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福王府收到了一封燙金的拜帖。


    “安陽柳氏?”慕容殤看著眼前這封拜帖,隻覺得奇怪。


    柳氏乃是燕國第一大世族,太子和二皇子都想盡辦法,想要拉攏他們。可惜,這柳氏卻並沒有站隊,保持了中立。而自己與他們並無什麽來往,怎麽會送上這個拜帖呢?


    “上貼的是誰?”楚月問道。


    慕容殤拿起拜帖,看了看上麵秀氣的文字,說道:“柳依依。”


    “柳依依?”楚月聞言,滿臉驚訝,這個名字實在太過耳熟了。奈何橋邊,那個徘徊著不肯去投胎的紅衣女鬼,名字不就是柳依依嗎?


    “姐姐認識她?”慕容殤問道。


    “不認識。”楚月還是搖搖頭,也許隻是同名而已。就算真是那位柳依依,那也隻是前世相識,這輩子倒是不曾見過。


    福王府的花廳內,柳依依坐在木椅上,微微抿了口茶。見福王還沒來,就開始向旁邊張望。


    一直聽聞福王深受皇上寵愛,所以福王府也建造得極盡奢華。但是如今看來傳言倒是有誤。這花廳看起來很樸素,但是卻有自有一股典雅之氣。


    楚月隨慕容殤來到花廳時,見到這位不住張望的少女。她不過十五六歲,容貌清秀,臉上帶著少女特有的羞澀。


    這和奈何橋上那個滿麵風霜,眉目間盡是哀怨的女鬼差別很大。但是楚月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果然就是那個柳依依。


    楚月想著,麵色複雜地看了一眼慕容殤。前世,柳依依是慕容殤的皇後,結果卻被滅了柳家滿門。想不到這一世,兩人竟然還是認識了。


    “福王殿下。”柳依依見到慕容殤,連忙站起來行了個禮。


    “柳姑娘不必多禮。”慕容殤見了她,倒是記起來了,這女子便是幾日前自己不小心救的那位姑娘。


    柳依依聞言,緊張之色稍微緩解了一下。這才發現慕容殤身邊還帶著一位白衣女子。那女子看起來冷若冰霜,但是卻透著一股傾城脫俗之氣,竟比自己平日裏見的世家女子高貴許多。


    這女子是誰?為什麽她會在福王身邊?柳依依滿臉好奇,但又不敢直問。


    “柳姑娘到福王府來,所謂何事?”慕容殤問道。


    “昨日入宮參加了皇後娘娘的壽宴才知道那日救我的人,是福王殿下。所以,今日特來拜謝。”柳依依說道。


    “舉手之勞而已,柳姑娘不必掛懷。”慕容殤說道。


    “於你,不過是舉手之勞,於我,卻是救命之恩。”柳依依真摯地說道。


    楚月聽到這,才知道,原來那日慕容殤所救之人竟然是柳依依。這倒真是緣分不淺。上一輩子,柳依依會愛上慕容殤也是因為這救命之恩。想不到重來一遭,兩人竟然還是如此相遇了。


    奈何上一世,芳心錯付,卻不知這一世會如何?楚月看著眼前這個單純可愛的女子,想到了奈何橋邊那女鬼的哭聲。


    “慕容殤,你終於來了。”


    “慕容殤!你殺我柳家滿門百餘口,難道沒有什麽要說嗎?!”


    “……”


    此時,柳依依已命仆從送上了名琴的焦尾作為救命之恩的謝禮。


    “焦尾琴這等名貴的古琴,送給我不過是糟蹋了。柳小姐還是拿回去吧。”慕容殤推辭不肯收下。


    “聽聞福王殿下在桃花宴中彈奏了一曲平沙落雁,曲驚四座。這焦尾琴合該給懂琴之人。”柳依依的話裏,盡是讚美。


    “這焦尾琴乃是前朝蔡邕所製,音質優美,同樣一首曲子,若用焦尾琴彈出來,音質比普通的琴彈奏更上一層。”楚月誇讚道。


    “姐姐聽過這焦尾琴彈奏?”慕容殤問道。


    “嗯,曾有幸聽故人用焦尾琴彈過一曲高山流水,餘音繞梁三日,不絕於耳。”楚月說道。


    柳依依聞言,眼睛一亮,說道:“姑娘看來也是懂琴之人啊。”


    “略知一二而已。”楚月說道。


    “不知道這位姑娘怎麽稱呼?”柳依依問道。


    “楚月。”


    “姐姐的樂理造詣自然不凡。”慕容殤在一旁不忘誇讚楚月一番。


    “姐姐?楚姑娘和福王是什麽關係?”柳依依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從沒聽說福王有什麽姐妹啊。


    慕容殤一時愣住,不知該怎麽介紹,姐姐?救命恩人?至親愛人?想到這,慕容殤臉色微紅。


    “如果真要算起來,倒是救命恩人。”楚月笑道。


    “原來如此。”柳依依聞言,不知為何,鬆了口氣。


    但是,慕容殤聽了,心情變得悶悶的,自己隻是救命恩人啊。


    三人又聊了會琴後,柳依依便告辭離開了。而那把焦尾琴,最終還是留了下來。


    “這柳姑娘單純可人,若你喜歡她,定要好好待她。”楚月看著柳依依離去的背影說道。


    慕容殤聞言,臉色變得更加陰鬱:“姐姐不要開這種玩笑。”


    “怎麽了?”楚月見慕容殤臉色微變,隻以為他害羞了。


    “我……”


    “嗯?”見慕容殤吞吞吐吐地,楚月好奇了。


    慕容殤黑眸中閃著溫柔的光芒,對著楚月卻是欲言又止。過了好半響,才終於鼓足勇氣,說出口:“我有喜歡的人了。”


    “……”楚月聞言,大吃一驚。從未見過慕容殤跟其他女孩子相會,想不到竟然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門外在聽牆角的李思遠很是激動,王爺這是要打算真情告白了嗎?王爺,快上啊!你一定行的!


    稍微處了白起看著猥瑣的“盜聖”大人,一臉無奈。


    楚月的心情有點複雜。原本以為柳依依和慕容殤兩人這輩子有緣再見,說不得還能在一起,因此有心幫忙,希望不要重蹈前世的悲劇。想不到,慕容殤竟然已經有了喜歡之人,看來這一世,兩人的姻緣倒是難說了。


    情情愛愛之事,最是煩人。楚月也懶得管了。


    “姐姐,你不問問我喜歡誰嗎?”慕容殤不安地問道。


    “好吧,那你喜歡誰?”楚月無奈地問道。


    “我喜歡那個人,看起來冷若冰霜,實際上卻是很熱心。”慕容殤看著楚月,臉色通紅地說道。


    “哦,那人倒是不錯。”楚月點頭應道。


    “是……是不錯。”慕容殤扭捏了半天,卻沒有下文了。


    楚月隻以為慕容殤不好意思說出口,倒也沒在追問。


    屋外,聽牆角的某人——


    “王爺果然變了!竟然連告白都不敢!如果是我,早就拿下了……”李思遠怒氣不爭。


    “哦?那你搞定丁姑娘了?”白起笑眯眯地問道。


    “什——什麽丁姑娘!”李思遠聞言,嚇了一跳,臉色瞬間漲的通紅。


    “煙花巷陌,丹青屏障……”白起還想說些什麽,已經被李思遠捂住了嘴巴。


    “你住嘴!你怎麽知道的!”李思遠半是惱怒地問道。


    “巧遇而已。”


    洛京最不缺的,就是八卦的傳播。


    柳家大小姐柳依依親自跑到福王府去拜訪福王之事,第二天就傳遍了洛京貴族圈。而這事,一下子就炸開了鍋。剛剛才回洛京的柳大小姐,是怎麽和福王勾搭上的呢?


    關於這兩人的八卦越來越烈,有人甚至寫了一出才子佳人的戲碼。


    有好事者去問柳大公子,柳元景卻隻是笑而不語。不說是,也不說不是,直把人看地一頭霧水。莫非這柳家也是樂見其成,有意和福王結親?


    “哥,你說這柳家真想和五弟結親嗎?”慕容翔問道。


    “看柳元景的態度,應該錯不了。”二皇子慕容飛眉頭緊皺,一臉鬱悶。


    自己前去投拜帖,暗示數次,那柳家的兩隻狐狸卻隻裝作聽不懂,暗地裏卻原來是打著這種算盤。


    “如果這柳家倒向五弟,那我們……”慕容翔有點擔憂地看著二皇子。


    “哼,哪會那麽容易。就算我們不出手,恐怕太子也坐不住。”慕容飛說道。


    第二日,慕容殤下了早朝,回到王府。


    “王爺,楚姑娘出去了。”王總管回報道。


    “去哪了?”慕容殤問道。


    “說是去一品仙閣了。”王總管說道。


    慕容殤這才想起那位一品仙閣的主人,如今已經病重了。哎,人生七十古來稀,能活到八十多歲,已是不容易了。


    “姐姐有說什麽時候回來嗎?”慕容殤問道。


    “並未。”王總管搖搖頭。


    一品仙閣內,九郎已經有點神誌不清了。


    “大小姐。”九郎喃喃地喊道。


    “我在這。”楚月坐在床邊說道。


    “大小姐還記得雲嵐山嗎?”九郎說道。


    “嗯。”雲嵐山正是當初慶雲大師隱居之地。自己和阿弟也曾在那邊住了近十年。


    “少主當年身亡前,曾在那裏留了東西給您。”九郎說完猛烈地咳嗽了一下。


    “阿弟留了東西給我?”楚月滿臉疑惑。


    “嗯。少主身邊的侍從李離說的。”九郎說道。


    當年少主身亡後,五郎等人曾經回到楚國查看。少主的侍從李離說,少主去世前曾去了一趟雲嵐山,留了個東西給大小姐。


    “當時,我們都以為李離在開玩笑。大小姐都已經過世了,少主怎麽可能會去雲嵐山留東西給大小姐呢?如今見了您活過來了,才知道是真的。”九郎說完話,重重地喘了口氣。


    “雲嵐山……”阿弟在那裏留了什麽?


    “哎,我後來曾試著想回到雲嵐山看看,但是卻怎麽也找不到那條進山的路。”九郎說道。


    “大概護山陣法開啟了吧。”楚月說道。慶雲大師不僅武學造詣高深,奇門八卦,各式陣法都有涉獵。


    “護山法陣啊……難怪我怎麽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九郎的眼神已經有些飄忽不定了。


    “真想再去雲嵐山看看啊。我還記得雲嵐山的那條小溪,一到夏天,少主和慕容公子就喜歡去那裏捉魚。”九郎說道。


    “若你想去,我現在便帶你去。”楚月安撫道。


    “咳咳咳——”九郎搖搖頭,卻是不住的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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