</p>
周昂也勸道:“正是，孝道乃是人倫大道，道長既然到了家門口，也應當回去看看。”</p>
公孫勝見眾人都這麽說，不禁更是思念起自家老母親來，對眾人點頭道:“那好，諸位兄弟先行，老道我回去看看留些銀錢就來追你們。”</p>
段景柱和劉唐等人見說，連忙從懷中摸出些銀錢來。</p>
“多拿點，老人家如果不願意走，也當多留些銀錢傍身……”</p>
隻有周昂並沒有多少銀錢在身，隻能尷尬的對公孫勝笑笑。</p>
“好，自家兄弟我也就不裝樣了。”公孫勝笑著接下銀錢，然後對眾人拱拱手，飛馬往薊州而去。</p>
……</p>
薊州就在燕京的東北方向，離得本就不遠，而公孫勝從小就在此地長大，後來又和托塔天王晁蓋幾個在飲馬川守了兩年小寨子，對地理山勢更是熟悉不過。</p>
一路東去，有近道走近道，而沿途的官兵也沒人對一個道士嚴加盤查，甚至有的聽說是二仙山紫虛觀的，還對他客氣不過。所以沒到半天便飛馬回了家中。</p>
“老娘，不孝孩兒回來看您了。”</p>
隔著小院，公孫勝就見到裏麵一個滿頭銀絲的老太太，正在那用掃把清掃院子的石子。</p>
公孫勝老娘茫然的回頭，一見他麵忍不住哇的一聲哭喊道:“我的兒……”</p>
公孫勝跪在老母身前連連磕頭不願起來，直言這些年自己沒有回來看望，讓老母擔心。</p>
“快起來，娘硬朗的很，村裏鄉親也頗為照顧，我兒不要擔心。”老母親把邊抹眼淚，邊把公孫勝拉起來，強笑道:“金人和遼國年年打仗，你躲到南方應該也能安身一點，為何這時候跑回來？”</p>
公孫勝忙道:“老娘，兒子是來接您去山東享福的……”</p>
可話沒說完，公孫勝老母便搖頭道:“在這活了一輩子了，哪裏能走得開？哪怕死我也得死在自己這草屋裏頭。”</p>
公孫勝早就知道自己母親會這麽說，心疼道:“那兒子也不走了，在家孝敬您。”</p>
“你說什麽傻話？”老母親笑著埋怨道:“令師羅神仙和我說過了，我兒現如今是在幹大事，我一把老骨頭不能耽誤你……”</p>
公孫勝以前在飲馬川的時候回過二仙山，也和師父說起過自己做的事，現在應當也是聽到一些南邊情形的，所以老母親的話都是並不吃驚。</p>
二人回到家中，公孫勝把銀錢一股腦的掏出來放在桌上，讓他不要節省。而老母親知道他應當要走，強忍著不舍給他做了些吃食，然後二人吃了一頓飯，便含淚而別。</p>
等離了家，公孫勝收斂心神想快些趕上段景柱等人，一路狠甩馬鞭。可等他到了飲馬川地界，忽然見一群漢子手拿兵器，正圍著幾個客商討要過路錢。</p>
公孫勝不禁暗笑道:“看來自己走後，這飲馬川早就被綠林同道給占了。隻是看模樣，這夥人也是挺有規矩，隻圖錢財不亂害人性命。可惜自己有事在身，不然倒是該結交一番才好。”</p>
等那些客商交了買路錢走了，他們卻也看見了這邊的道人。</p>
“我的銀錢都已經給了家中老娘，今天卻隻能對不住諸位好漢了。”公孫勝見他們走了過來，連忙客氣拱手道。</p>
</p>
前頭一個為首的黃臉漢子身材模樣甚是威武，仔細的瞅了瞅公孫勝，最終還是大手一揮道:“反正今天也開了張，沒必要為難你。”</p>
公孫勝見他如此爽快，心中反而多了一絲欽佩，拱手道:“敢問好漢名諱？”</p>
那為首的大漢還沒說話，給他牽馬的嘍囉已經張口答道:“我家哥哥乃是江湖鼎鼎大名的病關索……”</p>
公孫勝尋思一會，忽然想到一人。</p>
“可是薊州的牢獄階級，病關索楊雄？”</p>
對麵那黃臉漢子見他報出自己名號，有些驚訝的拱拱手道:“正是楊雄，敢問您是？”</p>
公孫勝本就是薊州人，以前聽過他名號，隻不過卻也不熟悉，但是如今他已經不是官府，而是綠林混飯吃自然不怕他去報官。</p>
“老道薊州公孫勝，以前也曾在這飲馬川呆過幾年……”</p>
話未說完，楊雄已經跳下馬來，連聲問道:“可是智取生辰綱，如今跟著小旋風柴大官人闖天下的入雲龍公孫勝道長？”</p>
“正是貧道！”公孫勝也跳下馬來，客氣回禮。</p>
楊雄一聽立馬招呼手下嘍囉道:“沒有一點規矩，這都是前輩高人還不快快行禮……”</p>
公孫勝連忙揮手笑道:“諸位兄弟莫要客氣，貧道可當不起。”</p>
眾人客套一陣，楊雄一定要拉著公孫勝回山寨歇馬，可公孫勝心裏掛著事，隻能客氣的說道:“還請兄弟莫怪，貧道是奉了我家聖上之命前來燕雲，剛剛回家看看老母，現在急著回去複命……”</p>
等公孫勝說完，楊雄也不好再留，卻很是慷慨的道:“道長若是信得過小弟，可把家中住址告知一二，往後我替您去照看嬤嬤……”</p>
公孫勝見他義氣，心想老母親有人照看自己也放心，便把家中地址說了出來。</p>
二人又客氣一陣，公孫勝看他神色，猜到了他想法，連忙道:“不是貧道不願意引薦兄弟去山東，而是如今金人在各地守衛甚嚴，您這大隊人馬定是過不去的。”</p>
楊雄見公孫勝道出自己所想，而這理由卻也是事實，不禁神態緩和了一些。他一聽此人是公孫勝，便想著隨他去山東投軍，哪怕現在已經不是山寨入夥，可憑著自己這幾百嘍囉，混個一官半職應當也是沒問題的，總好過在綠林中蹉跎。</p>
“兄弟莫急，你且在此落腳安歇，等我朝大軍北來，定引薦兄弟……”公孫勝鄭重說道:“我家聖上乃是一等一的明主，定不會看輕任何人……”</p>
楊雄等的就是這句話，立馬拱手道:“好，小弟就在這等著道長哥哥，等天兵來時，小弟定去軍前效命……”</p>
……</p>
北方的寒風早就吹過了黃河，正當公孫勝和段景柱等人趕往燕雲的時候，遠在懷州的柴進早就和完顏活女再一次開戰。</p>
有了完顏婁室從太原派過來的人馬，完顏活女那差點丟失的信心，陡然間又找了回來。而那些原本有點軍心不穩的義勝軍，也在這一段時間內，被完顏活女的恩威並施之下，漸漸又恢複了元氣。</p>
隻不過戰死的人，和逃進西邊鄭州為匪的兵馬，卻是再也回不來了。本來有的十幾萬義勝軍，此時連一半都不到。</p>
可是對麵澤州境內，一個鐵了心要護住黃河北岸的柴進也在收到杭州樂和的情報，直言宋廷的各路大軍皆在忙著四處剿匪，根本沒有心思北犯以後，把應天府的盧俊義、楊誌、秦明全部兵馬盡數調過黃河。因為天暖之時水軍還能稍微護衛，可是一到冬天，黃河漸漸斷流結冰，這道天險幾乎可以說是蕩然無存。</p>
反正要打，還不如就在這已經被毀掉的懷州打，也好在此地早些分個勝負，決個生死！</p>
“聖上，唐斌兄弟領著兵馬來了懷州以後，磁州、相州等地多有匪患未除，各州官府暫時又無力征剿，是不是讓孫安派支兵馬南下？”</p>
柴進尋思一會，對李助道:“讓嶽鵬舉去吧，不讓他的士卒見點血，將來也不敢大用。”</p>
李助點頭笑道:“這樣也好，反正離得也不遠。”</p>
原本柴進是讓嶽飛去青州、淄州等地招募兵卒的，可後來無數難民湧入河西、河東、大名府，便讓他們在其中挑選。所以兵馬也就沒必要遠去青州了，一直在馬郟河對岸，現在雖然時日較短算不得強軍，可柴進還是相信以嶽飛等人的本事，去剿滅剿滅難民轉變的山匪，應當還是沒問題的。</p>
何況柴進一直記得，原本曆史上，嶽飛前期就是跟著宗澤，後來去南方剿匪，在很短的時間便有了飛一般的成長。雖然如今柴進還不太相信可以直麵金人兵鋒，但是應當也已經有模有樣了。</p>
“這完顏婁室一直在等什麽？”柴進等李助安排好傳令兵，問他和吳用道:“完顏活女見咱們兵馬眾多已經不敢再來，而他老爹應該是收到消息了的，怎麽一直沒見親自領軍南下？”</p>
吳用聞言，拱手回道:“時遷已經從鄭州繞過去進了河東，這一時半會怕卻也沒有消息傳回，不如咱們先打他完顏活女一個下馬威？”</p>
柴進有些猶豫道:“雖然常說北人不善於守城，可是那麽多人馬，若是真打起來，可不是個容易的事，我覺得還是得等他們來……”</p>
忽然抬頭看了眼門外，淡淡說道:“也不知道段景柱和公孫勝那邊怎麽樣了，如果事成我倒是敢把孫安他們調過來，和他完顏活女好好拚上一拚……”</p>
李助見說忙回道:“從日子上看應當也快有消息了。聖上您已經給了耶律餘睹那麽好的一個機會，除非他根本沒有反抗的女真人的打算，不然不可能不心動……”</p>
“屬下以為，不管是郭藥師的常勝軍，還是耶律餘睹的人馬，他們投降女真人都是逼不得已。”吳用在旁接過話頭道:“從那完顏活女手下的義勝軍便可見一般，雖然降了，可多多少少還是不服女真人的……”</p>
柴進點頭道:“但願吧，咱們夾在這中間，說句難聽點的，簡直可以說是四麵楚歌，如果不去掉他幾把刀，整個中原隻怕都毫無寧日了。”</p>
旁邊的李助和吳用見柴進憂心，可是卻不知道如何開解。若是以前隻有山東一地，看著好像隻有黃河一個天險，但是所有精銳士卒不需要分散啊。哪怕他金人如狼似虎，大家也敢全力和他們拚上一拚。但是現在，地盤越來越大，天下的難民也越來越多，雖然一直有山東這個穩定的大後方，可是現在招募士卒的數量，已經是朝廷的極限了。</p>
不是有人就可以有兵的，因為兵要吃飯，要發軍餉。若是這兩樣拿不出來，站在自己身後的就不是士卒，而是一把把明晃晃的刀子。</p>
“聖上，偷兒回來了。”</p>
門外沒麵目焦挺的話音剛落，鼓上蚤時遷那瘦弱的身影便從門外散了進來。</p>
“聖上，完顏婁室沒有領兵南下，是因為西北全亂套了……”</p>
阿裏奇第一個出聲道:“末將不知道他柴進能不能除掉金人在雲中的大軍，但是那義勝軍損失慘重卻已經傳遍了四處。我不願意再替金人效死，寧可拿命拚一回。”</p>
旁邊的賀重保見別人不說話，也開口道:“大將軍如何決定，末將都誓死追隨……”</p>
等房中的將領一個個說完，有拿不定主意的，有決定拚一把的，最後隻剩下一個瓊妖納延。</p>
“老將軍，您如何看？”</p>
瓊妖納延冷靜的看了眼耶律餘睹，其實從他神情中已經猜到了他的決定。現在問自己，隻不過是需要自己給他下最後一顆定心丸。</p>
收斂心神鄭重說道:“那柴進是想利用咱們拖住金兵南下而活命，而我們卻為需要一個人替咱們剿滅金國大軍，不然以現在大將軍的能力，還不足以硬抗女真人。”</p>
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不管他柴進是如何得知完顏太子病重，和西邊耶律大石的事，但是這確實是個好理由。趁著完顏宗望還沒咽氣，大將軍可早些過去請命，想來金國皇帝應當也發現不了什麽……”</p>
耶律餘睹重重的點點頭，最後又問了一句。</p>
“那個完顏宗弼可一直在等著上位呢，宗望一死，這西路兵權基本上都會落在他手裏。”耶律餘睹問道:“若是大石牙林不願意歸順於我，就怕到時候力量還是不夠！”</p>
“咱們自可走一步看一步。”瓊妖納延回道:“現在那柴進還不知道能不能打得過完顏婁室，咱們大不了又回來聽令，頂多就是拖延了一些南下中原的時間，又有何不可……”</p>
“好！”</p>
耶律餘睹見所有人都堅定了信念，他也不想再跟著女真人屁股後麵等機會了。因為南下的次數越多，自己的兵馬也會和郭藥師一樣，隻會被派到最前麵越打越少。還不如趁此機會，為自己，也為契丹的百年威名拚上一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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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公孫勝和段景柱被人帶出了柴房，沒有見到耶律餘睹，隻有瓊妖納延正一臉笑容的在外頭等著他們。</p>
“招待不周，還請莫要見怪。”</p>
公孫勝甩甩酸痛的胳膊，搖頭道:“現在是送我們出府，還是送我們上路？”</p>
瓊妖納延見二人神態自若，知道都是聰明人，心想這也省事了。</p>
拱手道:“想來二位也沒心思飲酒作樂，還是早些回家的好，免得天氣太冷，路上也不方便。”</p>
公孫勝和段景柱聞言心頭大喜，他們清楚這種事情耶律餘睹是不會給自己回信的，可是能讓自己離去，卻已經說明了一切。</p>
“那就告辭了。”</p>
公孫勝和段景柱微微拱手，跟在一個士卒後麵大搖大擺的出了府門。</p>
那敞亮、幹脆的做派，不禁讓瓊妖納延的心中也是升起了一絲佩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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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高高興興的出了府門，那邊周昂和劉唐幾個早在客棧中等得心焦，見二人歸來又喜又驚的連聲問道:“事辦妥了？”</p>
段景柱其實還拿不穩，也看向公孫勝。</p>
“哈哈哈哈。”公孫勝笑道:“放心，事情如果沒辦妥，咱們倆已經是個死人矣，哪裏還能大搖大擺的出來。”</p>
眾人見他自信模樣，知道他不是個胡亂說話的人，皆是大喜。</p>
劉唐連忙讓店家弄來酒肉給他們接風，直等痛飲一番，眾人才清爽的出了燕京城。</p>
大家行了沒多遠，周昂見公孫勝一直興致不高，不禁問道:“道長可是還有什麽心事？”</p>
段景柱微微思索，連忙問道:“道長哥哥是不是擔心報了令師名號，給他帶來麻煩？”</p>
公孫勝搖搖頭。</p>
“咱們既然能夠出城，家師應當也是不會有麻煩的。”公孫勝歎氣道:“隻是當年我離開飲馬川後，便一直沒有回家鄉見過老母親，心中甚是掛念，也不知道他如今是何模樣了……”</p>
段景柱忙道:“此地就挨著薊州，哥哥不妨快馬加鞭回去看看，或者把老夫人和令師接去山東，也好過在這金人地盤上受欺負。”</p>
公孫勝為難道:“我師父是出家人，他肯定是不會走的。而我老母親也離不開故土，不然當年早帶他一起走了。”</p>
“那您回去看看，咱們這事又沒回信，稍微慢點應當也沒關係，到時候您再來追咱們……”劉唐說道。</p>
周昂也勸道:“正是，孝道乃是人倫大道，道長既然到了家門口，也應當回去看看。”</p>
公孫勝見眾人都這麽說，不禁更是思念起自家老母親來，對眾人點頭道:“那好，諸位兄弟先行，老道我回去看看留些銀錢就來追你們。”</p>
段景柱和劉唐等人見說，連忙從懷中摸出些銀錢來。</p>
“多拿點，老人家如果不願意走，也當多留些銀錢傍身……”</p>
隻有周昂並沒有多少銀錢在身，隻能尷尬的對公孫勝笑笑。</p>
“好，自家兄弟我也就不裝樣了。”公孫勝笑著接下銀錢，然後對眾人拱拱手，飛馬往薊州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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薊州就在燕京的東北方向，離得本就不遠，而公孫勝從小就在此地長大，後來又和托塔天王晁蓋幾個在飲馬川守了兩年小寨子，對地理山勢更是熟悉不過。</p>
一路東去，有近道走近道，而沿途的官兵也沒人對一個道士嚴加盤查，甚至有的聽說是二仙山紫虛觀的，還對他客氣不過。所以沒到半天便飛馬回了家中。</p>
“老娘，不孝孩兒回來看您了。”</p>
隔著小院，公孫勝就見到裏麵一個滿頭銀絲的老太太，正在那用掃把清掃院子的石子。</p>
公孫勝老娘茫然的回頭，一見他麵忍不住哇的一聲哭喊道:“我的兒……”</p>
公孫勝跪在老母身前連連磕頭不願起來，直言這些年自己沒有回來看望，讓老母擔心。</p>
“快起來，娘硬朗的很，村裏鄉親也頗為照顧，我兒不要擔心。”老母親把邊抹眼淚，邊把公孫勝拉起來，強笑道:“金人和遼國年年打仗，你躲到南方應該也能安身一點，為何這時候跑回來？”</p>
公孫勝忙道:“老娘，兒子是來接您去山東享福的……”</p>
可話沒說完，公孫勝老母便搖頭道:“在這活了一輩子了，哪裏能走得開？哪怕死我也得死在自己這草屋裏頭。”</p>
公孫勝早就知道自己母親會這麽說，心疼道:“那兒子也不走了，在家孝敬您。”</p>
“你說什麽傻話？”老母親笑著埋怨道:“令師羅神仙和我說過了，我兒現如今是在幹大事，我一把老骨頭不能耽誤你……”</p>
公孫勝以前在飲馬川的時候回過二仙山，也和師父說起過自己做的事，現在應當也是聽到一些南邊情形的，所以老母親的話都是並不吃驚。</p>
二人回到家中，公孫勝把銀錢一股腦的掏出來放在桌上，讓他不要節省。而老母親知道他應當要走，強忍著不舍給他做了些吃食，然後二人吃了一頓飯，便含淚而別。</p>
等離了家，公孫勝收斂心神想快些趕上段景柱等人，一路狠甩馬鞭。可等他到了飲馬川地界，忽然見一群漢子手拿兵器，正圍著幾個客商討要過路錢。</p>
公孫勝不禁暗笑道:“看來自己走後，這飲馬川早就被綠林同道給占了。隻是看模樣，這夥人也是挺有規矩，隻圖錢財不亂害人性命。可惜自己有事在身，不然倒是該結交一番才好。”</p>
等那些客商交了買路錢走了，他們卻也看見了這邊的道人。</p>
“我的銀錢都已經給了家中老娘，今天卻隻能對不住諸位好漢了。”公孫勝見他們走了過來，連忙客氣拱手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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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頭一個為首的黃臉漢子身材模樣甚是威武，仔細的瞅了瞅公孫勝，最終還是大手一揮道:“反正今天也開了張，沒必要為難你。”</p>
公孫勝見他如此爽快，心中反而多了一絲欽佩，拱手道:“敢問好漢名諱？”</p>
那為首的大漢還沒說話，給他牽馬的嘍囉已經張口答道:“我家哥哥乃是江湖鼎鼎大名的病關索……”</p>
公孫勝尋思一會，忽然想到一人。</p>
“可是薊州的牢獄階級，病關索楊雄？”</p>
對麵那黃臉漢子見他報出自己名號，有些驚訝的拱拱手道:“正是楊雄，敢問您是？”</p>
公孫勝本就是薊州人，以前聽過他名號，隻不過卻也不熟悉，但是如今他已經不是官府，而是綠林混飯吃自然不怕他去報官。</p>
“老道薊州公孫勝，以前也曾在這飲馬川呆過幾年……”</p>
話未說完，楊雄已經跳下馬來，連聲問道:“可是智取生辰綱，如今跟著小旋風柴大官人闖天下的入雲龍公孫勝道長？”</p>
“正是貧道！”公孫勝也跳下馬來，客氣回禮。</p>
楊雄一聽立馬招呼手下嘍囉道:“沒有一點規矩，這都是前輩高人還不快快行禮……”</p>
公孫勝連忙揮手笑道:“諸位兄弟莫要客氣，貧道可當不起。”</p>
眾人客套一陣，楊雄一定要拉著公孫勝回山寨歇馬，可公孫勝心裏掛著事，隻能客氣的說道:“還請兄弟莫怪，貧道是奉了我家聖上之命前來燕雲，剛剛回家看看老母，現在急著回去複命……”</p>
等公孫勝說完，楊雄也不好再留，卻很是慷慨的道:“道長若是信得過小弟，可把家中住址告知一二，往後我替您去照看嬤嬤……”</p>
公孫勝見他義氣，心想老母親有人照看自己也放心，便把家中地址說了出來。</p>
二人又客氣一陣，公孫勝看他神色，猜到了他想法，連忙道:“不是貧道不願意引薦兄弟去山東，而是如今金人在各地守衛甚嚴，您這大隊人馬定是過不去的。”</p>
楊雄見公孫勝道出自己所想，而這理由卻也是事實，不禁神態緩和了一些。他一聽此人是公孫勝，便想著隨他去山東投軍，哪怕現在已經不是山寨入夥，可憑著自己這幾百嘍囉，混個一官半職應當也是沒問題的，總好過在綠林中蹉跎。</p>
“兄弟莫急，你且在此落腳安歇，等我朝大軍北來，定引薦兄弟……”公孫勝鄭重說道:“我家聖上乃是一等一的明主，定不會看輕任何人……”</p>
楊雄等的就是這句話，立馬拱手道:“好，小弟就在這等著道長哥哥，等天兵來時，小弟定去軍前效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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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寒風早就吹過了黃河，正當公孫勝和段景柱等人趕往燕雲的時候，遠在懷州的柴進早就和完顏活女再一次開戰。</p>
有了完顏婁室從太原派過來的人馬，完顏活女那差點丟失的信心，陡然間又找了回來。而那些原本有點軍心不穩的義勝軍，也在這一段時間內，被完顏活女的恩威並施之下，漸漸又恢複了元氣。</p>
隻不過戰死的人，和逃進西邊鄭州為匪的兵馬，卻是再也回不來了。本來有的十幾萬義勝軍，此時連一半都不到。</p>
可是對麵澤州境內，一個鐵了心要護住黃河北岸的柴進也在收到杭州樂和的情報，直言宋廷的各路大軍皆在忙著四處剿匪，根本沒有心思北犯以後，把應天府的盧俊義、楊誌、秦明全部兵馬盡數調過黃河。因為天暖之時水軍還能稍微護衛，可是一到冬天，黃河漸漸斷流結冰，這道天險幾乎可以說是蕩然無存。</p>
反正要打，還不如就在這已經被毀掉的懷州打，也好在此地早些分個勝負，決個生死！</p>
“聖上，唐斌兄弟領著兵馬來了懷州以後，磁州、相州等地多有匪患未除，各州官府暫時又無力征剿，是不是讓孫安派支兵馬南下？”</p>
柴進尋思一會，對李助道:“讓嶽鵬舉去吧，不讓他的士卒見點血，將來也不敢大用。”</p>
李助點頭笑道:“這樣也好，反正離得也不遠。”</p>
原本柴進是讓嶽飛去青州、淄州等地招募兵卒的，可後來無數難民湧入河西、河東、大名府，便讓他們在其中挑選。所以兵馬也就沒必要遠去青州了，一直在馬郟河對岸，現在雖然時日較短算不得強軍，可柴進還是相信以嶽飛等人的本事，去剿滅剿滅難民轉變的山匪，應當還是沒問題的。</p>
何況柴進一直記得，原本曆史上，嶽飛前期就是跟著宗澤，後來去南方剿匪，在很短的時間便有了飛一般的成長。雖然如今柴進還不太相信可以直麵金人兵鋒，但是應當也已經有模有樣了。</p>
“這完顏婁室一直在等什麽？”柴進等李助安排好傳令兵，問他和吳用道:“完顏活女見咱們兵馬眾多已經不敢再來，而他老爹應該是收到消息了的，怎麽一直沒見親自領軍南下？”</p>
吳用聞言，拱手回道:“時遷已經從鄭州繞過去進了河東，這一時半會怕卻也沒有消息傳回，不如咱們先打他完顏活女一個下馬威？”</p>
柴進有些猶豫道:“雖然常說北人不善於守城，可是那麽多人馬，若是真打起來，可不是個容易的事，我覺得還是得等他們來……”</p>
忽然抬頭看了眼門外，淡淡說道:“也不知道段景柱和公孫勝那邊怎麽樣了，如果事成我倒是敢把孫安他們調過來，和他完顏活女好好拚上一拚……”</p>
李助見說忙回道:“從日子上看應當也快有消息了。聖上您已經給了耶律餘睹那麽好的一個機會，除非他根本沒有反抗的女真人的打算，不然不可能不心動……”</p>
“屬下以為，不管是郭藥師的常勝軍，還是耶律餘睹的人馬，他們投降女真人都是逼不得已。”吳用在旁接過話頭道:“從那完顏活女手下的義勝軍便可見一般，雖然降了，可多多少少還是不服女真人的……”</p>
柴進點頭道:“但願吧，咱們夾在這中間，說句難聽點的，簡直可以說是四麵楚歌，如果不去掉他幾把刀，整個中原隻怕都毫無寧日了。”</p>
旁邊的李助和吳用見柴進憂心，可是卻不知道如何開解。若是以前隻有山東一地，看著好像隻有黃河一個天險，但是所有精銳士卒不需要分散啊。哪怕他金人如狼似虎，大家也敢全力和他們拚上一拚。但是現在，地盤越來越大，天下的難民也越來越多，雖然一直有山東這個穩定的大後方，可是現在招募士卒的數量，已經是朝廷的極限了。</p>
不是有人就可以有兵的，因為兵要吃飯，要發軍餉。若是這兩樣拿不出來，站在自己身後的就不是士卒，而是一把把明晃晃的刀子。</p>
“聖上，偷兒回來了。”</p>
門外沒麵目焦挺的話音剛落，鼓上蚤時遷那瘦弱的身影便從門外散了進來。</p>
“聖上，完顏婁室沒有領兵南下，是因為西北全亂套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