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是九點多,他出了辦公室的門就是一條走廊,走廊那邊是辦公區域,麵積很大,得有二百多個平方,裏麵數十台電腦還有幾台能散發出微弱的光,有幾名勤勤懇懇的員工正在加班,聽見有開門聲,都想抬起頭爭取混個臉熟。


    可這名虎哥根本沒看,一手攥著電話,低頭,疾步前行。


    走到走廊的最裏麵,一間辦公室門口掛著董事長辦公室的牌子,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推門進去。


    “刷…”裏麵一位儒雅男子瞬間抬頭。


    他身後以及左邊都是落地玻璃,從這裏能俯視長沙城的萬家燈火,如果站在玻璃邊往下一看,會發現下麵的車流以及人群,都隻不過是螞蟻般大笑,簡單分析,除了高度之外,這裏也算的上是長沙城的地標性建築了。


    人都有幾個朋友,能在這幾個朋友麵前不加以掩飾自己的喜怒哀樂。


    楊老板看他急匆匆進來,皺紋問道“這麽晚還沒走?”


    “…”他臉色憋得通紅,咬緊牙關走過兩人之間的距離,隨即站在楊老板對麵。


    “銀行那邊貸款有問題…市裏項目文件有變化?”楊老板隻能想到這些讓他驚慌的事。


    “明王回來了!”他突然說道。


    “刷…”楊老板神情一停。


    “就在他最開始發家的小酒吧,酒吧老板剛剛給我打的電話!”


    “他真的回來了?”楊老板不敢相信的又問道。


    “千真萬確,有監控視頻截圖,而且他也沒掩飾自己!”他進一步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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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老板聽到這話嘴角一陣抽搐,不可置否,額頭上已經出汗了,他能有今天,或者說別人能叫他楊老板,都源於曾經的那個小楊,別人看他是西裝革履的一幕,可他自己知道自己是怎麽到今天這個位置的,劉飛陽回來幹什麽?


    他貌似也能粗略的猜到一點。


    “你說他去那個小破酒吧是什麽意思?回來的第一站就去那!”楊老板猛然站起來,他確實不加掩飾自己的慌亂,在窗前來回踱步。


    “咱們得盡快下手,我給社會上的朋友打電話,今天必須得分出個結果”


    “有必要麽!”


    “哥,他劉飛陽是什麽樣的人咱倆都清楚,給他關魚缸中,那就是觀賞用的,你給他放池塘裏,他就能給你玩出個花樣,一旦給他立一道龍門,他肯定的跳過去…他越過之後什麽樣就不受控製了,夜長夢多,今天必須得弄出個結果!”這人咬牙說道。


    “對,得弄出個結果…”楊老板不斷的拍著手,隨即轉身說道“走,我也得過去,當他麵告訴他,十幾年前我能讓他猶如喪家之犬,今天還能,就他媽得當麵問問他,今天回來到底啥意思!”


    他說完,眼神裏泛出一絲毒辣,快步出門。


    他在前麵走,那個人就在後麵打電話,如臨大敵,短短十分鍾,整個長沙城都知道曾經那個不動明王回來了,各路大哥,形形色色的各類社會人士,以及年紀稍稍大點的人,都開始緊張不安…


    十五分鍾,就看各種豪車往酒吧街匯聚,在夜幕的批蓋下躕躕前行,在路燈的遮掩下不盛淩亂,兩旁的路人都開始拿起手機拍照,這場景,像是幾十位土豪集體結婚,要不然怎麽會有這個陣仗?


    與此同時,酒吧街。


    與酒吧相鄰的幾個酒吧已經開始清場,這裏是問題的發源地,也是矛盾的爆發點,老板自然不希望受到波及,尤其是有顧客受到傷害,就看各個酒吧門口,像是泄閘口一般,醉醺醺的人們從裏麵成群結隊的走出來。


    大街上原本不擁擠,此時已經有些水泄不通。


    這群喝的五迷三道的消費者,已經開始指責酒吧的不作為:憑什麽我喝到一半就給我趕出來?可話還沒等說完,才發現不止這一家清場,周圍的酒吧陸陸續續都開始清場。


    人們心中都不禁生出疑問:酒吧也算涉黃?


    這個世界上有黑就有白,酒吧街的主要路段原本就有交警在組織交通,此時看到這幕也有些懵逼,因為到目前為止他們沒接到任何命令性文件,事出反常必有妖,這肯定有事,不過來不及想,隻能組織交通。


    突然,就看遠處紅藍相間的燈光響起,戰友過來了…


    從警車上跳下來數十名警員,為首的是一名有些斑禿的中年,他到達之後二話不說,立即組織警員開始對街道上滯留人群開始驅趕,並且在推搡的過程中比較淩亂,甚至沒有注意態度。


    這時候人們才發現,事情比想象中的要嚴重的多。


    他站在別封鎖的酒吧門口來回踱步,看著那輛勞斯萊斯沒做任何表態,他也不能做任何表態。


    裏麵的司機感覺事情不對,可非常有職業操守的硬著頭皮挺著:因為,能租用這些東西的人,肯定不僅僅是裝逼那麽簡單,他們一句話,可能就壞了人家的事,所以在顧客交了款之後,他們之間就形成了保密協議…


    雙腿已經有些顫抖,幾次想拿起電話像公司匯報情況,可又擔心,公司會不會因此判斷自己的道德品質有問題?


    他全身燥熱,異常糾結。


    “噠噠噠…”突然從人群中擠過幾名中年,無一例外,都是西裝革履,帶著金絲邊眼睛,臉上的表情也都如出一轍,擔心、擔心、擔心…


    人群不可能驅趕的了,隻是暫時控製罷了,中間是一片空地,他們站在中間,裏麵登時有人認出來他們:某某老板直流…


    他們眼神飄忽的看著酒吧門口,甚至看到路邊停的幾輛超跑之後,氣的咬牙切齒:這個小崽子,又背著我出來喝酒了…


    中間的人群還在快速堆積,轉眼間,已經將近十人在這裏,都站在門口,沒靠近酒吧裏麵半步。


    酒吧內部。


    婉轉的嚎叫剛剛停歇,女模微閉著雙眼,她躺在沙發上,可腦袋已經在沙發下麵,長發也已經耷拉到地上,白皙的脖子上滿是汗水…


    劉飛陽坐在沙發上點了根煙,等這一支煙吸完,他才開始緩緩穿衣服,當穿到襯衫的時候,發現背心已經被撕爛,並且他身上也著實熱,看了眼襯衫,不穿了,光著上身站起來,他已經察覺到異常,原本門口的玻璃窗會時不時的露出個腦袋,此時卻安靜無比。


    旁邊包廂沒有歌聲,走廊裏沒有呐喊,更聽不到大廳裏的咆哮…


    “刷…”他伸手拽開門。


    走廊的燈光霎時間照亮他滿是汗水的臉龐。


    “等等…”女模坦胸漏背的起來,雙眼還有些模糊的望著背影,她曾經確實迷亂,可當滿足之後她就會非常清楚現實,一夜情之間哪來的真愛?


    再多的留戀,隻換來一句真話而已。


    她一手支著沙發,朝背影說道“剛才和你做愛的,曾經是酒吧街的頭牌!”


    劉飛陽微微一停,語氣有些空靈的說道“剛才和你歡好的,曾經是整個長沙的頭牌…”


    他說完留下呆若木雞的女模。


    在自然現象中:台風眼無風無雨,女模隻顧著享受,哪裏知道外麵發生的事,但她本能的不否認,這個男子剛剛說過的話。


    劉飛陽出門之後,緩步邁過空蕩蕩的走廊,此時的蕭條模樣猶如他當年狼狽離去,兩側的包廂門是打開的,裏麵空空如也,隻有滿地的瓜果皮和預示著這裏麵的人,匆匆而逃,走廊不長,但他走的極其費力,每一步都好似千斤重一樣。


    他站在大廳門口猶豫了,裏麵的一切還是他親自設計的,和現在的垠煜酒吧如出一轍,隻不過麵積上稍遜了一些,他看著裏麵的大廳,想起自己破果之日,又回憶起當年的意氣風華。


    初戀可能不漂亮,但絕對是一生最難忘的人。


    酒吧可能不輝煌,但絕對是他最難以忘卻的產業。


    他靜靜的看了兩分鍾,裏麵燈光不明,看不出現在的樣子,但是他閉上眼就能回想起當年的場景。


    轉過身,看著台階,一步步走下去。


    步伐穩重,他又回憶起自己一步步走下神壇,雙眼有些濕潤,卻又得硬生生咽回去。


    出門門,外麵已經幾十人站著,看見這個已經比當年蒼老些許的臉龐,鴉雀無聲,輪廓確實還是那樣,當年的不動明王…


    “陽…陽…飛陽大哥!”有人顫顫巍巍的叫了一聲。


    “嗬嗬…”他沒出言,隻是出聲笑笑,搖了搖頭,在眾目癸癸之下轉身打開車門,坐上去。


    在他轉身的一刻,後背上猙獰的不動明王直麵眾人,當年鬼斧神工的刺功曆曆在目。


    在一片嘩然中,就聽“嗡”的一聲,勞斯勞斯緩緩起步。


    倒車,調頭,一氣嗬成。


    等成一條直線,能在馬路上肆無忌憚行駛的時候,這些人才看見那個坐在車裏,目不斜視的側臉,那時不帶一絲表情的臉龐…


    圍觀的人群主動讓出一條路,供車輛通行…


    “噠噠噠”在消失的一瞬間,女模穿著三點式從酒吧裏狂奔出來,當看見外麵場景是,瞳孔瞬間放大,緊接著癱坐在地上。


    她才知道《水經注》中說的沒錯: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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