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中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驚呆了,就聽“嘩啦啦”的聲音都從池子中站起來,掛在身上的水滴也沒能洗刷從內部流露出來的油脂,仿佛預示著他們生活無比安逸,這其中有知道尚垠的,也有不知道尚垠的。


    個個都詫異的看著這個男子。


    尚垠一腳踩在台階上,掃了一圈,沒說話,看著還在池子中掙紮的羅鍋,剛才那一下,給他打蒙了…


    “咋回事啊尚哥,羅鍋惹到你了?”一名紋有披肩龍的男子出言問道,他自己認為,怎麽講也算是社會人,這種場麵必須得有他的台詞。


    “有點小矛盾!”尚垠沒回話,倒是張宇豪回了一句。


    這人還沒等繼續說話,就看羅鍋站起來晃悠下腦袋,轉身看見尚垠,微微一愣,眼眸中的驚恐不言而喻,轉念一想,現場這麽多人,他就算打自己,如果太出格的話肯定有人攔著。


    “是小尚啊,嗬嗬,上來都沒整一句對白,直接動手,你在惠南也算是奇葩”


    尚垠對站在三米遠外,水池正中間的羅鍋勾了勾手指,不可否認,這就是一幫赤身裸體的男人,如果要是女人的,這個略顯霸氣的動作可能會讓她們再洗一遍…


    尚垠不說話,羅鍋越發沒底,有點心虛道“有事就在這說,還想給我拉個小樹林裏活埋了啊?”


    “在這說我怕你明天配貨站得關門”尚垠盯著他,不冷不熱回道。


    羅鍋的身體瞬間石化了一般,僵硬的站在原地,一皺眉“尚垠,你弟弟的事跟我不發生關係吧,對夥是長河,讓他們進局子的也是長河,說到最後,就是兩夥人在我的配貨站裏打起來了,咱們能講點道理麽?”


    “我講道理還混個毛線社會?”尚垠猛然抬頭,擲地有聲的回道“給你三個數時間,自己走出來…”


    羅鍋臉色頓時就變了“咱們好歹都在社會上玩一回,你不能…”


    “三…”尚垠根本沒給麵子,直接打斷。


    現場寂靜的可怕,甚至連淋浴頭的聲音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幾十名男子都在冷眼旁觀這慕,這其中不乏有鄙視的目光,羅鍋站在水務緩緩升起的池子中,再配上蒼白的臉色,好像要得道成仙了…


    “二…”


    “尚垠,今天給我個麵子,有話好好說,羅鍋也讓你打了一電炮,麵子也給足你…”剛才那名披肩龍男子又欠欠的上前,越是在沒人敢說話的場合,他說話越能體現出自己的地位,萬一尚垠給麵子了呢?


    “一…”這人瞬間就尷尬了,好像他自己的表演一樣。


    “我走!”羅鍋咽了口唾沫,死死的攥著拳頭,尚垠既然誰的麵子都不給,自己再僵持下去,非但不會有良好效果,還會讓自己顏麵掃地。


    他妥協了,一步一步邁走過來,蕩起的水紋,仿佛預示著他的步履非常艱難,在眾目睽睽之下,尚垠對他們雙手合十,微微低下頭,以示歉意,然後轉身離開,連浴巾都沒圍的羅鍋像個小孩子一樣跟在身後…


    “唰…”剛走到浴室門口,門就被一群內保推開,手裏都拿著橡膠棍子“咋回事啊,尚哥,有人惹你了?”


    光聽他的話像是關心尚垠,可是語氣絕對不友善。


    尚垠瞟了他身後的人,隨口說道“你再堵門,就他媽惹到我了?”


    “啊?”對麵顯然沒想到尚垠說話這麽生硬。


    “啪啪…”尚垠拍了拍他肩膀“有時間我找你吃飯”說完,繞了過去,張宇豪和徐世凱都對這人點點頭,然後繞過。


    他可能覺得就這麽懵逼站著會很尷尬,緩步走進浴室,開口問道“剛才咋回事啊,尚垠咋氣哄哄的呢?”


    “沒事,都是小事,私人矛盾跟你們會所不發生關係”披肩龍男子一邊往身上打著浴液,一邊吊兒郎當的回道“哎,內個…等會兒你出去和鍋爐房說一聲,水有點涼了啊…”


    “嗬嗬,艸,我也不是管這事的,跟服務生說”他搓了搓臉蛋子,一揮手,內保又如退潮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浴室內也如那池子一樣,沒有任何波瀾。


    披肩龍男子和內保可能是兩種角色,卻又都在表達同一種思想,尚垠撅了他麵子,他還幫尚垠說話,可能有點賤,但是從成年人的角度來看,他無疑是牛逼的。


    就像現在“哎哎…你把洗頭膏借我用一下…”


    “給你了!”


    另一邊,這四個人已經坐到車裏,尚垠和羅鍋在後座,臨出門隨便拿了條浴巾把下半身圍住。


    “咱倆接觸的不多,但好歹也見過幾麵,社會上都說你尚垠辦事講究,有理有據,也不欺負人,我就是衝這點才讓你幫我弄長河,但是現在看來,你還是差點火候”


    “走的就是雙手沾血的道路,裝個雞毛慈善家,我是什麽人,你自己說的也不算,痛快滴,聯係人去公安局自首,我弟弟能出來,配貨站還是你的”


    羅鍋沉默了,夜空中的北鬥七星都不能告訴他應該何去何從。


    “他是你弟弟,不是你自己,為了他,把自己名聲丟了值得麽?”羅鍋想了半天,才喝問一句。


    “半個小時,我在公安局門口等我弟弟,你下車吧”尚垠皺了皺眉,也不知道心裏在琢磨什麽。


    “艸!”羅鍋非常憋屈的罵了一句,推門,穿著大好幾號的拖鞋轉身走進會所。


    車內就剩三人,也都是自家兄弟,說話也就沒藏著掖著的,他倆雖然也擔心手下的人,但是沒達到尚垠這種程度。


    張宇豪難得的說話很粗鄙,盯著前方,頭也沒回的說“尚哥,女人忘不了這輩子的第一個男人,我能理解,丁煜是你第一個弟弟,你照顧他我也能理解,但是你倆充其量就認識兩個月時間,除了身份之外,也沒有肮髒的交易,至於這樣麽?”


    徐世凱倒是冷靜了不少,直言道“小樹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哏啾啾,丁煜腳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來的,你這樣給他擦屁股,他什麽時候能扛起大旗?”


    “開車吧”尚垠非常疲憊的向後麵一靠,透過天窗,看著窗外那片星雲密布的天空,久久無語。


    此時,這個名叫尚垠的男子,臉上掛著與年齡極度不相符的滄桑,聲音中透露出久而不眠的疲憊,他確實很累。


    有人說師徒關係是可以媲美父子之外的另一種關係,無外乎,技藝的傳承與血脈的傳承同樣重要,人不能沒心,樹不能斷根,按理說丁煜進局子裏待個十天半個月的是好事,吃一塹長一智,他完全沒有必要插手。


    更何況在這麽多人麵前撅羅鍋的麵子。


    可能,這就涉及到另一些東西,乾隆曾經說過我不會比爺爺在位的時間長,他確實做到了,尚垠也說過我不會比大哥收的門徒多,現在看來,丁煜、張鵬二人已經是極限,他不幫扶著走,還能如何?


    另一邊,丁煜算是領會了十八般武藝,比如扣在暖氣片上電擊,胸前鋪上一層厚厚的檔案,然後用橡膠輥敲打,這樣驗不出傷還對人身造成了實質傷害。


    他已經吐了幾口酸水,把胃裏少有的東西都吐得一幹二淨,那名叫雨欣的女警在他被打吐第一次的時候,就已經邁步離開,丁煜不會忘記那眼睛中摻雜著無動於衷的憐憫和不諳世事的冷漠。


    有多複雜?其實也很簡單,總而言之,她放任這一切的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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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狹小的黑屋子內,丁煜被扣在暖氣片上,垂著頭,他屁股剛剛能挨到地上,還是在坐直腰板的情況下,這種姿勢讓他手腕處極其痛苦,已經勒出紅印,隱隱有不過血的跡象。


    “摁手印麽?”民警露胳膊挽袖子,額頭上都是汗,可見打人也是重活。


    “…”丁煜沒回話,事實上,對於他來說回不回話都是一個樣子,生理上的傷害絕對不會減少半分,民警也不會把憐憫放在手中。


    隻不過讓他到現在都沒想明白的是,自己最多算聚眾鬥毆,究竟犯了什麽彌天大錯?又或是那份問話記錄有什麽貓膩,居然能達到讓自己受這份罪的程度?


    “嘎子…”審訊室的鐵門發出嘈雜的噪音,女警雨欣又鏗鏘的走進來“外邊來人了,問題已經解釋清楚,現在要辦手續…”


    “他還能出去?”這人有點不可思議的轉過頭,很是不甘心的把手裏的電棍放下。


    “上麵有壓力…”雨欣不冷不熱的說道,隨即從桌上拿過鑰匙,走到跟前,把丁煜手銬解開“你要是沒勁就再坐一會兒,給你五分鍾,緩過來自己走出去!”


    “嗬嗬…”丁煜像是經曆了巨大磨難,笑聲很蒼白,他緩緩抬起頭,露出牙“你是怕讓人看見我這個樣子,找你們麻煩吧?”


    “你見過警察局抓錯人倒閉的麽?”


    “厄…”丁煜被嗆得說不出來話,確實是很諷刺的話題,自古民不與官鬥,看來老祖宗還是留下來幾句真理,丁煜抬起手“扶我一把總行吧?”


    雨欣也沒矯情,伸手拽了一把,隨口說“如果你摁手印,就會被打成帶有犯罪性質的暴力團夥,你是主要成員,尚垠就是主謀!”


    “唰”丁煜眼神突然間就直了,咬牙問道“就憑那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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