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請假回家了嗎?沒走呢?”我換了個話題,有些好奇的問楊天,楊天是前一段時間結的婚,結婚後兩人就住在連隊幾公裏外的縣城裏,所以每周末楊天都可以回家。


    “我這準備走呢,過來看看你,有事和你商量商量,看看你同意不?”


    “什麽事?”


    “你前一段時間不分手了嘛,我媳婦有個朋友,我媳婦問我,看看能不能給你倆介紹一下,認識認識。讓我問問你,什麽時候有時間見個麵?”


    “現在這麽忙,準備考核呢,哪有時間談朋友啊?”提到自己的傷心事,我略微有些難過,不過還好,已經放下了,心便沒感覺到痛或不痛,都已經隨風消散了。


    “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有啥影響。明天不正好休息嗎,你跟連長指導員請個假,來穆河縣,我安排你們吃個飯見個麵。啊?就這麽說定了!”沒等我有啥反應,楊天就走了。


    我坐在那有些發愣,有些不知所措,最近一段時間我一直在努力,工作上,訓練上,為了實現我的目標,我給自己製定了計劃,每天我都堅決落實計劃。有一次白天因為開會占用了訓練時間,那天我給自己定的計劃是跑一個十公裏,為了能堅決落實計劃,我是晚上出去跑的。雖然各種各樣的雜事總會影響我的計劃,但都被我克服了。後來為了避免白天事情太多,沒時間落實計劃,我決定提前一個小時起床,這一個小時足夠我進行訓練了。這段時間,我確實是太投入了,以至於都沒想自己的人生大事。


    經楊天提一句,我這心都有些慌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相親?男女雙方就跟菜市場上的蘿卜白菜似的,互相挑選,看看是否中意。


    忽然,我想到了我的外表,我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臉,幹燥粗糙的仿佛砂紙一樣,這一天天造的跟野人似的,誰又能看上?!我對自己的條件相當有自知自明了,二十多歲的年齡,三十多歲的外表,超負荷的工作,低廉的工資,農村的家庭,兩地分居的現實,除非是傻子、瞎子,要不真的很難有人能看上自己,除非真是緣分,是上天安排的,那就是上天想坑害某個女孩,要不就是某個女孩上輩子一定造了天大的孽,才讓她這輩子嫁給一個軍人,嫁給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碰上這樣的傻子。我心想。


    既然楊天都說了,不去就太不給他麵子了。當然,我也是想要感受一下相親的感覺,成不成沒關係就當出去溜達了。


    第二天,我如約來到了穆河縣姐妹飯館,來的早了些,我便坐在那等楊天他們。心中卻在回想之前請假時的場景,越想越尷尬。早飯後,我來到辦公室向連長指導員請假,指導員正常的問了句請假辦什麽事。因為是出去相看對象,我有些不好意思,之前也沒有編一個其他借口,而且我這人腦筋有時候轉不過來,當時就沒反應過來怎麽說,所以便頓住了,不知道如何開口,而辦公室裏不隻有連長指導員,還有四五個其他準備請假外出的戰士,我就更不好意思開口了。遲遲沒聽到我的回答,連長便轉頭看向我,看見我有些忸怩的樣子,便問我是不是楊天給我介紹對象,請假出去相看對象?被連長猜到,我也隻能點頭答是。而周圍的戰士包括連長指導員都露出了笑容,笑的我這個無地自容啊,丟人都丟到家了。而且連長還表示,如果這次沒看成,下次連長和指導員再給我介紹幾個。


    我逃亡似的離開了連隊。坐在飯店裏,我還能感覺到臉上還在冒著汗。


    正想著,楊天他們過來了。我趕緊起身,看了一眼,一共進來三個人,除了楊天和楊天媳婦,剩下的自然是楊天媳婦的朋友了。


    幾人坐下,點了菜,便開始閑聊,互相介紹之後,我便不知道說什麽了。雖然平時和楊天、和戰士話也不少,也挺能說的,但此時我卻真不知道要聊些什麽,第一次相看對象,嚴重缺少經驗,我隻能幹坐著,聽楊天他媳婦和她朋友聊著亂七八糟毫不相幹的話題。


    “曉飛今天這麽深沉呢?”楊天判斷了下形勢,試圖將話題引向自己的好哥們。


    看了眼楊天,又瞟了一眼楊天媳婦的朋友,我說:“在山裏都呆傻了,聽你們說就行。”我心想,這種場合該說什麽好?難不成要自我介紹一下,我現在五公裏可以跑到二十一分鍾,單杠二十,雙杠二十,有六塊腹肌,或者問一下對方,你平時跑五公裏嗎?能跑多長時間?如果這麽問,別人還不以為我有病啊。


    因為我是楊天的朋友,所以我不說話,隻能楊天出來找話說,楊天尋思緩和一下尷尬的氣氛,就開了個玩笑,他問那女孩:“你看高曉飛長的像多大?”楊天指著我對那女孩說道。


    那女孩還煞有介事的看了我兩眼,笑著說道:“軍人的長相一般都和實際年齡不太相符,我猜他快三十了吧?”


    “哈哈哈……”聽到她的回答,餐桌上頓時響起一片笑聲。雖然心裏有些不痛快,但我還是跟著笑了起來,這是我來之前就預料到的,自己的長相和年齡肯定是大家的談資,或者叫笑談。


    “曉飛長的確實著急點,也是我們現在訓練強度太大,天天造的不像樣。曉飛,你告訴她你多大。”楊天帶著微笑,像是替我解釋一樣,但這種解釋卻顯得很無力。


    由於已經預料有這樣的情況,而且人家也是好心給自己介紹對象,拿自己開玩笑就當緩解一下尷尬的氛圍了,我覺得我也不好生氣,讓大家都難堪。於是,我自嘲的笑了笑,說道:“別人見我都猜我四十了,你說我三十歲確實保守了。”


    就這樣,氛圍逐漸變得輕鬆愉快了許多,當然除了我感覺不太愉快。簡單應付了一個中午,我便說連隊還有事,就趕緊走了。


    而這第一次相看對象的結果自然也以失敗告終,第二天,那女孩給我發了個信息,她說希望以後能成為朋友。雖然沒處過幾個女朋友,但我也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她並不是真的想和自己成為朋友,我也沒有真的在意,從見到女孩第一眼,我就知道,這女孩不是傻子,也不是瞎子,不可能找我。


    這次失敗的相親並沒有影響我的工作熱情,我依然按照我的計劃進行著訓練、學習,不斷提高自己。我給自己定的第一個階段的目標就是盡快提高訓練成績,在年終考核中,要在全團所有的排長中排進前十,爭取一年之內調副連,兩年之內調正連。


    生活永遠不是平靜的,永遠不會順著你的想法來的。正當我們連隊團結一心準備年終考核的時候,連隊發生了一件大事,這件事可以說是壞事,也可以說是好事。


    這是在北方軍區對我們連長進行表彰,給予三等功獎勵之後的一個月後,當時已經到了八月底,沒幾天就九月份了,距離考核也就一個月左右的時間了,就在這關鍵的時刻,我們連長提了。這對於我們連長來說,是好事。我們連長在連隊工作了三年多的時間,帶領連隊連續三年獲得全團軍事訓練先進單位,每次考核比武都是全團第一,他的能力素質是極其突出的。而且這次處置邊境突發情況果斷堅決,都被北方軍區表彰了,提是肯定的了,但沒想到竟然這麽快。提職對於連長自然是好事,對於我們連隊來說就不是好事了,還有一個月就考核了,連長調走了,那這一個月還怎麽準備?不過,連長能提職,我們大家還是非常高興的。在連長走的前一天,我們連隊所有幹部骨幹聚在一起送我們連長。


    那時候部隊管的不嚴,喝酒還比較隨便,之前我們也經常喝,周末、節假日,或者休假回來,都會小聚一下。連隊考核取得第一,被評為先進的時候,連長指導員也會組織幹部骨幹慶祝一下。


    這一天晚上,我們的主題就是送我們連長。那天晚上一共十二個人參加,所有的班長、老班長、排長都參加了。那天晚上大家都喝多了,喝了好多酒,據說能有一百瓶。連長在連隊三年多,真的為了連隊付出了很多,雖然連長平時要求特別嚴,訓練特別狠,但連長是真心為連隊好為大家好,當連長真的要走的時候,好多人都哭了。我這人特別感性,特別容易被感動,有時候看個小品都能被感動哭。這樣的場合自然也是哭的稀裏嘩啦的,拉著連長的手反複的說著謝謝,感謝連長兩年多的關心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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