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果被發了彪的金展鵬生生逼退了兩步,這一來,楚南和胖子可不幹了。楚南大踏步擋在了唐小果身前,怒目圓睜。胖子邁步也要上前,突然想起身後可還藏著一位,連忙止住了身形,把行動改成了嘴炮:


    “毀約還要說的冠冕堂皇,編不下去了還惱羞成怒的要動手,無量穀果真有大派氣象啊!”


    金展鵬狠狠斜了羅通一眼,把這說話尖刻的胖子記在了小本本上,隨後便道:“是非曲直日後自有公論,金某一個人擔了便是!”


    唐小果揮手攔住了要繼續開火的胖子。她心裏清楚,事已至此,多說無益。金展鵬明顯已經打定主意,無論如何也不會讓自己等人拿到那個瓷瓶。不過話說回來,那個瓷瓶真的有那麽好?竟然能令金展鵬不惜撕破臉也要攔在自己身前?唐小果不由得再次望向了廣場中央那被供起來的瓷瓶。


    與此同時,胖子忽覺衣袍一緊,身後的錢陽從洞中探出了半張臉,竟似忍不住好奇般去打量那瓷瓶。胖子臉上露出無奈,心說後邊這位爺,您就別添亂了,您要是被人發現了,咱有理也變沒理了!


    其實他完全能夠理解錢陽的心情,他也知道問題的關鍵就在這個瓷瓶上,他們後續該如何選擇完全取決於這瓷瓶的價值。若這瓷瓶的價值就那麽回事兒,他們也犯不上和金展鵬死磕。若瓷瓶真是寶貝,縱使他們實力上處於下風,也說不得要上前搏上一搏,反正也沒什麽風險,他相信就算借金展鵬八個膽子,他也不敢把清靈宗幾人怎麽著!


    可現在的問題是,他們根本無法確定那瓷瓶的價值。


    他們所在的位置距離瓷瓶少說也有二十丈,中間還隔著大批影影乎乎的陰靈。胖子從小就混在自家店鋪之中,自認對於鑒定還有幾分造詣,可這麽遠的距離,這麽昏暗的光線,他隻能看個大概其,根本就談不上鑒定真偽,更談不上確定價值。至於他身後那好奇的大師兄隻有煉氣期的修為,眼力定然還不如他,估計能看出那是個瓶子就不錯了,瞎湊什麽熱鬧!


    他真有心一屁股把錢陽坐回到洞裏,又怕動作太大惹得人懷疑,隻得小心翼翼的幫錢陽遮掩。


    還好,錢陽沒看多久,就乖乖地自己退了回去,胖子到此時才算是長出了一口氣,也終於把注意力從身後移回了廣場之內。此時場上的形勢卻早已發生了變化,適才的劍拔弩張不知何時已煙消雲散,唐小果竟笑語盈盈的和金展鵬拉起了家常,金展鵬也恢複了一貫的微笑,看起來風度翩翩。


    胖子張大了嘴,對這兩位高手的變臉速度表示由衷的佩服。他早都知道兩邊輕易不會動手,若是他來做主,重新講和也是必然,隻是肯定做不到如眼前這家學淵源的兩位來得雲淡風輕。


    清靈宗諸人確定不了瓷瓶的價值,就沒有動手的必要性,清靈宗既然不動手,金展鵬更不會輕啟戰端,此時動手不符合任何一方的利益。剛才的緊張氛圍不過是雙方在試探對方的底線。此時看來,第一回合似乎是金展鵬贏了一道,唐大小姐已經不再提要瓷瓶的事兒了。


    不過金少宗主靠著亮牙齒贏下這一局卻也暴露了自身的信息,相當於明確告訴清靈宗諸人那瓶子並非凡物。如此一來,想讓清靈宗諸人輕易退走也更加不可能了。


    金展鵬顯然也明白此點,因此也不再提讓唐小果退走之事,不過他卻早已成竹在胸,不退又如何?在我家地盤上,你們又能跟我耗多久?慢慢玩唄!


    金展鵬和唐小果的對話在一片和諧的氛圍中緩緩展開。


    “師妹剛剛築基,境界尚不穩固,還是應該多多曆練,切莫心急突破。”


    “我正是為曆練而來,隻是這些日子在遺跡之中也沒經曆什麽像樣的戰鬥,此時倒是有些求戰心切呢!”


    “我宗門這遺跡內還是以尋寶為主,師妹選擇來這裏曆練卻是有失偏頗了!”


    “曆練的方式很多啊!尋寶、戰鬥都是曆練的一部分,就算是在這和師兄聊會天我都覺得對穩固境界大有好處呢!”


    “師妹過幾日就該回返宗門了,不知回去後有何打算呢?”


    “我還沒想好,若是此次遺跡之行進境不錯,以後自然更該多多曆練。”


    大家都是文明人,一個大家閨秀,一個名門驕子,說話自然要顧忌身份。可是這樣說話讓外人聽起來卻是會有些困擾,不知道他們為什麽喜歡聊這些沒營養的話題。


    不過若是把這聊天內容翻譯一下,大家就知道這二位其實聊得是津津有味。


    金展鵬說“師妹剛剛築基,境界尚不穩固,還是應該多多曆練,切莫心急突破。”意思其實是說:“你個短練的小蝦米還是該去哪玩去哪玩吧!少在這兒跟我搗亂。”


    唐小果說“我正是為曆練而來,隻是這些日子在遺跡之中也沒經曆什麽像樣的戰鬥,此時倒是有些求戰心切呢!”意思其實是“就你這破遺跡,打架都打不痛快,我來是看得起你,不服你拿出點兒像樣東西讓我練練!”


    然後金展鵬急了,就說:“這是我家藏寶的地方,誰tm讓你欠兒欠兒地來了!”


    唐小果也不幹了,說:“老娘就是搗亂來了!搶搶東西,打打架都挺好的,在這故意氣你我也挺樂嗬的!”


    金展鵬又說:“過兩天你就該到日子滾蛋了,趕緊想想回去以後咋交代吧!”


    唐小果說:“這不還沒到日子麽,臨走之前我肯定把你家值錢的東西都卷走了,這次搶的爽了以後我還來!”


    你看,這樣一翻譯大家就都明白了,心裏也舒服多了,可說話那二位此時早都是憋了一肚子火。金展鵬自然是被蠻不講理的唐大小姐氣得夠嗆,唐小果此時也很是煩悶,那姓金的油鹽不進,擺明就是不放手了,而且人家有一點說的沒錯,自己能留在遺跡的日子確實不多了。


    按照兩家宗門的約定,唐小果能停留在遺跡的時間是三個月,這個時間是鐵定的,唐小果再怎麽樣也不能在日期上耍賴。如今時間已過去了兩個月還多,留給她的時間滿打滿算也就剩下二十多天,日子一到,她就得立馬走人,金展鵬可以一直耗著,她卻是真耗不起。


    話不投機,唐小果也不顧地上的沙土,退回到洞口席地而坐,看看表情嚴肅的楚南,再看看一臉油滑的胖子,不由得,唐大小姐有些懷念錢陽。


    無論是從金展鵬的行為,還是從陰靈們的表現來看,那瓷瓶都值得唐大小姐去爭取,可她此時的確想不出什麽可行的辦法。若是金展鵬不在,單是那些笨笨的陰靈,她多少還有些解決的方向,靈獸終歸要比人好對付得多,可加上了姓金的,眼前就幾乎是一個死局。


    占據了優勢的金展鵬此時也有些糾結,依他的意思自然是趕緊把瓷瓶拿到手。俗話說落袋為安,隻有把東西裝入了自己的口袋的,他這心才能放到肚子裏。麵對這麽多陰靈,他想要拿到瓷瓶最好的辦法就是通知他老爹,以金大掌教的修為對付這些陰靈自然是手到擒來。


    可現在的情況卻讓他很是撓頭,唐小果不願放手,那這件事就很不好辦。唐大小姐始終不走,他若是命人把金掌教找來,事情恐怕就不好收場了。


    金掌教那是一派之主,身份顯赫,從來都是高高在上,萬人敬仰。可若是讓他遇到唐小果就很是尷尬了。唐小果是小輩,修為更是不值一提,可人家代表的是唐清遠,代表的是清靈宗的臉麵。你讓金大掌教拿出何等姿態麵對這難纏的唐大小姐?


    人老精,鬼老靈。金展鵬這一百年自然沒活到狗身上去,這點小事兒他略一過腦就想得清清楚楚。若是他老爹擺出一副溫和長輩的架勢,唐小果一旦耍起賴來,還真保不齊就逼著金大掌教將金展鵬的前程送了人。


    若是金大掌教不送,唐小果鬧將起來,最後定然逼得金掌教以勢壓人,弄成那樣倒還不如從一開始就別慣著那小丫頭,直接拿出掌教的威嚴,管他什麽清靈宗,利利索索把東西拿到手再說。


    可他老爹會那麽做麽?就算金大掌教不在乎以大欺小的惡名,也總得在乎清靈宗的反應吧?


    身份這種東西很有趣。


    金展鵬敢拉下臉來和唐小果扯皮,那是因為他上邊還有掌教,他也不過就是個小輩,小輩間有點摩擦實在算不上什麽大事兒,誰也不能以此做什麽文章。可他老爹卻身份敏感,行事要絕對慎重。金大掌教若是出麵拿了東西,可就直接將此事上升到了門派的高度,也等於將把柄親手遞到了唐清遠的手裏。


    嘴大的都有理!


    金展鵬完全能夠想象到時唐小果會怎麽添油加醋地描繪此事,說無量穀以大欺小啊,強取豪奪啊,違背盟約啊都算是輕的。說無量穀設計誆騙清靈宗未來接班人進入圈套,再陰謀暗殺最終功敗垂成都是完全有可能的。


    天知道唐清遠將女兒送入無量穀遺跡究竟是為了什麽,清靈宗若是以此為借口滅了無量穀,到時金展鵬真是哭都沒地方哭去!


    金大掌教可絕對沒有做好和清靈宗開戰的準備,就連金展鵬也絕對不會為了瓷瓶而選擇和清靈宗這個龐然大物翻臉,因此他此時是絕對不敢叫他老爹進入遺跡的。


    地震之後金大掌教不親自前來查看,而是傳信金展鵬也正是因為不想正麵對上唐小果。


    “人終究還是得靠自己啊!”金展鵬似是多了些明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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