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郎終究還是沒能撐過這個夏天。


    “姐姐也別太傷心了。”慕容殤安慰道。


    楚月歎了口氣,人死如燈滅,此時九郎的靈魂應該已經去鬼界了吧。


    “我要把九郎的骨灰帶到雲嵐山安葬。”楚月說道。九郎臨終前一直念叨著想要回到雲嵐山。楚月想幫他實現這個願望。而且自己也想去那裏看看,阿弟留了什麽東西。


    “雲嵐山?那不是在燕楚交界地嗎?”慕容殤皺著說道。那裏山勢陡峭,且離洛京路途遙遠,即便是騎快馬,都要花大半個月的時間。


    “嗯。”楚月點點頭。


    “如果姐姐一定要去,那我陪你一起去。”慕容殤說道。


    “不必了。”楚月說道。像慕容殤這樣的王爺要離開京城並沒那麽容易。而且雲嵐山是兩國交界之地,更不是一個王爺應該去冒險的地方。


    況且,到了雲嵐山後,楚月並不打算再回洛京。洛京雖好,終究不是修行之所。


    慕容殤一聽楚月不讓他去,心裏很是焦急。


    “姐姐一個弱女子,孤身上路,太危險了。”慕容殤一臉地不放心。


    “弱女子?”楚月疑惑地看了一眼慕容殤,以自己的能力,這世上也沒多少人能傷到自己,有什麽好不放心的。


    “嗯,姐姐剛進入化形期沒多久,身體容易受到損失。”慕容殤說道。


    “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應付。”楚月說道。


    “好吧,那姐姐想什麽時候上路?”慕容殤歎了口氣,說道。


    “大概三日後吧。”楚月說道。


    “好。”


    好?好什麽?楚月一頭霧水。


    第二日早朝,慕容殤醞釀著,準備等下了朝找永康帝說下離京之事。誰知機會來的這麽湊巧——


    “陛下,十萬官銀在臨川被劫了!”戶部尚書跪著的膝蓋都在發抖。


    永康帝聞言,萬分震怒。整整十萬兩官銀!那是臨川、丘都兩城整整一年的財政收入。


    “押解官銀的官員呢?”永康帝麵色陰沉地問道。


    “均被殺害了。”戶部尚書說道。


    “何人所為?”永康帝問道。


    “羅山賊匪所為。”戶部尚書說道。


    永康帝聞言,一陣頭疼。這羅山位於楚燕交界之地,常年鬧匪患。永康帝也曾派人前去圍剿。可是那羅山地勢廣闊,還比鄰著雲嵐山,地形複雜,羅山賊匪利用地形,常把官兵打的灰頭土臉,毫無辦法。


    而且這羅山在楚國邊界,燕國又不可能調用大多的士兵過去。否則就是入侵楚國邊境之嫌。


    難辦啊——但是這十萬兩官銀被劫,簡直是直接扇朝廷的臉麵。


    “簡直豈有此理!”永康帝怒道。


    “陛下息怒。”戶部尚書連忙說道。這官銀丟失,戶部可是主要責任人。


    “息怒?那你去把這官銀找回來!”永康帝陰沉地說道。


    “皇上……這……”戶部尚書聞言,瞬間哭喪著臉,自己一個文官怎麽去打山賊啊。


    “陛下,董大人一介文臣哪能對付得了山賊啊。”兵部侍郎吉廷說道。


    戶部尚書董儒聞言,感激地看了一眼吉廷,又看了看站在前麵的太子殿下,知道這應該是太子的意思。


    “哦?那你覺得誰能去把官銀找回來?”永康帝麵色不善地說道。


    “臣以為屯騎校尉謝良能夠擔此重任。”兵部侍郎吉廷說道。


    屯騎校尉謝良與吉廷交情不淺,若能把官銀追回來,也算大功一件。對太子也有助力。


    “謝良,你能把官銀追回來?”永康帝疑狐地問道。


    謝良聞言,立刻出列行禮:“臣必能掃了羅山山賊,把官銀追回來。”


    “陛下,臣以為不妥。”這跳出來反對的是吏部侍郎郭躍。


    “哪裏不妥?”永康帝聞言,眉頭微皺。


    “謝校尉今年已經四十有五,而羅山距離洛京路途遙遠,且山勢險峻,恐怕謝校尉會體力不支啊。”吏部侍郎郭躍說道。


    “老驥伏櫪,誌在千裏。而且謝良正值壯年,不過十幾天的路程,有什麽難的!”兵部侍郎吉廷說道。


    “……”


    雙方你來我往竟然因為誰去剿滅山賊之事吵的不可開交。其實,這也是太子與二皇子之間的較量。


    永康帝聽了一陣頭大,怒道:“都閉嘴!”


    原本正打了雞血一般在辯論的臣子們,連忙縮緊腦袋,住了嘴。


    “殤兒。”永康帝突然說道。


    “父皇。”慕容殤聞言連忙行禮道。剛才那幾人在爭吵的時候,慕容殤一直冷眼旁觀,並不想摻和這趟渾水。無論是太子的人占上風,還是二皇子的人占上風,與他何幹?


    現在永康帝突然喊了慕容殤的名字,慕容殤知道自己要被拖下水了。


    “這羅山匪患,殤兒,你帶兵前去圍剿吧。”永康帝說道。


    剛才爭吵的大臣聞言,一時都呆住了。皇上那麽寵愛福王,怎麽會讓他去羅山剿匪呢?且不說山高水遠,單單那彪悍的賊匪,就讓臨川人聞風喪膽。


    慕容殤本想拒絕,但是再一想,那羅山不就在雲嵐山邊上。姐姐要回雲嵐山,自己倒是可以借此機會,順道和她一起回去。


    況且自從安陽柳氏的大小姐來拜訪過自己後,太子和二皇子等人各種旁敲側擊,煩不勝煩。慕容殤也想借此機會,避避風頭。


    “是,父皇。”慕容殤說道。


    “嗯,你且調遣丘都駐兵,前去剿滅羅山山賊。”永康帝說著,讓羅公公把調遣羅山駐兵的兵符給了慕容殤。


    眾人到此,才聽出些門道。這丘都擁有數萬駐兵,而那山賊至多不過數百人,就算赤手空拳也能把他們擒拿住。之前圍剿不肯調用丘都駐兵,還顧念著楚國。如今聽陛下的意思,竟是讓福王放開手地去圍剿。


    自從前任魏王在洛京被刺身亡後,三國之間的關係變得愈發微妙了。


    兩日後,洛京東城門口。


    “五弟,此去路途遙遠,多加小心。”太子殿下說道。


    “五弟功夫了得,足智多謀,定能剿滅那些山賊,凱旋而歸。”二皇子說道。


    前來送行的幾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樣,直讓周圍的人以為這天家皇子之間關係竟然如此之好。


    慕容殤這一次簡車出行,隻帶了幾個侍從,而李思遠和白起自然是跟隨前去的。至於楚月——


    “五弟,你這馬車內坐得是什麽美人啊?”四皇子慕容翔好奇地向馬車裏探去。


    慕容殤見此,神色一變,立刻攔在前麵。


    “四皇兄你做什麽?”慕容殤的臉色不太好看。


    “哎,一直聽聞五弟的府邸裏藏著一個美人,這不想看看嘛。”慕容翔笑道。


    “沒有什麽美人。四皇兄,自重。”慕容殤聞言,臉色更是陰鬱。姐姐豈是你能隨便看的!


    慕容翔一臉不信,還欲向前。


    “四弟!”一旁二皇子連忙喝止道。哎,自己這個弟弟,這種時候竟然還挑事。沒看到旁邊的人都在看著他們嗎?


    “知道了。”慕容翔悻悻然道。


    “福王殿下。”男子爽朗的聲音傳來。


    眾人轉過頭去,卻看到那人正是柳大公子柳元景。隻見他麵如玉冠,儀表非凡,一派世家公子的風度。


    “柳大公子?”慕容殤滿臉疑惑,他來做什麽?自己跟他好像並沒有什麽交情。


    “此去臨川,山高路遠,特來送行。”柳元景拱手說道。


    “多謝。”慕容殤也隻好回禮道。


    “可惜,我那妹子倒是害羞不肯定來。”柳遠景又狀似開玩笑地說道。


    “……”


    稍遠處的太子見此情景,心頭一動,也笑著迎了上去:“想不到柳公子竟與我五弟相熟。”


    柳元景仿佛剛看到太子一般,連忙對太子行了個禮:“原來太子殿下竟然也在此。”


    說話間,柳元景又對旁邊的二皇子行了禮。


    太子和二皇子自然也不敢怠慢,連忙回禮。這安陽柳氏,即便是永康帝在,也很是敬重。


    “啊!”突然一陣刺耳的尖叫聲傳來。


    眾人轉過身去,卻見慕容翔癱坐在地上。


    “四弟,你怎麽了?”二皇子慕容飛連忙問道。


    “這——這裏麵的人好可怕,竟然長得如此之醜。”慕容翔顫抖的手,指著馬車說道。


    慕容殤聞言,幾分惱怒又有幾分幸災樂禍。定是姐姐施了什麽法子,讓慕容翔以為裏麵是個極醜之人。


    “四皇兄,跟你說了裏麵沒什麽美人,你還不信。”慕容殤說道。


    “誰知道五弟的品位——如此奇特。”慕容翔的臉色就跟吃了蒼蠅一樣難看。


    “王爺,時辰不早了,該啟程了。”白起在一旁說道。


    “諸位,就此別過。”慕容殤說道。


    眾人一一告別後,慕容殤等人就上路了。柳元景看著遠去的馬車,卻是眉頭微皺,不知在想些什麽。


    馬車內——


    “姐姐,剛剛慕容翔為何嚇成那樣?”慕容殤好奇地問道。


    “他看到了一個滿臉膿包,麵目可憎的女子,自然被嚇到了。”楚月說道。


    “滿臉膿包,麵目可憎?”慕容殤看著楚月白璧無瑕的臉,一陣疑惑。


    “幻象而已。”楚月說道。


    慕容殤聞言,想起剛才慕容翔的樣子,忍不住又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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