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藍緹斯與艾麗婭對話實在太麻煩了,顧長安就讓他把女孩帶回旅店,準備變回人類模樣親自跟女孩說說話,問問事情的起因經過。


    也許內心已經認定了藍緹斯是好人,所以艾麗婭對他的提議並沒有提出質疑,隻小聲抽噎著跟在藍緹斯後麵回到了旅店,並乖巧地等在房間外麵。


    屋內,顧長安手忙腳亂地換上藍緹斯的衣服,看著明顯長出一截的衣褲也隻能咬牙忍了,在藍緹斯去叫艾麗婭進來的時候,他還忍不住歎息:早上剛說完以後都不變回人了,沒想到轉眼就收了這個g。


    顧長安坐在椅子上,抬頭對上艾麗婭疑惑的眼神,便仗著自己的臉露出一個溫和的笑,看起來還真有那麽點聖母的樣:“你就是艾麗婭吧。我叫顧長安,是這位牧師大人的朋友,聽說你家裏出了點問題,可以跟我說說嗎?也許可以想辦法幫幫你。”


    藍緹斯點點頭,算是認同顧長安的話。


    他裝模作樣起來還真的挺像回事兒,再加上有個純天然無汙染的聖母光環在旁邊籠罩,還很單純的艾麗婭很快就放鬆了戒心,抹了抹眼淚就向他說出了自己的故事。


    至於藍緹斯則還是那副自帶中央空調的樣子,將椅子讓給他們,看起來非常淡定地坐在床邊,沒有要插話的意思,也不知道是打算把事情直接交給顧長安,還是本身不擅長這種情感顧問的活兒。


    本來顧長安並不是同情心泛濫的人,他覺得自己已經過得挺慘,在同情那些更慘的人之前不如先把自己搞好。但是艾麗婭給他的印象實在不錯,所以這個可愛的小姑娘所遭遇的事情也令他感到心情沉重。


    就像他所猜測的那樣,艾麗婭的父親原本算是個貴族,雖然隻是住在這種王國邊緣的小鎮上的落魄貴族,但至少相比一般平民來說生活還算比較富裕。那時候母親雖然偶爾也會到賭場玩玩,但因為父親一直管得很嚴,所以也隻是一般的小打小鬧,平日裏母親對她也很溫和。


    然而大概兩年之前,她的父親突然患上重病去世。那之後沒了嚴謹的父親叮囑,母親去賭場的次數就越來越多,賭的錢數也越來越大,直到現在父親留下的錢已經全部被揮霍殆盡,甚至還欠下了很多債款。艾麗婭平日在衣店裏打工賺來的錢隻是杯水車薪,連飽腹都是個難題。


    賭癮這種東西顧長安是知道的,但這也是他第一次接觸真實中的例子,作為一個高中都沒上完就休學的人,他完全不清楚該怎麽對此進行糾正。


    這種事就算是居委會大媽也會覺得很棘手,更何況他們兩個男人。


    顧長安:哥哥說過,女人和小孩是世界上最恐怖最難搞的生物。


    看著眼眶還有點發紅的艾麗婭,顧長安覺得自己的腦袋在隱隱作痛,便開口把一旁默不作聲的藍緹斯拉下水:“你以前都怎麽解決這種事的?”


    “我剛出來不久。”


    懵了有一會兒,顧長安才算是領悟了藍緹斯的意思:剛剛出來遊曆不久,所以這種事他也是第一次處理。


    這就顯得非常尷尬,幸好艾麗婭沒看出他們倆的不靠譜,而顧長安也有點擔心時間久了自己會突然變回兔子,所以就又給了艾麗婭兩個金幣,讓她先去吃點東西,回家後好好休息。


    艾麗婭自然也有推拒,隻不過見他態度堅定,最終還是收下了金幣,走出房間時還不忘轉過身向顧長安笑得羞澀:“謝謝。還有,您長得很漂亮。”


    顧長安:……這叫英俊帥氣。


    艾麗婭走後,顧長安一邊脫衣服一邊向藍緹斯抱怨:“熱愛扶貧的不是你嗎?自己去想辦法,這種事我是沒辦法了。”


    把那身完全不合適的衣服脫掉,顧長安坐在床上變回兔子的模樣,抖了抖身上有點亂的毛。


    “反正背景故事都幫你問出來了,之後的事就你負責搞定。”說著,他打了個小小的哈欠,變回人類果然是會消耗體力,“我要睡覺。”


    他覺得自己其實隻是在瞎湊熱鬧,反正憑這個活雷鋒的聖母程度,怎麽都會替艾麗婭解決那些事情。就按照這個尿性,有他沒他區別不大。


    從一開始就把自己定義為了旅遊順便看熱鬧的角色,顧長安也不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好,不然的話又要怎麽樣?學鬥氣學魔法,上刀山下火海,然後成為人人敬仰的大英雄,登上人生巔峰?別開玩笑了,好不容易才撿回一條命,他一點也不想再隨隨便便地死在亡靈或者其他人類的手裏。


    頂多就是努努力養好身體,並在力所能及的範圍裏試著尋找他來到這個世界的原因,或者回去的方法,雖然聽起來就覺得希望渺茫。


    ***


    那次之後顧長安就沒再見過艾麗婭幾次,因為大多數藍緹斯外出的時候都會把他留在旅店,並在桌子上擺放上幾本書、一個軟墊、一小盤水果和點心,還有一瓶打開的藥劑。順帶一提,原本顧長安也擔心過自己變成兔子之後吃肉會不會有問題、能不能消化得了,現在看來似乎沒什麽事情。


    藥劑的種類他不清楚,隻知道每次喝的時候都很艱難,因為那瓶子容積跟他自身的體型比起來實在是有點大,盡管這些藥劑在喝下後都會很快被吸收,但他還是會下意識感覺肚子不舒服。


    到現在顧長安已經習慣了自己的同居人是個每天早起禱告的神信徒,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聽起來很愉快,但事實上還有一件令他很是心痛的糟心事:他完全看不懂這裏的文字,相當於文盲一個。


    以前他在上學的時候不說學年裏頂尖的學霸,但至少維持在班級前三的名次還是比較輕鬆的,到了這個地方竟然就直接成了目不識丁的文盲,這種反差一時間令人難以接受。更加令人痛苦的是這裏的文字體係跟他比較熟悉的中文與英文都有很大差異,如果要學的話就相當於完全零基礎地學習一門新的語言。


    顧長安:混蛋,你幹什麽要給我留書,就讓我無知下去不好嗎qaq


    所以現在藍緹斯在空閑時間又多出了一項任務:教兔子大人認字。不過這項任務進展很緩慢,因為作為一隻兔子的話並沒有必要認識文字,所以沒有壓力也就沒有動力。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之前的那個毛絨控變態並沒有再來,也不知道是藍緹斯在房間裏布置了什麽魔法,還是那人真的隻是單純想摸一下就跑。


    今天的兔子大人拒絕繼續悶在旅店,就跟著藍緹斯一起出來了。


    隻見街道上一位神情冷淡的青年牧師平穩地走著,而與其氣質不太匹配的是頭頂趴著的那隻白毛兔子。那隻兔子懶洋洋地趴在牧師頭上,感興趣地打量著四周,看起來就讓人想起“狐假虎威”這種形容詞。


    一言不合就上頭的兔子大人:“艾麗婭的事情你解決了嗎?”


    “還沒有。”知道顧長安是想了解一下這幾天的情況,藍緹斯便簡單明了地概括,“前天有人去追債,我代還了。”


    顧長安一愣,在消化了這句話的內涵之後便一爪子拍在藍緹斯頭頂:“你又去敗家是不是,那女人欠錢的肯定不止一個人,你還要全都還了啊?”


    對於這種缺心眼大於行善積德的事,從小家裏就不富裕的兔子大人表示不能姑息。


    “我上次不是說了嗎,錢不能全給別人,你自己留著愛幹什麽不行啊?”他氣得耳朵都豎起來了,連帶著身後短短的小尾巴都一顫一顫的,“別人闖禍你擦屁股,你不知道得讓人吃夠苦頭才能改過自新嗎?”


    在年僅十八歲的兔子大人給今年四十歲的飼主傳授人生經驗時,藍緹斯一直都沒有說話,似乎是既不反駁也不讚同,氣得顧長安抖著耳朵想要撓死他。


    正當他要舉起自己的小爪子時,藍緹斯毫無預兆地抬起手將他從頭頂取下,腳步也隨之停下。


    顧長安被舉到可以與藍緹斯平視的高度,他看見那雙銀灰色的眼睛還是如平常那樣冰冷,但是在更深處的地方似乎又多出了什麽不一樣的情緒,就像是透過結著厚冰的湖麵去看湖水深處,隱隱約約的看不真切。


    就這樣沉默了半晌,奇怪的樣子幾次引來路人的注目,藍緹斯才又將顧長安放到自己的肩上,並將兜帽戴好。手指在離開之前還不忘了摸摸顧長安的頭,藍緹斯再次邁開腳步,顧長安隻大致聽到他似乎輕聲說了一句:“謝謝。”


    顧長安:罵你一頓你還來謝謝我,不是很懂你們腿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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